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种事是对比出来的吗?

  幸村只知道,在想象到仁王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的画面时,他的不爽是分明的。

  就像是在咖啡厅上看到楼下面对面的男人和女人,明明画面是美好的,他却觉得有些刺眼。

  还有,听着仁王和那位小姐的谈话……他的心情也并不美妙。

  真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琢磨一下,大概是仁王学生时期太过认真地拒绝了太多女生了,再加上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个人主页,也都没有出现过类似于“秀恩爱”的照片(同学聚会那种十几个人一起的当然不算),以至于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仁王要准备结婚了,是怎样的场景。

  对,没有考虑过。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因为被西城财团的大小姐看上,不堪其扰才辞职跑去国外的……

  但真的看到白发的男人和淡金色卷发的女人站在一起时……

  幸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生气。

  你怎么不再说的坚决一点?

  幸村知道自己这样的抱怨是很没有道理的,况且一个男人面对面对女人说出“不喜欢”这样的词汇,已经足够不留情面了。

  但他当时握着咖啡杯,期待的场面其实是这样的:

  “别再来找我!”

  “被拒绝了还一遍一遍的来找,真不够矜持。”

  ……

  啊,不小心把心里想法带入了?

  有点像是自家母亲在忙碌之余还在追的八点档电视剧?

  要真是八点档电视剧的话……

  那被女孩这么追着的男人往往还有心上的一抹白月光或者一点朱砂痣……

  是谁呢?

  幸村想着想着就无声地笑了。

  真是糟糕了呢,居然展开了这种联想。

  还以为……

  我对仁王的喜欢,并没有到这种程度呢。

  突然发现自己对一个男人,甚至这个男人还是相处十多年的旧友产生了不一般的情感的幸村并没有情理中应该有的慌乱。

  但在发现这份“喜欢”,比预料中的程度还要深的时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凉了大半的咖啡。

  “陪我出去转转吧?”

  “去哪儿?”

  “我记得,附近有一家网球俱乐部。”

  仁王在听到网球俱乐部时诧异的神色幸村当然注意到了。

  他带着微笑的表情,心里活动大概是:我是脆弱到什么地步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见不得我谈到网球?不是说我永远是你们的部长吗?还是说生病的时候太柔弱以至于你们都对我有了错误的印象?

  还有,就算是在意大利学美术……

  我闲暇时找个网球俱乐部打两局是很奇怪的事吗?

  只是不能打职网,又不代表随便活动活动挥挥拍也不行。

  幸村这么想着,就有点不忿。

  但这样的不忿,在观察到白发的男人自以为隐晦其实还挺明显的打量时,又被哭笑不得所覆盖了。

  他带着仁王走进了网球俱乐部。

  打网球时大概意识到仁王的心情并不算特别美妙。

  联想一下先前发生的事,幸村推测出一个让他心情愉快的事实:和那个女人相处让仁王感到不愉快。

  这可真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啊。

  顺带一提……

  仁王的腹肌保持的还不错。

  腰……挺细的。

  幸村收回手,心情更愉快了。

  他是个成年已久的男人了,这下是真的知道有些东西该做规划,再不能绕过去了。

  如果自己只是对仁王有欣赏的态度,那么没什么;或者自己虽然喜欢仁王,却并不觉得看着仁王结婚生子有什么的话,那这样的喜欢就还挺暧昧;可是……

  已经到了产生占有欲的程度,再加上隐约觉得仁王运动过后收紧的肌肉挺可口?

  心理生理都起作用的程度,自欺欺人也没必要了。

  就干脆承认,他喜欢上仁王就好。

  原来他一直觉得应付女朋友很麻烦很累交往不下去……

  是因为从一开始交往的人的性别就不对?

  可幸村转念一想,自己在男子网球部拼搏了这么多年,甚至和真田,柳的关系比起仁王要更亲密一些,可最终,突然心动的对象,反而是某个大半时间让自己感到头疼,小半时间又让自己感到有趣的站在身边啃面包的白发男人……

  啊,喝牛奶还有咬习惯的习惯,真可爱?

  幸村暗自摇了摇头,把视线转回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倒映在东京湾上如镜花水月的影子:真糟糕,我的审美突然变得奇怪了呢。

  他双手握在还温热的牛奶瓶上,脑子飞速地转动着:看起来要开始采取行动了。

  不能太明显,以免旁边这只总是游走在边界的狐狸提早察觉逃跑……

  也不能太隐晦,那样就太没有效率了。

  他姑且推断一下,自己在仁王心中的重要程度?

  不会低的。幸村想着笑了笑。

  对了,仁王的新工作好像是迹部财团新组建的地产公司的建筑设计师团队中的一员?应该还是挺重要的成员。否则也不至于迹部亲自来找他了。

  金融新贵迹部家涉足地产业吗?

  看起来是和上面交流了许久了啊。

  说起来他们幸村家做广告公司,也是涉及地产宣传的业务的嘛。

  要不要和迹部联系一下?

  以迹部家的势头和前些年疲软的几家地产公司,这样的生意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利大于弊的呢。

  就这么决定了?

  幸村打开了牛奶的瓶盖,抿了一口:有点凉了。

  他重新盖上盖子,转过头:“我送你回去?”

  仁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忙也要注意身体。”幸村道,“别再像今天一样不吃晚饭了。”

  “是是是。”仁王拖长了音。

  他看着幸村不赞同的表情扑哧笑出声来:“好啦,我知道了。”

  “自己也别太拼。”幸村道。

  仁王耸了耸肩:“我总得对得起开出来的工资?”

  “资本家,开了多少工资都是期望十倍百倍回报的。”幸村打开了车门。

  仁王坐进了副驾驶座,看着幸村启动了引擎:“你也是个资本家啊,部长~”

  幸村的回应,是默默松开了离合器踩下了油门。

  毕业满打满算不满四年,仁王是无论如何没法攒下买房子的钱的。

  他原本住在西城财团提供的员工宿舍里,辞职以后积蓄大半付了违约金,小半用来世界旅行,重新回日本的时候是真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在意大利都靠幸村养着呢。)

  迹部给他的工资待遇比西城财团更好,却也不算特别过分(不至于引起业内反弹),当然同样配置了员工宿舍。

  这也是仁王比起柳这样还得用工资和人合租(室友还是个毫无分寸试验健康饮料的奇怪男人)要过的轻松的地方。

  他被幸村送到了宿舍楼下。

  “晚上早点睡,别回了宿舍还加班加点了。”幸村道。

  仁王下车时挥了挥手,莫名就想到新年聚会时关系倒置的接送关系。他笑着转过头:“那就晚安?”

  “晚安。”幸村笑着点了点头,“保持联络。”

  仁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开走,转过身迈步走进了公寓楼。

  等电梯时他看着跳动的数字,不由得想:我和幸村……怎么突然关系变好了?

  他掏出手机开始骚扰回英国继续读书的柳生:

  “搭档,你说幸村突然变得体贴的几率有多少?”——仁王雅治

  几秒后,吃完午饭难得没有实验也没有课,准备去图书馆准备课题赶deadline的柳生掏出了嘀嘀嘀响的手机。他看到了这个来自于仁王的……短信。

  ……国际通信?

  有什么事儿不能再网上说啊还发短信。

  柳生点开了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停顿了一下,从头再读了一遍。

  他推了推眼镜,突然想起了新年聚会时幸村完全没掩饰的眼神。

  当时仁王是怎么解释的?

  “你在意大利的时候真的没招惹他?”——柳生比吕士

  “没有啊。”——仁王雅治

  “说真话。”——柳生比吕士

  “……好吧好吧。不知道算不算招惹,但我在幸村家住了一段时间?回国的时候和他汇报了一下大家的境况,顺便问了问他回不回国嘛。有什么不对吗?”——仁王雅治

  柳生仰着头想了想。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对。

  ……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好吗!这家伙在幸村家住了一段时间……住了一段时间啊!

  “住了一段时间”+“劝说回国”+“聚会时莫名的关注”=?

  我是在英国待久了所以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柳生又推了推眼镜,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一点。

  他继续打字:

  “你的‘汇报’和‘问了问’……程度如何?”——柳生比吕士

  “你别展开联想,我就是普通的‘汇报’和‘问了问’。说真的你觉得我在幸村面前怎么可能向对你一样说话啊?”——仁王雅治

  “我不太相信你的判断力。姑且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享受幸村的体贴不就好了吗?谁还有这种机会啊。”——柳生比吕士

  “pupina。”——仁王雅治

  “好了不想猜测你的口癖是什么意思,我还忙着呢。祝你和幸村相处的愉快。拜。”——柳生比吕士

  柳生发完这个信息以后干脆利落按掉了手机,他继续往图书馆的方向走,走着走着思维还是不自觉飘到了他觉得匪夷所思的那个方向上去。

  ……我虽然宅但不是这个方向的宅吧?

  还有不要因为自己在英国就……

  他第三次推了推眼镜,觉得,不管是仁王还是幸村,这两个人之间要发生什么的话……他还是躲远一点好了。

  虽然莲二夸奖(?)过他能治得住仁王,不过说实话……

  那只狡猾的狐狸,要对付起来可真是让人身心俱疲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绅士君,你很快就会知道有些东西是避不开的啊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