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却像是早就准备好会有这样被质问的一天，释然地笑了笑：
“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他说，“其实我娘亲是岐山派的最后传人。”
宋时礼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听说过岐山派造过的孽。
从小就被当做反面教材教育他们要惩恶扬善。
愕然地说：“岐山派……就是那个很多年前被众多门派攻击的岐山派？”
“嗯，”连却点头，随后怕他们误会解释道，“但是我娘亲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她是无辜的。”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啊？”他们也不是什么不明是非的人，宋时礼实在想不透原因。
连却说：“多年前岐山派被灭的时候我刚出生，我娘亲就带着我东躲西藏。”
提起往事他眼里有泪。
“当时我们连老鼠都不如，被所有人嫌弃，我很害怕你们知道我是岐山派的就不带我了。”
言熙现在也分不清连却是真心还是假意。
本以为他隐瞒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但现在居然那么快就说开了，说来了以后还是觉得很奇怪。
好像……
好像一切都太理所当然，太顺利了。
他和洛昀祁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微微摇头，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言熙将铜钱挂好在腰带上，说：
“这没什么，我们不是眼盲的人，只是希望大家能坦诚一点。”
“前辈放心！”连却急急忙忙保证道，“以后我肯定有什么都会跟你们说的。”
他们对连却得戒备心暂时放下去了。
打算休息一夜后就进入万禧谷。
——
星罗棋布，河水流动的声音在夜色里绵绵悠长。
他们各自在各自的结界里睡觉。
言熙挡在雾蒙蒙的结界里，他能清楚地看见上方的星空。
星星却看不见他，外面的一切事物都看不见言熙和洛昀祁。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宋时礼们面前相拥而眠，即使说着话外面也听不见丝毫。
“师尊睡不着？”洛昀祁贴着言熙，自然能根据呼吸判断言熙是否睡着。
时快时慢，时重时轻。
不仅没睡还在想事情。
言熙轻轻嗯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看着璀璨的星空。
“万禧谷内，你就要做我的妖仆了。”
洛昀祁并不在意这件事，不管是妖仆还是弟子，只要能在言熙身边就好。
“嗯，师尊不想要我做你的妖仆？”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不想，”言熙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想你做我的……老婆。”
“老婆是什么意思？”洛昀祁翻身覆上言熙，撑着身体和言熙鼻尖相撞。
“师尊还是嫌我老？还说我老了会像老婆婆一样吗？”
言熙蓦地笑了出来，清浅的气息扑在洛昀祁面中。
勾得他心猿意马。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老婆，在我们那边的意思就是……”
言熙思索着怎么样才能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解释给洛昀祁听，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就是想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变老，直到变成老婆婆的意思。”
害怕他到处乱喊还特意强调：
“只有私底下没有别人的时候才能喊的称呼。”
洛昀祁喉头溢出绵长的‘嗯’，尾音拖得长长的。
眸子里竟认真下来，不见刚才调笑的情绪。
他说：“老公。”
沉闷的嗓音极轻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刹那间言熙的身体就僵住了。
心头像是有一滴冰凉的雪水落上去，长出了春日里柔嫩的绿芽。
那一刻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言熙干巴巴且吞吞吐吐地说：
“嗯？”
“那老公是不是就是，想和最爱的人一起变老最后变成老公公的意思？”
言熙忽然升起了几分哄骗单纯男人的负罪感，但是抵不住被叫老公的诱惑。
他红着脸囫囵着说：“嗯。”
“老……公……”洛昀祁在唇齿间反复低吟着这个称呼，“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嗯……”每叫一次言熙的脸就红一分，不止，四肢百骸都在叫屈着冲动。
自顾自叫了一会儿后洛昀祁亲了钱言熙的脸。
他说：“老婆。”
言熙照样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洛昀祁说，“总感觉更喜欢叫你老婆，师尊，我可以叫你老婆吗？”
“不可以。”他还没过瘾，喊什么老婆。
言熙说：“你不能喊我老婆。”
“师尊喜欢我叫你老公？”疑惑道，“不喜欢我叫你老婆？”
“……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喊我师尊。”
总让他有一种……诡异的背德感。
下一瞬洛昀祁就知道为什么言熙不许他喊师尊了。
那一处太明显。
猝不及防间，言熙的眼尾就被啄了一下，洛昀祁意味不明地说：
“师尊今晚还能睡着吗？我可以——”
“不必了。”言熙推开洛昀祁转过身侧着睡，梗着脸说，“我能睡着。”
别喊他他就能睡着了。
他倒是想做点什么。
但这以天为被地为庐的实在是刺激过了头，不妥。
虽然他想试试——不不不。
他不想。
就当他以为洛昀祁就这样安分睡过去的时候，他的身体被掰成平躺的姿势。
“师尊，亲一下。”
没等言熙有反应他就凑上来了。
这次的吻比以往的更凶，强势抓住言熙的下巴纠缠着呼吸。
耳边的声音太清楚，言熙都听不见河水的声音了。
洛昀祁，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接吻，技术高超的那种。
——
天光大亮，言熙甚至不知道昨晚他几点睡的。
睁开眼的时候他身上盖着洛昀祁的外衫。
一挥手结界就消除了，往河边走去。
燃尽的篝火只剩下一堆柴灰，宋时礼他们早就醒了。
一大早去晨练了。
洛昀祁老远看见他就笑起来，跑过来的时候脱口而出一个老字就被言熙捂住嘴。
“不许喊，有人。”
“师尊，我不喊。”
听到他这样说了言熙才松开他，转身就看见了笑得有些牵强的连却。
“收拾好了？”言熙问，“收拾好了就走吧。”
他暂时不想看洛昀祁那张帅脸，一看就想到昨天晚上。
洛昀祁心知肚明也不逼他，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连却追上言熙，好几次欲言又止。
似乎是在斟酌措辞，言熙耐心地等着他问，装作不知道。
最后他还是很纠结地问出口：
“前辈，你和洛大哥……你们真的只是师生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