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陆生加奈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陆生室长，组屋鞣造要不是在你手上，你怎么会有他制作的咒具武器？”
陆生加奈轻笑：“老爷子，我用钱买的不行吗？不信的话，我可以把转账的银行流水发给你们。”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陆生室长，你通缉杀死了大量的诅咒师，难道就不怕他们死后咒灵化吗？如果组屋鞣造不在你手里，你杀那些诅咒师做什么？亵渎尸体，用人的尸体做咒具，陆生室长，您想上国际法庭吗？！”
真烦。
陆生加奈眯了眯眼，“禅院家的小少爷上次没把我的话带给诸位吗？诅咒师的问题你们再不解决，就别怪我动手了。”
“我通缉追杀的二十名诅咒师各个手里人命都高达五十人以上。过去，我委托你们尽快把他们捉拿处以死刑，是你们敷衍说咒术师人手不足，诅咒师各个有自己的秘术，要是咒术师死于诅咒师之手，那对于消灭咒灵是巨大的浪费，对吧？既然你们没人手，我人手比较多，那我就只好自己处理了。”
“至于咒灵化，那您老就不用担心了，能用子弹重伤的，最后一击都是用我们陆生家的咒具杀掉。比较麻烦没办法用咒具杀掉的，尸体我也委托专业人士处理了。咒灵化这点不劳你们担心。”
七扇格子门后面陷入短暂的沉默。
说实话，组屋鞣造被没被抓对他们来说无所谓，那就是个脑子不太好的诅咒师。虽然会做咒具，但都是用人体皮肤组织，骨骼等一听就非常邪恶的方法。这样的人，只要把他做的事放到国际上，自然有人权组织对政府发出谴责。
在国际舆论上，政府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不过，这种方法对于咒术总监部来说，属于两败俱伤。他们每年都需要国家大量拨款，用来维持咒术界的运行。他们不能和官方完全闹翻。
过去他们之所以态度强硬，是因为只有他们能消灭咒灵。政府要想买安全，就必须付款。
那么现在，一旦陆生加奈真的成立了非术师自救消灭咒灵的势力，那才是对他们真正的打击。
许久，一扇门后传来声音：“诅咒师的犯罪率自五条悟降生后，有明显的降低。他们不敢出现在五条悟的面前，谁都知道，一旦做坏事，被五条悟抓到死路一条。诅咒师的危害，最近这些年来并没有严重到需要你们出手吧。我们和政府签订的条款里，咒术界拥有法律自主权，除非我们把人驱逐出咒术界，否则，你们无权干涉。”
这确实是事实。
所以陆生加奈没有回答这句话，她抚了抚额角的碎发，说起了别的：“我说，你们老拿五条悟说事，就不能对他好点？真把他惹毛了，直接把你们这些老家伙都宰了，啊，好像也挺不错的嘛。”
一道门后传出严厉的暴吓：“陆生室长，慎言！”
接二连三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五条悟如果敢杀我们，那杀你们政府更是绰绰有余。”
“陆生室长，你凭什么以为，五条悟上任后，你们能合作的更愉快？！”
“杀戮而起的暴君，你们政府会信任这样的暴君？！真是笑话。”
“陆生室长，你这句话我会和你们内阁直接对话反应过去。”
“哼！陆生加奈，我认为，你不太适合现在的职位。我们需要另外的政府话事代言人。”
“陆生小姐，我劝你，手还是不要伸的太长的好。”
陆生加奈挖了挖耳朵，还是第一次这么齐刷刷听见这帮老头子争先说话啊。
“喂，我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激动吗？和内阁反应我什么？鼓动五条悟叛乱？他是小孩子吗？我说什么他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太瞧不起你们咒术界的最强了？”
内阁要知道，五条悟那么听她的话，绝对笑开了花，并且立刻把她打包送给五条悟，就为了控制这位号称能灭一国的特级咒术师，超级超级武器。
“而且，他要是真那么听我的话，你们觉得，谁最高兴？”
“陆生室长，你也别得意，你太小瞧你们内阁那些家伙们的恐惧心了。”
杀戮一旦开启，超级武器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再次启动，下一次，很可能对准的就是内阁高官，他们不信那些非术师不会恐惧他。
这是人心人性。
“谁知道呢。”
陆生加奈耸了耸肩，“所以，我才劝你们最好少惹他。目前他的理念和我统一，你们难道不应该好好争取他，把他拉回你们的阵营吗？他是三大家族五条家的家主吧。”
格子门后再次无语，他们实在难以理解陆生加奈的这番操作。
先是连敲带打恐吓他们要鼓动五条悟大开杀戒，再表示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最好把他拉回去争取回去。
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他们确实不能太和五条悟对着干，这个人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越强硬，五条悟反而越反感。
陆生加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也没时间老和这群老家伙兜圈子，“我知道你们真正反对的是什么。放心，总监部的各位，就算我们成立公安对咒灵特别行动四课，我们能消灭的顶天也就是二级咒灵。一级及以上，还是要靠你们咒术师。”
“我的态度一直和五条悟一致，我不希望未成年咒术师出任务。二级及以下咒灵交给我们非术师，完全是对你们咒术界人手不足的补充。”
“公安对咒灵特别行动四课的成立，势在必行。不会因为你们反对就中断，所以，麻烦各位，好好想想今后我们的合作。”
陆生加奈按着肩膀从通往咒术总监部的通道离开，虽说硝子给她治好了，但总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应该是心理作用。
她这次被打飞背部撞击到树上的次数太多了。
“嗨！”
门口，五条悟双手插兜靠在石柱上和她打招呼。
“加奈，我们今天不是刚分开，才多久怎么就搞这么大的事，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在车站时连点迹象都没有，有困难可以和他说啊，他又不是不会一起去。
“主要是我也是没想到会遇见特级啊……”
陆生加奈想起刚刚和咒术总监部那群老头子胡说八道的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五条君，接下来你可能有的烦了。”
白发青年挑了挑眉：“你每次心虚坑我都会对我用敬称。说吧，你干什么了？”
陆生加奈尬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拿你威胁了他们一下。”
见白发青年双手插兜，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陆生加奈再次摸了摸鼻子：“呃……就是让他们顺着你点，免得你烦了，直接把他们屠了个干净。”
说实话，这句确实很坑五条悟了。
这会让咒术总监部那些老家伙更加警惕五条悟。
陆生加奈是想拉一个对总监部而言强力的威胁，进而让总监部不得不妥协考虑和她合作。
她敢干这件事的前提，五条悟是个不在意这些的冤大头好人。
然而五条悟是冤大头吗？
走在她身边的白发青年忽然上前一步，转身在她前面弯下了腰，黑色的墨镜被他微微推下，一双苍瞳有些冰冷的直视着她。
那是一种仿佛要把她灵魂看穿的目光。
太近了。
近到她可以清晰的看清五条悟白色的睫毛，根根分明。
近到……她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陆生加奈的脚步停下，她抬眸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苍天之瞳，然后，后退了一步。
五条悟这种毫无成年人该有的距离感和分寸感，让她不适。
不知是不是她这一退，那双能穿透人心的“六眼”眼中的冰冷不见了，相反带上了笑意。
五条悟直起身对陆生加奈比了个大拇指：“加奈提了个很好的建议呢。”
陆生加奈：“……”
不，她真的只是故意恐吓咒术总监部那群老头子的。
“哈哈哈，吓到你了。明明是加奈说了个超棒的建议。”
五条悟双手插兜转身大步走在前面，同时对身后的陆生加奈挥手表示告辞。
“放心，我要是真有那个心，也不会来这里当老师了。”
陆生加奈：“……”
一直到五条悟的人影消失不见，陆生加奈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来干嘛的？
没有去咒术总监部，就好像专门来门口找她一样，结果没说两句话就又走了……
陆生加奈想了几秒，没想明白，她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咒术高专的医务室。
也不知道后面送过来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另一边，五条悟走到咒术高专的一处佛阁下，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看见上边的号码，想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家主大人！”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分外苍老，如果陆生加奈听见，她一定会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呵斥她“慎言”的人。
咒术总监部三大家族各占一员，剩下就是其他古老家族的保守派，他们和三大家族的加茂家走的很近。
“听我一句劝，您还是离陆生家那个女人远点吧。她简直是……简直是痴心妄想，她想要控制您。”
五条悟听的出对面自己家的长老气的不轻，声音都抖起来了。
他靠在墙上，声音轻快：“老爷子，你想多了。”
陆生加奈要是真想用美人计操控他，对他的态度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家主，您还是太年轻了。你小瞧了那女人的手段。”
五条长老痛心疾首，仿佛自家家主真被个妖女迷的神智不清。
“她确实利用了我。”
五条悟肯定了这种说法，“不过，这种小手段对我来说无关痛痒。相反，老爷子，麻烦你传话给总监部其他成员，我的好脾气是有限度的。”
“家主大人，您是铁了心和陆生小姐站在一路了？她的立场是非术师，家主大人，您要想清楚。”
“啧，好烦人。那些以后再说。”
五条悟没理自家长老的抗议，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想起了两年前再次遇见陆生加奈时候的情形。
身穿黑色丧服，那张脸白的透明。
她在陆生宅接受吊唁时的样子，其实和他们那些古老家族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那时候的陆生加奈在他看来，就和死了差不多。
五年不见，居然变的那么无趣了吗？
明明高专那时候还很有意思的。
陆生家自追随明治天皇迁都江户，就离开了京都的贵族圈子。
之后百年间和京都的咒术师家族虽然还有联系，但关系还是随着时间渐渐远了。
陆生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些过去的关系网还是要去吊唁一番。
陆生明理和过去陆生家的人差不多，虽有改革，但更多还是守成。
所以，当他被陆生加奈叫住，拉到一边，看着那双红瞳中燃起要推翻一切的火焰时，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五条悟，我们合作吧。”
“你从高专毕业后，决定入职东京校当老师，绝不是一时兴起对吧？”
“教育是一切的根基，你想从根基上影响咒术界，而我想改变现在的格局。我们的目标大体一致。”
陆生加奈盯着年轻的五条家主：“我们合作。”
回忆中的陆生加奈渐渐和现在的人重合，五条悟靠在墙壁仰头看着天空，“什么嘛，就连当年说服我时，话里都藏着陷阱。”
什么叫目标大体一致，意思是还是有不一致的地方，是吧。
【她的立场是非术师，家主大人，您要想清楚啊。】
因为她的立场是非术师，所以毫不犹豫的坑了他一把，把他推到咒术总监部的面前，为的是让咒术总监部那些老头子，两害相教取其轻，是和她合作，还是惹怒他。那些老头子自然明白，哪个选择是更有利的。
现在他和陆生加奈目标一致，那就是保留咒术师火种，让新兴术式的咒术师不被传统保守派排挤，培养更多的人才应对现在咒灵越来越泛滥的世界。
他倒是不像陆生加奈那样完全反对未成年术师任务，因为在他看来，咒术师需要实战。
唯有实战才会成长。
剥夺了未成年术师任务，就相当于扼杀了他们成长的空间……不过，任务分配这点，他还是赞同加奈的。
就算实战，也不能发布超等级的任务。否则那就不是实战，是送死了。
“啊呀呀。”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这样下去，有一天，我和加奈会成为敌人吗？”
五条悟其实是在试探加奈对他是否有想法。
如果加奈真想用美人计或者感情操控他，反应绝对不是后退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