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篇2
众所周知。
枫丹大半的发条机械都产自梅洛彼得堡,囚犯是最佳劳动力。
生产区的机械日夜轰鸣。
囚犯们用体力劳动,来换取代币特许券。
因个体差异,产出效率有明显差别。钟离效率高,格洛弗,无疑就是效率最低的那一等级。他坐在零件堆中,蹩手蹩脚,好不容易安装起一台发条机关。
负责监工的头儿劈头就骂:“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钟离看过去:……
哦,发条机关是斗志昂扬的机械狗形状,被安装得有气无力,一副累死狗的模样,已经不能「马马虎虎」这种词敷衍过去了。格洛弗垂头丧气,跟趴着的累死狗神似。
监工头继续骂:“你毁多少零件了,见鬼,你不如去缝编织袋好了。”
另一个监工头凉凉接话:“快算了吧,你猜上个月,那一批开了四个口子的编织袋是怎么来的。”
其他囚犯干等着,干了一天活,还得听别人挨训,都心焦了,催促赶紧发特许券,好回监舍区美美休息一晚上。
监工头抽出一张特许券:“给你一张都多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扔在地上。
格洛弗弯腰捡起来,脸色木然,早已习惯。
其他人领了券呼啦啦散开。
唯有钟离上前,很尬很直接地搭讪:“格洛弗,你明天可以跟我合作。”
格洛弗茫然:“合作?”
对,合作。钟离指了指剩下的一大堆零件,这可是超大工程量。
格洛弗。
枫丹研究院的工程师助理,某起重大试验事故的第一责任人。他长得消瘦,运动神经不佳,一副不太聪明的呆样。在过去的三十几年里,没有展露出任何天才的迹象,在助理位置一干就是十来年。
这么一个人。
却是枫丹神之眼大规模变质的导火索。
小草神介绍说:他在出狱后就像开窍了似的,开创意念控制技术,利用射线进行脑电提取分离之类的技术,成就极其巨大。他的神之眼,是在梅洛彼得堡时获得的。
钟离过来,就是及时下手处理。
无论后来如何显赫,如何风头无两,此时,格洛弗只是一名普通囚犯,走哪都被嫌弃。捶击负重一类的重活,干不动,安装零件一类的轻活,手又不够灵巧。更要命的是他固执且自闭,不擅交流,只能通过延长劳动时间来获取特许券。
因为效率低,他一天到晚都呆在生产区。
钟离跟着熬了几天。
确定这位尚没获得神之眼。
算一算他的刑期,还有四年多呢,钟离做好长期等待的打算,今天主动结识,也是不想再偷偷摸摸观察了。
格洛弗低声:“毫无意义,又不得不为之。”
钟离:“??”
两人沉默地走出生产区,来到食堂。格洛弗有气无力,点了一份汤水。钟离要了一份干饼,味同嚼蜡地啃着。突然,上方阴影笼下来,抬头,是刚从拳击场下来的莱欧斯利,汗湿了衣裳,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充满生机的脸庞发光。
莱欧斯利一屁股坐在对面,先要了一大份盒饭,转向钟离:“中午那会儿你悄咪咪走了,连句感谢都不说吗?”
钟离:“……”
钟离觉得,这位的逻辑有点问题。两方狱霸约架,不知情的自己误入其中,被殴了好几拳。明明是自己被连累了,怎么反过来要感谢始作俑者?
钟离啃一口饼:“你们本来就准备打架的。”
莱欧斯利理直气壮:“那也是救了你,还是说,等你被打到半死我再出面会更像英雄?”
说话间,盒饭端上来了,热气腾腾,上面铺了一个流心煎蛋,还有一只鸡腿。钟离本来啃得古井无波,再一看这,怎么受得了,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他飞快地吃完饼,说了一句「我吃完了,回见」。
格洛弗:“唔。”
莱欧斯利拿着刀叉和勺子,眸子向上看:“你知不知道中午群架谁打赢了?”
钟离:“??”
你赢了吧,不然,不会好手好脚地坐这里聊天。
莱欧斯利挑眉:“那跟我说话时,尊重点,句句都要说请。”
钟离:“请我吃完了,回见。”
莱欧斯利噗嗤笑了,目送背影轻盈的人离开,收回目光,扫一眼格洛弗,随后切开煎蛋开吃。
钟离住在1231号单间。
入住时,他悄悄使用了神力,让接待员永远不会给他安排狱友。
这给他省了很多麻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住同一牢房而引起的斗殴,每天都会发生呢。美中不足的是,牢房太小,光线昏暗,看书费眼。钟离躺在床上,翻阅《可控芒荒湮灭能量的能量模块的更高级思考》。
学点科学知识,好跟格洛弗有话题。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却没听见看守粗犷的声音「开门,例行检查」,钟离拿着书,拉开门,只见到一个影子。
门口,一份烤鹅。
带一股天然的果木香味,表皮酥脆,油脂透入鹅肉里,甚至还在滋滋冒油,配了一小碟子酸甜梅子酱。这速度,也太快了,这质量也太好了,钟离感动得不得了,拿回屋里,关上门还没开吃呢。
笃、笃、笃。
很低的敲门声又响起。
钟离拉开,看见格洛弗站门口。
“诶你怎么来了,进来吧。”
“哦。”
格洛弗一进门就看见烤鹅,脚下一顿。
很明显地咽了一下唾沫。
钟离笑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吧,食堂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这,不用了。”
客气什么,这可是璃月风格的烤鹅,放在新月轩是重点推荐产品。钟离一撕两半,递过去,格洛弗又咽了咽口水,接过来,两人头碰头吃了起来。风卷残云,两人很快吃完了。
好吃。
就是鹅太小,如果长鸵鸟那么大就好了。
钟离第一次感受到心满意足,擦干净双手,问他来干什么。
格洛弗看到书,讶然:“你对动能也有研究吗?”
钟离:“在教令院时涉足过。”
教令院是学术殿堂,格洛弗看钟离的眼神瞬间都变了,呆板的脸,泛出了一点点激动,搓着手:“哦,我们可以讨论。我是说,明天和以后,今天先休息。”
钟离:“你还没说来我这里干什么。”
格洛弗:“这里没有纸张,没法规范条约。我就口头来答应你,一起结伴制作发条机械。”
纸张?钟离恍然大悟。
都说枫丹研究院的形式主义特别严重,事事走程序,必留下纸质证明。从格洛弗刻板的作风来看,名不虚传,刻进骨头里了。钟离笑着点头,顺带送他出去。
才道别。
钟离一转眸,看见踩在管道上的莱欧斯利,双手抱胸,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家伙来干什么?
莱欧斯利开口:“这只烧鹅是我送的。”幽怨的口气。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