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鱼篇9
多托雷的动作迅速。
隔天亲自带队,去到该海域搜寻人鱼的踪迹。
钟离心里碎碎念:「奥赛尔给力点,一口气把这些人全吃掉。」不对,现在的漩涡魔神已被镇到海底了,总之,海里随便冒出什么妖物,尽量给点力吧。
多托雷出发后,实验没停。
助手们更多的是对人鱼的智力、能力、情感等全方位的观察。期间,钟离试图逃过,都被护卫和保安撂得平平的。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
一名助手叫赫西特,脸颊上有点点雀斑。
爱说话,对钟离也亲和。
“早上好,斐哲。”赫西特跟钟离打招呼,笑容灿烂。
多托雷离开前没和助手们说真相,他们仍将钟离当成原来的人鱼-斐哲。
赫西特指间一绕,倏的变出一块小叶子饼干,放进钟离的嘴巴:“今天开心吗?”
钟离不想回答这个弱智问题。
困在一个球形房间里,时不时还被360°观察折腾,谁能开心得起来。
“唉,你变了好多,以前都会很高兴地跳起来大声说:开心。”
斐哲这么弱智的吗。
再说我现在都捆成粽子了,怎么跳起来。钟离叼着饼干,有点服气赫西特-这个精神小伙的智商。饼干很香,似乎是人鱼无法抗拒的味道,一口一口吃下了。
“我以前……”钟离吃完开口,“是什么样性格的?”
“可爱、天真、无忧无虑。”
这种反本性的地方,能培养出无忧无虑的人鱼吗。想起来了,多托雷说过,人鱼的记忆力不好。估计每月一次的痛苦测试,被稍微安抚,也迅速遗忘。
天真也是幸福。
“我以前也被这么捆绑着吗?”
“抱歉。”赫西特歉意,将仪器连在钟离的手腕上,“你长大了,必须这么做,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看来斐哲很配合试验。
又进来几个助手,从早晨断断续续测到傍晚。
所有项类完成,赫西特收起仪器。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测验,你可以自由玩耍啦。”赫西特又给他手里塞了两块小饼干,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们人鱼都这么漂亮吗?”
人形被夸过无数次帅气,被夸漂亮还是第一次,这词儿不太符合吧。意识到什么,他问赫西特要了一面长镜子,一瞬间明白。
完全陌生的人鱼。
非常漂亮,嘴唇甚至是粉色,没了犄角——人鱼一族都很漂亮,他完全长成了人鱼。
「天真浪漫好坏不分的斐哲,也长成摩拉克斯了吗?」
「强大的神力,有被好好驾驭吗?」
这些问题纷纷闪过,斐哲若心善,那还好说;若动了邪念,配合钟离的神力就是毁天灭地。糟糕,可钟离在这里什么也做不到。
连球形房间都出不去。
应该尽量走出房间,去到外面,才能寻觅到逃跑的机会。
“我想出去。”钟离说。
“抱歉哦,只有博士大人有权限。”赫西特拒绝。
“就在草地上躺一会会儿,我又跑不了。”钟离努力软着声音说。这些助手的警惕性很高,对他们强势,只会立刻引来钳制,适当的示弱倒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赫西特:“……”
钟离忍辱负重,又软软地央求了几句。人鱼湿漉漉的眼眸,令赫西特动摇,收拾完所有工具,凑近钟离的耳朵悄声说:“就这一次哦。”
一次也好。
像这样站在风中,春日的水汽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沁入肌肤才是活着。
周围,护卫们漫不经心地斜过眼来。
手臂肌肉却是紧绷绷。
他们当时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钟离,稍有异动立刻拿下。
钟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将所有的防卫映入记忆,分析着最薄弱处。钟离之前对抗过,逃过,可人鱼的武力值为-5,对,负数。
平常看着没问题。
一打架,一跑,不是滑倒就是摔跤,基本的平衡性都做不到。
——可能是在陆地。
——要求一只人鱼在陆地健步如飞,也是为难了。
钟离苦恼着,眼睛扫过各个角落。不远处,有个少年身影闪过。
难以置信。
钟离用余光扫过那方向。
真的是万叶,错不了,这种轻盈从容的气质。钟离飞快撩一眼,只见护卫打扮的万叶抱着一只猫,低着头。
万叶为什么抱着猫——莫非,那只猫是妖物?
是了,斐哲自己很弱鸡。
但能赋予妖物力量。
“时间到了,该回了。”一个护卫走来,面无表情。
在根本不了解妖物性情能力的情况下,随便让其强大,当然很危险。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机不可失——想必万叶也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钟离立刻催动权能。
地面荡起一层涟漪。
凡人的眼睛,看不到正催生的变化。护卫催促:「请你配合,我不想动粗。」话音未落,一声狂吼,震天撼地,所有人发出惊呼。
——有妖物闯入了基地!
所有护卫都慌了,连忙去抵挡妖物。看守钟离的护卫更慌,拖着他,直往那个房间跑。钟离拼命挣扎,无济于事,整个人被拽地像叶子一样飘。
忽然。
飓风袭过。
万叶飞旋而下,振袖一拂,妖刀出手,护卫被瞬间击开。万叶抓住钟离,微微一笑:“走吧。”牵起手指,手心温热,只握着就有了力量。
钟离翻手握紧:“嗯!”
再次醒来,是天高地远的璃月。
初春的雨笼住了群山。
雨水丝丝,落在肌肤上,所有因子都活了起来,人鱼也生机勃勃。空气中,是草木的青涩味道。钟离淋着雨,走来走去,踩着雨坑。
人鱼乐水,很开心。
钟离干脆解开白衣,让尾巴敞亮地露出来,在雨里啪嗒啪嗒地甩着,雨一淋,闪闪泛光。
“钟离,在那里有没有受罪?”万叶举着一片芭蕉叶遮雨。
“没有啦。”
“骗人,我都看见了。”
白衣不知是什么材质,让雨一淋,都透明了,背上有伤痕。见瞒不过去了,钟离含含糊糊:“只有一天特别痛苦,别的时候都还好。”
“尾巴痛吗?”
“嗯?”
“这里的鳞片掉了。”万叶弯腰想摸,意识到,鱼鳍相当于人类的腿侧,收回手,歉意地一笑,“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被抠了一个鳞片,用作试验样本。
打了麻醉,当时不疼,麻醉消失后就疼死了。
“等着,我迟早把那里砸了。”钟离愤愤。
“先养好伤。”
万叶很心疼。
被抓走之前的钟离带着野性,身体也好,动作也好,都充满生机。现在,容颜大变,也更脆弱易碎了,带着一股子虚弱。
好在一说话,还是那个钟离。
此时跑来一个女孩子。
钟离想躲到树后,免得被看见人鱼原形。
万叶拉住他:“不要紧,她叫绮良良,就是你赋予力量的猫又。”
钟离:是那只猫。
女孩明亮又元气,两条尾巴交互成心形,一开口脆生生的:“没想到我也能变得这么强大。好啦,人救出来了,我也该回稻妻啦。”
万叶:“谢谢你绮良良。”
钟离:“谢谢。”
女孩子跑了两步,回头朝两人招手,笑得灿烂:“再需要帮忙,就来狛荷屋找我啊,我很乐意的。”
是自由的猫又。
细雨渐大,整条鱼都雀跃。
再这么下去,会彻底地人鱼化。钟离苦恼着,欲言又止。万叶看出他的犹豫,也不问,就陪着慢慢走,眉眼温柔。
——既然是万叶。
钟离第一次说出真相:隐去自己是摩拉克斯的身份,只说,自己在那片海域跟人鱼斐哲互换了身体,力量尽失。更难搞的是,不知道斐哲在哪里,得尽快找到他。
万叶听后微讶:“难怪你很嫌弃鱼的身份。”
钟离:“我又不是鱼。”
万叶:“那你是?”
钟离坦诚:“是魔神,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人的。”好吧,现在这样,也伤不了谁。
万叶微微笑。
在雨中,两人一直走到雨停。
“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钟离还是烦。
“一直这样也别怕。”
“啊?”
万叶盯着钟离好一会儿,牵起嘴角,温和地笑:“提瓦特这么大,我们可以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不会错过任何时节的美好。我也会好好练习刀法,不让你再被抢跑。”
“……我不是怕啦。”
只有换回原身体,当回钟离,拿回神力,才能回到小草神身边。至于时间线任务的成败,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当下。
就像万叶说得那样就好,欣赏当下的美好,随性一些,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钟离甩了甩尾巴:“你觉得这个人鱼漂亮吗?”
万叶:“唔。”
含含糊糊地未置可否。
钟离摆手,烦躁:“一点也不满意,我的人形可比这帅气多了——要是变不回去,就太可惜了。”人形帅气,原形又霸气,天上地下无可挑剔,就这么没了。
万叶哑然失笑:“到底是有多帅气啊?”
钟离指着远处沐雨的岩王帝君石像,没什么敬畏心地说:“看见了吗,璃月的帝君,我比他还要帅气一点点。”
万叶噗嗤笑出声,重逢的雨,汇成溪流,变得欢快起来。只是,他们未察觉,有什么悄然降临,注视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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