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熙仰头看着季翡微微上扬的唇角，竟然一时忘记了要下去。
“季大人，你的病好些了吗？”他眼珠子胡乱转了转，扫完了整张脸。
面色红润有光泽，双眼明亮清澈。
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臣的病好没好，”季翡眯着眼靠近缩在他怀中的人，说，“这不是取决于王上想不想让臣好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
流转在四周的气氛开始暧昧胶着。
言熙通过季翡的眸子，从中看出了些许不同于君臣情谊的感情。
“季翡，如果我——”
突然从门口冲进来的苏忠勇哎哟哟的跑过来。
打断了言熙想说的话。
他甚至用了自称‘我’，但这一切被苏忠勇打破了。
不止是言熙，就连季翡的眼神也变得不爽起来。
苏忠勇扑过来看见眼前这副场景后自觉坏了好事，惴惴不安地低着头担忧道：
“王上，您没事吧？”
“没事。”言熙咬牙切齿地说完，从季翡怀里跳了下来。
“苏忠勇，你可真是勇啊。”
说完越过季翡朝正厅走去，季翡跟在身后与苏忠勇同行。
“苏公公，”季翡轻声喊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公公心里应当是清楚的。”
苏忠勇惹不起这尊煞神，连连点头：
“大人放心，刚才老奴什么都没看见。”
大厅里已经摆上了好酒好菜，言熙木着脸坐上去。
毫不客气地拍拍身边的位置：
“季大人，过来坐。”
季翡眉梢微抬，让从心带着苏忠勇下去用点吃食。
苏忠勇还在犹豫，言熙也开口说没事。
门轻轻被关上，屋内又只有季翡和言熙两人。
“王上，府上新来了一个江南厨子。”说着话给言熙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
汤底奶白，味道鲜美。
“做的豆腐汤味道很不错，王上尝尝。”
言熙的口味偏重，对这种清清淡淡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人家都端到面前了还是给点面子吧。
执起汤勺尝了一小口，味道出奇的好。
“不错。”言熙缓缓评价道。
“王上喜欢就好。”季翡也开始吃起饭菜。
夹菜喝汤的动作优雅至极。
一举一动对言熙来说都是视觉上的享受。
长得这么好看当什么佞臣？
当他的枕边人不好吗？
“孤看季大人身体康健，想必病气已经没了。”
季翡拿起丝帕擦嘴，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言熙看。
“得王上福气庇佑，好了许多。”放下丝帕，又拿过另一方丝帕来擦手。
补充剩下的话：“只是刚才王上想对臣说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
言熙刚才是被美色迷了心智，心里有着干脆把人拐进宫的冲动。
现在冲动已经没了大半。
那话他是说不出口了。
“哦，季大人许久不去宫中，”言熙指尖搭在季翡手背，笑吟吟道，“有些想你——”
“夸孤了，你不在都没人夸孤。”
他顿了顿的话语在季翡心中掀起波澜。
反手握住言熙的手腕：“王上，那罪行书，可写好了？”
原来那是季翡让原主写的。
真是奇怪的癖好。
“季大人在孤心中完美无瑕，罪行什么的……”
轻声道：“无非就是以讹传讹罢了。”
“说臣罄竹难书的是王上，说臣完美无瑕的也是王上。”
季翡拽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这哪里像是臣子对君主的待遇。
分明就是逗弄。
但是言熙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想季翡满嘴都是君子臣谊。
季翡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他用了‘你’的自称，是一个可以砍头的大不敬。
“陪着孤。”言熙直视他幽暗深沉的眼眸，任凭嚣张的试探翻涌。
“是饮酒作诗，煮茶赏花，”季翡又往言熙的方向近了一寸，说，“还是其他的陪着？”
“那自然是……”言熙抽出自己的手。
起身就要离开，却是走到季翡身旁俯身贴到他的耳畔：
“薄酒浅醉巫山浪，锦衾燎翻销金帐。”
他的呼吸温热，扑在季翡耳际引起麻痒。
季翡侧头要看他，言熙早一步直起身子离开。
在门口顿住脚步：“季大人，明日该去上早朝了。”
开门，关上。
季翡这才闷笑出来，嘴里咬着刚才那句淫|诗艳词。
巫山浪……
从心端着酒过来，但是只看见了季翡。
“王上走了？”
“嗯。”季翡还是笑着看门外。
不仅走了，临走前还调戏了自己。
还是这样的言熙有意思。
之前的没趣得很。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季翡说：
“王上的生辰礼做好了吗？”
“还未做好，那翡翠麒麟做工精细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从心问，“属下这就去催催。”
“不必催了。”季翡拿过言熙丢过来的丝帕。
刚才他擦了嘴就丢了过来。
摩挲着冰纱：“那麒麟做好抬进府上，我有更好的礼物要献给王上。”
在这尔虞我诈的土地上，人尽皆知才是最好的承诺。
言熙这样坦诚，不如和他一起沉溺。
他示意从心附耳过来，听他说完后从心脸色都变了。
忐忑道：“大人，这不太好吧？”
季翡不以为然，自我感觉很好：“有什么不好，对了。”
他特意强调：“要销金帐。”
“……是。”
从心思绪万千地走了出去。
这样真的不会被连诛九族吗？
虽然大人没有九族。
但自己只想光荣的死去，如果是这样被砍头，太憋屈了吧？
——
又是早朝。
言熙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起那么早来听大臣们的家长里短。
原主真的很闲。
又是昨日那两位大臣。
文官是当朝丞相游慎。
武官就是定西候廉沛。
两个人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了，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吵个不停。
游慎行礼说道：
“王上，绵延子嗣乃家国大事，望陛下尽快选妃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又来了。
言熙头疼地闭眼。
催婚真的是一个从古至今都存在的问题。
这一句话廉沛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反而赞同。
“是啊王上，虽说后宫三千有碍治国，但也不能一个都没有啊。”
“你们——”言熙刚要说话就被游慎轻声打断。
他们都知道王上一向不喜欢这个话题。
但是有一个人的话王上很喜欢听。
游慎：“季大人，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