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偏执上将的金丝雀>第78章 真的死了?

  再次醒来,穆久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模模糊糊睁眼,眸中含着不知道何时就开始积攒的朦胧泪珠。

  还没从那夜胆战心惊,生离死别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穆久口齿不清的嗫嚅道:“临祁呢.....他人呢......”

  管家唉声叹气了下,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很不好,眼眶周边都黑了一圈,无比的疲倦劳累。

  “我做了个梦,一直周而复始的在我的脑海中循环。我看着临祁,摔在了火海里......我的手,怎么也抓不住他.....”穆久有点自艾自怜的哽咽着,喉腔满是酸楚的苦水,在里边翻滚着,却只能往回倾倒。

  身体里像是被泼了硫酸,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直到钻出一个个洞来。

  “这应该只是个噩梦吧....”穆久不死心的看着管家,却发现对方的眼眸也无比猩红,沧桑面容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悲伤。

  “节哀,穆少爷。”管家用苍老的手掌握住穆久瘦削,骨节细长的手,接着强撑说道:“一切都是命数。”

  “你什么...意思?”穆久五味杂陈地听着管家的话,似乎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却还是不敢再去相信这个事实。

  过于残酷。

  “火太大了,找到尸体的时候只剩下骨头了,肉都烧没了。”管家带着沙哑的哭腔,悲不自胜道。

  穆久背脊弯曲,无助地用手捂着脸,神情无神,麻木到极致,泪腺却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去献祭这惨绝人寰的结果。

  不敢再听下去。

  见惯了生死永别。

  但这种阴阳两隔的场景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痛不欲生。

  连骨髓都泛着被蚕食,嗜咬过后的疼。

  曾经穆久恨透了临祁,可在得知他变成了一堆惨败,没有虚体的灰烬时,那份恨却随之转换成了另一种不可言喻的东西。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原本跳动的心脏,随着那个人的彻底消亡,变得空荡荡的,好像跟着他一起死了。

  简直要了他的命。

  穆久抱着那个从火葬场里推出的骨灰盒,不撒手。

  宛如下了逃不出的魔咒似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又只能是一个冰冷冷的骨灰盒。

  他就呆在那个小小的杂货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骨灰盒。

  临祁死亡的消息在全城都传开了来,电报,报纸上满满的都登记着这条新闻,在哀悼的同时,他名下的房屋,参股的商会,公司,还有所有财产都被冻结了,以上交国家的缘由交予那些图谋不轨的官员,分刮了去。

  在那之前,管家打开了临祁私密的柜子,那里有专属给予穆久还有孩子留下的资产,但是他并没有过多去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穆久握着从柜子里拿出的遗物,里面有一个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人娃娃,是他五年前曾经为了泄愤做的,背面还故意写了对方的名字。

  这么恶毒,带着诅咒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着?

  还有那个他做毁了,扔进了垃圾桶的红豆链子。

  竟然是他,捡走了......

  穆久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残破的玩意,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似的珍藏了这么久。

  一边那么残忍的伤害,折磨他,一边又偷偷摸摸在背地里,掖着藏着对他闷不吭声的肮脏爱意。

  他全身颤抖不止,失神崩溃地握着那两个东西,临祁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情。

  他还来不及缅怀,从悲痛中抽离出来,就被那些恶毒的家伙拿着棍棒狠狠地赶出了临府,那个临祁废了好大精力和心血,才建好的家。

  这次,是真的没有家了。

  他们化身为强抢豪夺的强盗,没有任何人性和仁义道德,眼中只有利益,不顾任何情面。用一身伤痕累累换来的功名利禄,江山荣耀,以他的死亡告终,被销毁泯灭的彻彻底底。

  偌大的临府,此刻被封条贴的严严实实,周边都是警戒线。

  穆久拿着那些遗物,手上抱着孩子,在门外伫立了下,便才收回眼泪,与管家坐上黄包车离去。

  穆阳刑期已满,如今终于出狱。

  那日,是穆久来接的他,穆阳这些年在监狱的日子,也算不上好过。

  难免会跟人发生争端,腿脚断了一只,如今成了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看上去萧条又落魄。

  看着穆久手上抱着个奶娃娃,穆阳盯着那张笑盈盈的小脸,颇有点好奇,“这是谁的孩子?”

  穆久也不遮遮掩掩,落落大方的回应着,“我的。”

  穆阳更加疑惑,心想穆久在这五年内竟然都婚娶了,可惜了他这个当哥的,没来得及去参加弟弟的婚礼。

  “长得真好看。”穆阳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只听到穆久又说了句,“是我和临祁的孩子。”

  穆阳那张脸还来不及笑,立马又僵硬了下去,他将手伸了回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像临祁。

  “临祁跟别人生的孩子,叫你给他养?要不是他死了,我一定将这狗娘养的家伙,碎尸万段。”

  “赶紧把这孩子扔了,你可别菩萨心肠养狼崽子。”

  “够了....哥。”穆久如鲠在喉,一时道不清说不明,听着穆阳这么肮脏不堪的话语,顿时心寒。

  “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我来帮你扔了这小野种。”

  穆阳恨铁不成钢,一把想抢过穆久怀中的孩子。

  穆久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音量越发的大了点,“是我生的孩子,我生的。”

  穆阳觉得穆久真是疯了,怒不可遏的吼道:“临祁那小子,当初害我们害的多惨,你都忘了吗?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说出这种荒唐的鬼话,去维护他!”

  “真的是我生的,从我肚子里活生生刨出来的.....”记忆犹新,肚子上的血盆大口,麻醉剂,手术刀,缝了不知道多少针,过了多久的日子,伤口才终于愈合,现在还留着个大疤。

  穆久将孩子放回摇篮里,拉着穆阳的手臂,两个人面对面,情绪万千。

  他将肚子上见不得人的伤痕,重新展露于空气,穆阳看到后目瞪口呆。

  “爹,爹肚子上也有道疤。”穆久用手指着自己的陈伤。

  穆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语塞。

  “是......临祁逼你的对吗?”穆阳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对,是他逼我的。”穆久再次心酸的哽咽。

  是谁,又要留着破碎不堪的回忆,厮守,惦念一辈子。

  是活下来的人。

  “畜生,那个畜生,怎么这么.....”穆阳红了眼,咬牙切齿,将穆久拥入怀抱,心疼的拍了拍,懊悔的说道:“是哥哥,没有好好保护你,辛苦了,这么多年。”

  “我们走,我们去国外,跟你二哥,一家团聚。”

  穆久只能点点头,不停地点头。

  很是麻木。

  “那个孩子?你确定要留着?”穆阳再次跟他确认。

  穆久沉沉地“嗯”了声,思考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原谅临祁做的所作所为。”穆阳瞄了眼孩子的方向,语气缓和了不少,“既然是你的骨肉,那就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吧。”

  “忘了那个人渣,好好重新开始生活。”

  真的能将一切抛之脑后,重新开始吗

  穆久垂着头,敛着的眼帘下,是看不清的神色。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与穆阳处理好了剩余的琐事,两个人便离开了国内。

  在走之前,穆久与管家急匆匆的道了个别。

  管家则是重新回了老家,那是个小山村,很是宁静,适合养老。

  一切又好像恢复了正轨。

  他们终于坐上了飞机,孩子因为不适应新环境,哭的有些厉害,穆久逼不得已,哄着孩子。

  穆阳也没什么经验,两个人手忙脚乱。

  因为孩子的啼哭声过于大,吵得机舱里的人,多了些刻薄的抱怨。

  旁边一名看起来较为绅士的男人,见到后,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下,“需要我帮忙吗?”

  穆久实在不放心陌生人,礼貌的拒绝了,“不用,谢谢。”

  “抱得姿势不对,这样,孩子会更舒服。”男人用修长好看的手指弯曲着,摆动着手臂,做出看起来很专业熟练的动作。

  穆久半信半疑地学着照做了,没过一会儿孩子果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以一种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不闹腾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临祁在带孩子,自己因为放不下仇恨和芥蒂,就连看都没看过。

  如今这么一想,确实养孩子是件很难,并且棘手的事情。

  他转头对这个好心的男人,说了声,“谢谢。”

  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身穿一件灰色羊驼大衣,脖子还戴着层很搭配的围巾,衬的人很是温暖和善。

  但穆久对这样的人,多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

  比如,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勤佑然。

  穆久还记得穆阳出狱那天,是勤佑然送他们离开的监狱,他还对自己说了句很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