他发现什么了吗?

  他是发现了吗?

  我喉咙微动,在这一刻,心虚与忐忑达到了顶峰。

  是该现在就赶紧态度良好地道歉,还是再茍一茍,观望布鲁斯的反应?

  他的眼神更加慈祥了,还递来了纸巾,让我擦擦嘴角,语气是有史以来的最温和:“有什么喜欢的衣服吗,穿点好的。”

  “需要我把阿尔弗雷德喊过来,去照相馆拍张婚纱照,了结一下愿望吗。”

  “不要顾忌我,我可以放你一马,满足一下这个心愿。”

  我的手已经在抖动了。

  抖得像个筛子。

  这已经不是一句糟糕可以概括的了。

  他的语言表面体贴,实际上充满了破坏力。

  我用这辈子最认真专注谨慎的态度,眯着眼睛,拼命地读他的情绪。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布鲁斯情绪读取器]失效了。

  坏了(双关)。

  这好像是在真诚提议,又好像在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布鲁斯一向不喜欢我和他家管家走得太近。

  每次我提起阿尔弗,他都要黑脸咂舌,写满了不爽。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看不惯我的口嗨和x骚扰,直到之后他明令禁止我去韦恩庄园,将我和阿尔弗彻底隔开,我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在

  ——保护管家。

  不让我和管家接近,这样严密地保护管家的身心安全,在瞧见我和管家有了接触后拳头攥紧。

  刚刚又一直那么地重点叙述他和管家之间的信任与日常,刻意提起他们熟稔的关系,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嗯?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智慧,感觉自己明白过来了。

  我大为震惊,并下意识地迅速把手机黑屏,生怕那个和阿尔弗的聊天框再刺激到他。

  我怎么这么迟钝啊。

  我明白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布鲁斯他——

  他也喜欢阿尔弗雷德!

  但是阿尔弗雷德他虽然是个英国人,却很明显并不弯,直得要命。而在这样美好的、身强体壮的壮年时期,当然会有那什么,不可避免地会被隔壁家貌美大小姐勾住心的可能了。

  尤其是现在大小姐的家族没落,无依无靠,正是个需要被安慰,而且就算趁机下手也无力反抗的阶段。

  ——大小姐,您现在一个人吗?

  ——啊~管家叔叔~你在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布鲁斯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们不可以这样~

  ——我一直很尊敬你,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呜,没脸去见布鲁斯了~

  ——呀~

  在脑补能力丰富且很会想的布鲁斯那边,他可能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都能写出个100万字的大长篇青春疼痛文学。

  他问我,世界上这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看上他家管家。

  他让我,不要穿成这个样子跑去管家的房间,哪怕在他心里管家是个正人君子,也不行。

  阿尔弗雷德,明明是韦恩老爷托马斯特地雇来的。而在韦恩夫妇不得不离开哥谭后,又特意受委托去照顾韦恩少爷起居的。

  但怎么,怎么会如此。

  往往就需要灵光一现,全部的线索和细节就能串在一起,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愈发震惊,伸手捂住了嘴,看着布鲁斯,眼里不免泛起泪花。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一直怀抱着这样的感情,一直以来这么痛苦。

  带着管家控的眼镜看人,看谁都像是管家控。

  布鲁斯被我看的发毛,他迅速收回了刚刚的善意,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你刚刚想了什么,但是你肯定想错了。”

  你指哪段,我刚刚想了很多。

  我眨眨眼。

  说起来,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了结一下愿望,这几个流程组合在一起,透露出的含义实在了不得。

  这位善良的、未来的哥谭市大英雄蝙蝠侠,该不会遭受太大打击,要把我沉入哥谭湾吧。

  “布鲁斯,布鲁斯!”我抓住他的衣角,晃来晃去,喊他的名字,试图唤醒那份沉睡中的友情,“就算我做了些错事,你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我也不想,但是问题不在我。”

  “是因为没叫你吗,就是因为没叫你吗,但是这对于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啊,这个是真的不合适啊。”

  “不早了,如果你不叫我,事情会发展得更糟糕。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提前准备,尽量规避开危险。”

  他,他怎么不拒绝啊。

  看着在那里说着[请叫我]的布鲁斯,我抓着他衣角的手逐渐变得无力迟疑,内心的天平摇摇欲坠。

  你,你已经为了阿尔弗,甘愿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咬住嘴唇,哭着求他:“你不要这样啊,我会愧疚的,你不要放弃的这么早啊,我已经决定去做个好狗了,就算之后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我也会,也会...尽力祝福你的。”

  你不要变成一个和我一样的变态者,拜托,你不要被哥谭这个大染缸污染。

  布鲁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的眼神微动,被一种微妙的感动和欣慰席卷:“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捧着脸哽咽,不住地点头。

  布鲁斯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咳了下,安抚道:“放心吧,现在我们也算是站在同一阵营。之后你们再要做什么行动,记得叫我。”

  我受不了他的发言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表面上看着内向又容易害羞的小少爷,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握紧拳头,试了又试,还是没有那种勇气,只能用哭腔痛斥:“不知羞耻的东西!”

  “你这让阿尔弗怎么想?你对得起他吗?”

  猛地用力,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瘪。

  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我一激灵,审时度势地闭上了嘴,试图悄悄寻找给紧急联络人韦恩夫妇拨号的机会。

  “我在说刚刚出现的漫画主线,你在说什么?”

  在接下来的3分钟里,我安静如鸡地坐在角落,听布鲁斯复述了一遍dc编辑的新安排,连薯条都不敢拿,动都不敢动。

  原来他真的是在给我准备断头饭,一切待遇都按照[临死前让人好过点吧]来的。

  讲主线就讲主线,干什么把话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不知道我在心虚的情况下,脑补能力很厉害吗。

  我抿着嘴,小鸡啄米那样点头,充分给出自己的响应,无比庆幸刚刚没有先自爆道歉。

  还好我擅长先指责别人,骂别人不知廉耻,在充分PUA之后再提自己的错误。

  不然现在就完蛋了。

  至于那个什么我会死在正义制裁下的主线...如果我刚刚没忍住,可就死在布鲁斯暴力制裁的铁拳之下了。

  这就是死里逃生的感觉吗。

  我双手合十,感恩。

  阿尔弗,你刚刚差一点就要失去我了,像我这样纯真的18岁大小姐可不好找哇。

  听着那个什么[布鲁斯和正义势力连手破案]的描述,我歪歪脑袋,感觉好像不对:“你,你现在不是在为了进我们公司而努力吗。”

  那个玛吉,不是我们为了搞明白世界怎么回事,连手献祭给猫头鹰法庭的吗。

  未来的蝙蝠侠,猫头鹰法庭现在的同伙,你将改名叫做[猫头鹰人],成为本新刊漫画中的一大反派。

  想不到吧,阻挠各方势力的那个邪恶组织成员之一,还有他布鲁斯自己。

  至于某个惨被拉出来献祭,当炮灰的青梅竹马...

  俯视一眼抬不起头的这家伙,布鲁斯早就对其有了清晰的认识。

  布鲁斯瞥了我一眼:“是你自行行动送的。”

  别拉他。

  dc编辑部果然不能实时监控这个世界,能够被骗过去。

  “你不懂公司,”我摊手,做起了组织的hr,“公司伙食超好,有免费且先进的体检,还能学到许多机密的神秘知识,这可是去大厂进修啊!”

  福报哇!

  组织严格遵守日内瓦公约,遵循人道主义精神。加之治愈不死这个关键词本就很特别,更是不可能随便对待。

  只要稍作配合,说不定就能很快混成个小头目,升职指路可比他们顺畅多了,超棒哒!

  布鲁斯懒得听我狡辩,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但他眼睛微眯,可还没忘我刚刚的痛斥,开始算账了:“所以,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

  “啊内个,就是内个...”我手一抖,僵硬地扭过了脖子,看着墙壁吹口哨,掩盖自己的尴尬。

  声音微弱到险些让人听不见:“我以为,你也苦恋阿尔弗多年,每每看见我和阿尔弗说话、站在一起,就嫉妒得发疯,在内心反问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甚至在我用语言在旁边x骚扰时,都会苦涩地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大胆地说——”

  “住嘴。”

  一声呵斥。

  拳头死死攥紧,胳膊上青筋暴起,感觉一拳能砸碎墙壁。

  像布鲁斯这样的,也不行啊,他只要打我一拳,下一秒就得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布鲁斯倒吸了一口气,眼神失去了高光。

  他被我恶心到了。

  “我没有。”他声音无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末了还是要补充强调,“我很直。”

  男人,别嘴硬了。

  你刚刚提起阿尔弗雷德时的表情,那可不作假,不然要怎么解释?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

  我嘴上含糊地嗯了几声,就当知道了,实际上在心里将这个秘密记下,时刻提醒自己。

  我想了想,为了维护少爷和管家质朴的情谊,也是维护住布鲁斯的形象,我还是别和阿尔弗雷德说了。

  旁敲侧击地提醒阿尔弗保护好自己吧。

  还有那个什么,本来我还有一点点愧疚,想着[要不还是别蒙骗布鲁斯,隐晦地提一下我和阿尔弗的关系吧],现在我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散。

  不行,这要是让布鲁斯知道了,就真的糟糕了。

  我不想在和阿尔弗告吹后,又失去为数不多的青梅竹马,让自己成为那个样子的败犬。

  默默地将上衣拽拽,领口收紧。

  深呼吸,由于有丰富的和我相处的经验,布鲁斯熟练地进行起了自我调节。

  虽然太阳穴好像还在突突地跳,但成功将那股恶气咽了回去。

  他一向细心。

  “说起来,你们,没有瞒着我什么吧?”

  布鲁斯双手抱胸,有些疑惑,仔细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发现好像有个地方顺接得很自然:“你们干什么了没叫我?”

  我们开银...我们开party没叫你。

  “聚会?1个月前在4号街那次吗,”布鲁斯顺着往前推,哦了一声,“无所谓,其实我也没很想去。”

  你说那次啊,那次也没想叫你。

  昨天那次也没想叫你。

  但我好像,有个迷迷糊糊的记忆。

  如果我不是在做梦的话,昨天晚上,布鲁斯他好像出现在了阿尔弗的门外,敲了敲门问能不能聊一下。

  虽说被阿尔弗哑着声音,以‘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请明天再说吧’拒绝,灰溜溜地走了。

  嗯...?

  现在回想,这段不对。

  布鲁斯你小子果然还是有那种想法!

  等等,怪不得今天早上阿尔弗让我注意,别让布鲁斯知道。

  阿尔弗是不是也敏锐地感知到了[雇主家小少爷对自己心怀微妙情愫]的事情!

  我好像领悟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真相,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

  今天也是感受哥谭震撼的一天,很精神。

  布鲁斯还在皱着眉,挑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就算我真的不直,这和不知羞耻有什么关系,你干什么骂我?”

  “你知道的,我精神一向不正常,我骂你是因为爱你,我期盼你变得更好,而不是做一个阴暗爬行的生物,自哀自怨地怀抱着无疾而终的爱情说这种灰心丧气的话...”

  我咽了咽口水,这时候更不敢暴露什么和阿尔弗有关的事情了。

  头脑飞速运转,为那段发言辩解。

  “你,布鲁斯,你要做我最勇敢的青梅竹马,大不了,我,我们公平竞争吧...”

  对不起,阿尔弗。你就辛苦一点。

  实在不行,我有件甄藏的泳衣和件可爱的兔女郎制服,回去穿给你看。

  “我不是同。”

  “啊内个,嗯嗯嗯,我当然知道啦。”

  谁来救救我,我编不下去了。

  焦头烂额之际,两声踉跄的步伐声从另一头响起,餐厅的领班追着个服务生打。

  扑腾一声,有些消瘦的服务生脚下一个没注意,扑倒在地,被领班边骂便踹。

  全餐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但领班并没有因此收敛的意思,相反,他羞辱得更起劲了。

  “走路一瘸一拐,跟个企鹅一样,不如改名叫企鹅瘸子得了。”

  “不能干就滚蛋,收留你做个服务生就已经网开一面了,还妄想加入法尔科内?还不如想想怎么走快点吧,呸。”

  他加重了力气踹人。

  地上的服务生本能地抱住头,缩了起来。

  从他们身侧缓缓走过了个黑发、苗条的年轻姑娘。

  她瞥了挨打的倒霉蛋服务生一眼,嗤笑了一声,没太往心里去,在领班堆起的笑脸讨好下悠悠地迈步离开了。

  在推门走出去的前一刻,她不经意地瞥了我和布鲁斯一眼,似乎若有所思地盘算起了什么。

  布鲁斯隐晦地向门口扫了一眼,然后很快就又将目光投在骚乱那处。

  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转瞬即逝的小动作。多亏了这个小小的突发情况,成功地将布鲁斯的注意转移,也给我提供了个完全的转移话题的机会,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掩饰偷吃的事情了。

  看着地上护着脑袋挨踹的小伙子,我热泪盈眶。

  布鲁斯虽然也因为他们这行为而眉头紧皱,但他的眼神落在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人物介绍框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周围的食客都在看热闹。

  哥谭,一座冷漠的城市。

  但是年轻人,虽然你现在不讨他们的喜欢,大家都看你的乐子,还指指点点,可你在我眼睛里那个形象可不一样。

  你在发光,我的恩人。

  见布鲁斯淡淡地挪回视线,又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我坐不住了。

  无视掉他的动作,我腾地一下站起身,要去贯彻正义。

  走到他们的旁边,成功吸引来他们的注意。

  将布鲁斯不赞成的目光学了个十成十,说话时,我手里还捏着我的鸡块:“你们闹够了没有?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什么看,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

  领班确实不知道我是谁。

  嗯?

  埃利奥特家族是不行了,但是我就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很大一抹难过涌上心头,拨弄我今天本就反复横跳的精神状态。

  你们看不起我是吧,我不演了。

  我猛地蹲在地上,抱起我的恩人,一把按在自己怀里,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不存在的眼泪,大喊发疯。

  “你说我是谁,我还能是谁?你又觉得他是谁,他会是谁?”

  我言语恳切,情绪饱满:“这是我儿子...”

  说起来,恩人,你叫啥?

  被我搂在怀里的年轻恩人还在微微发抖,似乎被打得有点怕了。

  压根没想到会突然被揽住,他身子一僵,虽然发懵,但脑子却转得飞快,十分上道,小小声接了句自己的名字。

  好孩子,这反应速度要是能给我,我就不至于刚刚辩解得那么狼狈了。

  “这是我儿子奥斯瓦尔德啊!”我超大声,跪倒在地,抱着好大儿声泪俱下,“我的儿啊,你咋这么瘦了啊,是不是都没吃到什么好的,这家店是不是亏待你啊!”

  “啊?你儿子?你怎么——”

  “我的好大儿啊,好好一个打工人,怎么还被老板这样虐待啊。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爸虽然被砸中大腿下半身节肢之后又患上了脑瘫,但他肯定也不想看你为了挣医药费被老板打还被克扣工资啊,他们不遵守劳动法啊!”

  “别怕,妈前两天刚被诊断出了高度反社会加应激创伤,妈帮你打工商局电话举报他们——”

  我听见领班喊了一声‘妈的,精神病,好像是阿卡姆来的’,然后紧急避难,脚下抹油就乱窜走了。

  喊着‘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我顺手给他塞了几口鸡块,又将攻击对象转移到了看乐子的食客身上。

  “看什么?我问你们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们就直说看不起我!我要把你们全鲨了!全鲨了!把你们鲨光!我要鲨光你们所有人!”

  “你,对对对,你再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还有你,那边戴眼镜那个,你以为我把你落下了吗?”

  “还有你,穿紫色连衣裙那个,我半夜就扒你家门!”

  “埃利奥特什么埃利奥特,现在才认出我,早干什么去了!”

  你好,我,阿卡姆疯人院资深VIP用户。

  只要我的精神状态够岌岌可危,就没有人能笑着从我的对视中走出去。

  看啊,你们不是看乐子吗,你们看啊,看我啊!

  在挨个被点名之后,他们惶恐地挪开了视线,把头低得快要贴在地上。

  全餐厅,就只有布鲁斯临危不惧,头颅还高傲地抬着,而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我咳了咳,拍了拍裙摆,扶着奥斯瓦尔德站起了身。

  大不了咱不干了,我给你找个在哥谭银行的工作。反正他们行长现在看着我都乐呵呵地小跑过来捏肩捶背,安排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

  叉腰,我轻哼一声,有这方面的自信。

  叫奥斯瓦尔德的年轻人站直了身体,和我轻声道谢,抬眼深深瞧了我一眼。

  从刚刚的配合来看,这孩子还挺机灵。

  我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起有没有更适合他的工作。

  比如当我的好大儿。

  不是,我是指给我打工。

  自打又要开始给猫头鹰法庭干活,看着组织给我安排的任务,我愈发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缺少帮手。

  总得给自己攒个后援团。

  别的大家族都有他们的利爪,我也想要。

  而且说实话,我也没准备一直住在韦恩庄园。离开了寄宿高中之后,家里就我自己,乱糟糟的,也需要个打理的人。

  韦恩家有管家,我也想要。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我也都想要!

  我眼前一亮,有了想法,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顺便暗中蹭了蹭手上的油:“你要不要当管家?”

  奥斯瓦尔德被我问得一懵。

  而那边的布鲁斯彻底绷不住了,他带着压迫感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发出了命令:“走了。”

  我还想再给自己招一会儿工,跟奥斯瓦尔德好好谈一谈待遇和工资的事情,但后脖领已经被拽住,在外力下拖着向外去。

  “你是个做管家的好苗子,”我伸手,在被拽出大门的前一秒还在呼唤,“做我儿子啊不是,做我管家吧,有意向的话,请在之后前往埃利奥特家——”

  不好意思,海o王刷太多,不小心串台词了。

  这个哥谭的新世界,还有载我们的船——

  被布鲁斯扔了出去,我稳稳地落地,心情很好,仿佛能看见之后新招来的管家在替我收拾家里的垃圾。

  今天做好事了,我在冷眼旁观的一群人眼皮下,挺身而出,救了个被欺负的小服务生。

  我是好狗。

  提到刚刚那个小服务生,布鲁斯的眼神还有些微妙复杂。

  “不合适,既然你想招管家,为什么不去找经过职业培训的。”他一顿,想到了昨晚说要辞职去埃利奥特家的阿尔弗雷德,微微别开视线,“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专业的英国管家去找你了。”

  “要那么专业的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那么专业的管家,要给他开多少薪水。”

  我撇嘴。

  小时候,年幼无知的我有过挖阿尔弗雷德墙角的想法,特意问了一嘴他的薪资,掰着手指算,看自己能不能攒够。

  笑得,韦恩家真是家大业大,被晃瞎了。

  现在我手里确实是有一大笔遗产,但是我又不能把阿尔弗拐过去,那还花大价钱雇别的管家做什么。

  我又不傻。

  布鲁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说了,我又不傻,你怎么不信。

  我决定为这句话代言,证明自己虽然刚刚发疯,但确实是有仔细观察的。

  “你那个时候向他身侧的位置看了,”我捂住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自有盘算,“不会是和蝙蝠侠有关的人物吧?”

  “是不是那种,现在看着弱势,但后期会踩油门崛起,超级有能力会办事的那种?”

  布鲁斯没有否认。

  他确实看到了[企鹅人]的介绍。

  在之后的剧情里,[企鹅人]会一路向上爬,成为掌控哥谭市黑灰色地带的老大。

  我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我能从那时布鲁斯的深思中看出不一般。

  这么有能力,提前就来给我打工,我岂不是赚翻了。

  天才的想法。

  布鲁斯瞥了我一眼:“你最好不要。”

  他一定是在嫉妒,嫉妒我这么快就拥有了强力的手下人脉。

  我摊手,就当听到他的话了,完全没有要就着这个话题继续的意思。

  我悄悄的给自己招工,然后在之后羡煞旁人。

  “行吧,”我随口一应,现在还有个更需要解决的事情,有些为难,“猫头鹰法庭给我发了个麻烦的任务,工程量有点大,还得四处找人,要点时间。”

  “所以你的怎么样?要是简单的话我们先处理你的。”

  我挺了挺胸,写着对后辈的关怀:“毕竟你第一次做嘛,我可以带带你。”

  我等着回复。

  奇怪,这小子怎么不说话?

  提到那个任务,布鲁斯有片刻的沉默,但还是在看了我一眼后,递来了他的那个信封。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这么不果断。

  按理来说猫头鹰法庭给新成员的第一个任务,都不会太难才对,毕竟只是个入会的小考验。

  “我看看,我看看,”将信纸摊开,几下就将上面的字扫过,我握住了拳头,有点生气,“怎么这样!”

  布鲁斯垂下眼帘。

  我继续感慨:“凭什么给你的就这么简单!给我的就那么难!”

  他们让我去处理什么接受委托、来哥谭救人加捣乱的亚马逊战士们,却只是让布鲁斯去黑门监狱杀一个囚犯而已。

  这个难度差别可太大了,就不能换一换,让我来吗?

  我攥着信跺脚,上面那个[托马斯·埃利奥特]的名字格外显眼。

  布鲁斯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他暗中打量我的反应,迟疑了下,还是试探着开口提醒:“你就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吗。”

  你这么一说的话。

  我真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一直用这种对待傻子的态度对待我。

  “这不是我哥吗,哟,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噗呲,垃圾。

  哦,我说怎么布鲁斯这么为难呢。

  我唔了一声,其实觉得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我和他从小关系就不好,他这个人是真的不行。”

  埃利奥特家族和韦恩家族是世交,我们几个从小就认识。

  一开始,我和布鲁斯的关系不冷不热,是之后渐渐才熟悉起来的。

  但是我哥不一样,他自从见到布鲁斯的第一面开始,就不喜欢他。

  但是换我觉得,那可能是爱过了头,算是蛮扭曲的爱意吧。我不知道我瞎说的,反正我是个吃瓜的,我随便磕。

  我哥,他是真的欠揍。

  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的那个脑子,总能精准地踩中我和布鲁斯的雷点。

  很讨厌。

  他到底是讨人厌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呢?

  就这么说吧,那些年里,光是我攒钱雇打手揍他,就大概前后把他揍进医院过14次。

  其中还不包括我还雇佣绑匪,将其绑架要赎金,4/6分的经历。

  我和布鲁斯刚认识的时候,年幼的布鲁斯小少爷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大的恶意,还会说这样不对,让我别干。

  他和我哥接触了有那么不超过5次吧,在某次我掰着手指头惆怅、失落地说没钱雇人揍他进医院了的时候,布鲁斯大方地给我提供了他的零花钱。

  当初多亏了他,我和布鲁斯的友情得到了飞速进展。

  因为我们有共同讨厌的敌人。

  就连一向温和,优雅待人的阿尔弗雷德也不喜欢他。

  我哥每次挑衅布鲁斯,言语和动作都不免过火,在韦恩夫妇暂时离开哥谭一阵子后,嘴上更不着调,各种讽刺布鲁斯变成了个孤儿,在嘴上进行拉踩。

  得知之后,代理监护人阿尔弗雷德亲自带着布鲁斯去埃利奥特家,给布鲁斯撑腰,让布鲁斯重拳出击。

  可给我羡慕坏了。

  眼睛里,阿尔弗雷德浑身上下都迸发着刺眼的光芒。

  我在旁边兴奋地握拳蹦蹦跳,让布鲁斯打得再用力一点,也好像要那种被监护人撑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待遇。

  可是我不配。

  事后,心疼地护住一脸惨状的我哥,我们的父母情急之下,质问我当初在旁边,为什么没有阻拦。

  笑话。

  我阻拦了,我当时踹到了一个拖把,就怕我哥腾出机会反击。

  再说了当时一个布鲁斯,一个阿尔弗雷德,我一个小妹妹家家的,怎么可能拦得住。

  我凭什么,凭他们有可能是萝莉控吗。

  被这样说,我很难过。

  所以我在他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挪出一点点辛苦攒的钱,又雇人把他揍进了医院。

  哥谭市的人都说,怎么埃利奥特家那小子运气那么好,老是能遇到绑票和仇家。这少爷平安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人都得被打傻了吧。

  他不在的日子,总是那么让人舒心。

  尤其是他在医院躺尸时,阿尔弗雷德特意借探望的理由,去医院找我见面聊天,还会轻声细语地打听那天的行为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影响,看着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其实知道,他当天就去和埃利奥特夫妇帮我解释开脱了。

  这么细心体贴,很难不心动。

  这么说起来,那个蹲监狱的倒霉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推动我和阿尔弗发展到现在的小助手之一啊。

  突然就没...算了,还是很讨厌。

  “他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应得的报应,”我撇嘴,再次提起我哥的光荣履历,摊手,“更别提2个月前,他还做了那种事情。”

  就说我哥脑子真的不好。

  可能是真的快被打傻了,他的脑子瞎转,竟然拐到了怎么搞钱上。

  他这个人没我踏实,我好歹还会开展各种业务,四处打零工,靠自己的双手拼搏。

  但他喜欢一步到位,用最朴实无华的方法去搞钱,比如说,直接继承埃利奥特家族的亿万遗产。

  意外得知他这个计划的我,恨不得当场给他抠出一对666,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之,我决定下次再雇人揍他的时候下手轻点,然后直接扔进阿卡姆进修一下,让里面的医生给他检测看看有没有病。

  但没想到他的行动那么迅速,在计划的实施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倒是十分果断。

  在学校突然被叫去办公室,我还以为是考试作弊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当得知埃利奥特夫妇意外身亡于车祸时,我是宇宙猫猫头疑惑的。

  我当时的评价一针见血,当场为哥谭警局写了个新标语: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啊!

  但是他们说不是,你误会了,是车的哪个哪个零件不知道怎么回事坏掉了,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这才造成的严重车祸。

  我挠挠头,问警官那是都死了吗。

  警官说对。

  一股莫名其妙的自由和喜悦感涌上心头。

  我眼前一亮问,我哥也嗝屁了是吗。

  警官说那没有,他当时没在车上。

  我的脸又垮了下去。

  因为我和布鲁斯走得近,那个智障早就看我不顺眼了。现在埃利奥特夫妇身亡,他可不会给我分钱,指不定当天就要一脚把我踹出家门,让我去自生自灭。

  不过说起来,这个故事发展,怎么有一点点熟悉呢。

  警官问我有没有有关这次车祸的头绪,他们怀疑这个意外不太简单。

  我眼睛一眯,想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然后他才刚继承到遗产的没几天,就因为涉嫌犯罪谋杀,当场被擒拿调查。

  在拘留所的时候,他倒是很胸有成竹,完全不怕,但随着警方搜寻到了关键证据,迅速被判刑、扭送至黑门监狱蹲大牢。

  关键证据哪里来的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和前不久立功升职、变成哥谭警局局长的那个大姐姐关系很好罢了。

  多好,现在东西都是我的了,我变成了自由的大小姐·真。

  至于那个在黑门监狱的倒霉蛋,事情曝光之后,现在他在哥谭人人喊打,在里面蹲着说不定对他精神状态能更好点。

  知道什么叫做新媒体造势吗,我可贴心地给他买了推广。

  现在网上还能查到[听闻噩耗后,埃利奥特大小姐跌倒在搀扶人怀中,黯然伤神]的摆拍照片。

  搀扶人,紧急赶来的阿尔弗雷德。

  我嘻了一声,帮忙给布鲁斯做心理建设:“再说了,你们俩不也一直不对付,每次见面都要互相冷嘲热讽,互相排挤吗。仇人的忌日就是幸运日,能有这种带薪杀敌、还有组织售后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我是真的不在乎,毕竟这位兄长再不能影响我分毫。

  不过他能死了也好。我也不想好不容易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这颗老鼠屎再整什么花活,越狱出来害我。

  安息吧,同胞。

  布鲁斯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他问了个宁愿捉摸不透的问题:“在他去实施车祸谋杀之前,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敲了敲手指,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现在这一点也不重要。”

  “可他们不都是你的亲人吗。”

  ...

  “你在说些什么傻话呢,布鲁斯。”阿德琳抬眼瞧他,每每提起家族的人时,她翠绿色的眼眸就总是写着傲慢,“他们只是生出了我,但是不代表就是我的亲人啊。那进展也太快了些。”

  布鲁斯能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设定框,他能知道之后会发生的剧情。

  他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阿德琳注意,但她从不放在心上,哪怕是现在。

  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种内心可怕的冷酷。

  他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睛正看向自己,随即笑着眯起,语气轻快,眼神却始终没有波澜,就好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就放心吧,布鲁斯。如果你真的下不去手,我会帮你完成任务的。”

  “毕竟我们是相互配合的队友呀。”

  “对啦,”阿德琳伸出手指点了点嘴唇,指尖不经意地刮蹭上了浅红色的唇彩,她似乎意识到了有意思的,很有兴致,拉长了尾音好奇提问,“如果我哥意外死亡的消息传了出来,阿尔弗会更心疼我吗?”

  布鲁斯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也并没有因为阿德琳用这种语气提起阿尔弗雷德,而感到什么难受的。

  她自己从来都看不到那个画面。即便她用再如何羞涩和兴奋的声音提起阿尔弗雷德,即便把话说得再如何有趣饱满,她的眼神也始终没有波澜。

  但是站在她的身侧,布鲁斯看得很真切。

  阿b:我没有酸,我怎么可能酸呢,她压根就不是真心喜欢阿福XD

  #有没有一种可能,妹只是单纯的眼神不好加隐藏面瘫(不是)#

  妹:坏了,布鲁斯这小子好像也喜欢阿尔弗,他怎么不说话,他这眼神不对啊!

  #别担心,他在自我说服,持续迭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