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变化好大, 不过毕竟都十年了呢。”纲吉一时间还没适应这个笑容,愣了愣神,想起十年前的莽撞却又细心的钢琴家狱寺隼人, 忽的感慨,“隼人是因为我放弃了钢琴家的职业么?挺可惜的。”

  狱寺脚步一顿,停在了那里, 纲吉不知不觉的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疑惑的看着狱寺, “隼人,怎么了么?”

  “……十代目, 你还记得多少?”狱寺沉着眼眸问道。

  纲吉挠了挠头, 挺疑惑的看着狱寺, 狱寺又说:“十代目先去我的房间把事情捋清楚再说十年火箭炮的事情好么?”

  狱寺紧紧的盯着纲吉, 纲吉再迟钝也感觉出事情不对劲来了,于是点下了头, 随狱寺去了他的房间。

  纲吉一见狱寺的房间就是一默,怎么说呢, 他在十年前也没有见过狱寺的房间, 所以判断不出来这种风格是不是十年如一日。

  房间很大,作为彭格列岚之守护者的房间格局是有的, 只不过这房间也太简洁了吧, 装饰少的可怜,以白, 灰为主要色调,除了办公桌, 椅子, 床, 和其他必要的生活用品,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空荡荡泛着没有人气的冷意,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房间也很新很干净。

  莫名的……诡异啊。

  纲吉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被狱寺拉到了床上,幸亏床的柔软度纲吉能够接受,不是那种硬邦邦的,他怀疑十年后的狱寺隼人是不是变得特别冷淡,或者有点……

  “十代目可以说一说你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么?”狱寺说。

  “嗯……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难道隼人忘记了吗?”纲吉疑惑道。

  狱寺隼人虽然确定这是他的首领,可是同样也察觉出来他的首领经历的事情似乎与他记忆里的不太符,而且那个女人明明说了十代目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十代目站在他的面前,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他说:“可能是平行世界,因为一个如果而衍生出来无数个世界,每一个世界的人都有着独立的命运,也就是经历不一样。”

  纲吉懵懂得点头,说:“我十岁那年和妈妈失去了联系,自己一个人在横滨,织田作大叔收养了我,之后就在旁边上学,遇到了阿光和隼人你,这个世界的我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纲吉突然说:“难道这个世界的我没有和妈妈分离,一直在并盛生活么?”

  狱寺隼人点了点头,“是的。”他问道:“十代目为什么出现在横滨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之间,而且身边莫名的出现了戒指和手套。”纲吉拿出了挂在脖子里的项链,“reborn说这个好像和彭格列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彭格列指环突然被厚厚的冰,冰封了。

  冰并不冷,没有什么温度,只是凉凉的。

  “没错!”狱寺隼人突然激动起来了,但又意识到什么,压抑住内心澎湃的情感,使自己坐了下来。

  纲吉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狱寺的眼神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如同久经阴霾的大地得到了刺破天空厚厚阴云的第一缕光,就连暗沉的祖母绿的眼眸也在那一瞬间亮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十年后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隼人,十年后的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纲吉小心的问了出来,“是死了么?”

  狱寺隼人头撇到一边,紧咬着薄唇,一丝红色渗了出来,长长的银发挡住了眼睛,整个人紧绷起来,像是在颤抖。

  他一言不发。

  纲吉明白了,原来他是在十年后死去的,死面里看见的果然是真的,任谁突然知道自己十年后就死了,心情肯定不好,但是纲吉曾经想过,他看见过自己死去的模样,自我催眠,基本可以坦然的面对。

  但是,狱寺表现的比他更为悲伤。

  “隼人,没关系的,人都有一死嘛,早死晚死都没有什么区别……不对,是我们应该相处了十年吧,这十年快乐的时间肯定会成为我无法泯灭的记忆,就算没有未来,我觉得当下就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你不要伤心了。”

  纲吉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狱寺的袖子,安慰道。

  “十代目……您真的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狱寺的声音带着哽咽,痛苦与愧疚,带着浓浓的罪恶感。

  “?”纲吉。

  “我知道的。”纲吉认真的说,“我知道隼人是我的朋友,无论是我面前的隼人还是十年前的隼人都是我的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一起就可以度过难关,这是大叔教给我的道理,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要学会相信,所以请隼人相信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纲吉说完时候浑身的力气仿佛卸下了,不好意思的漂移了视线说:“而且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亡,难道还有比知道自己十年后就死了的事情更让人震惊么。”

  狱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底都是倦色,面色因长期熬夜而苍白无血色,彭格列在十代目死后没有立十一代目,长老曾经发言彭格列不可一日无主,但话还没有说完就差点被他杀.死,因为只要他在,彭格列永远都是十代目的,要是十代目回来了,没有看见井井有条的家族会不会伤心?

  云雀恭弥除了必要的事情一般都不在总部,六道骸自十代目去后更是从来没有来过总部,有事情都是让库洛姆代为传达,笹川了平经常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蓝波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继承了波维诺家族,同时也是彭格列雷守,平时在波维诺总部,经常在总部的只有他和山本武与代首领之责的reborn先生。

  失去十代目的家族分崩离析,已经失去了同伴间的羁绊,倒不如说他们之所以能够相识,都是因为纲吉这颗纽带,纽带消失了,联系也跟着消失了。

  “十代目为什么在十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死亡?”狱寺抬起眼时已经收敛了眸中的不好的情绪,只露出沉稳与忠诚。

  他是一头狼,只忠于自己首领的狼,会对一切敌人露出獠牙的残酷的狼。

  “这个啊,是因为十年前我参加了一个祭典,里面有妖怪卖一种叫做死面的东西,能够看到自己死时的样子,我就看见了,自己在森林里,面前……有一个女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纲吉试探性的说出口,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狱寺的表情。

  果然,狱寺隼人是认识铃木雅子的,很熟。

  一听到最后一句话,狱寺隼人表情控制不住的狰狞,嘴里念念有词,“果然就是那个女人,果然就是……”

  铃木雅子,狱寺隼人一想起那个女人眼里就不禁的冒出杀意,嘴里泛起腥甜铁锈味,那个女人在十代目刚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出现,她一出现周围就发生了变化,狱寺感觉自己那段时间神志模糊,经常清醒一阵糊涂一阵。

  糊涂的时候对铃木雅子忠诚异常,清醒的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弄伤了他的十代目,他的信仰,他的救赎。

  哪怕下十八层地狱,经历最可怕的刑罚都无法掩盖住自己的痛苦与愧疚,无法原谅自己,去陪十代目吧,这种想法始终萦绕在自己耳边,失去十代目的那段时间,他缩在这间房间里,能够用自己手里所有的物品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可惜,每一次都能被下属发现,慢慢地房间里就没有别的能夺走生命的东西了。

  直到reborn的出现,一脚踢醒了他。

  “要是阿纲回来了,看见你死了,他会伤心的,这你不是很清楚么?”

  他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眸,这段时间糟蹋自己的身体,身上缠满了绷带,雪白的绷带缠在皮肤上,皮肤竟显得比绷带还要白。

  脆弱,易碎,绝望,罪孽,无法饶恕自己的痛苦。

  这就是失去十代目的狱寺隼人,失去了信仰与救赎的人。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导致的。

  “十代目,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受到那个女人的蛊惑做下无可救赎的罪,你杀了我吧,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安全。”

  狱寺再次抱住了纲吉,力道之大要揉碎他的血肉,与他融为一体。

  说的话也是逻辑不通,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隼人真的认识铃木同学,是她的……”魅力还是能力?纲吉不知道,他感觉得到铃木雅子身上诡异的魅力,一开始能够诱使人为她做出一切事情,可是这种魅力渐渐的开始减弱。

  “十代目知道她,难道她出现在了您的世界,难道她又做出危害到十代目的事情么?”狱寺隼人眼眸一暗,他直视着纲吉,眼神第一次没有遮掩,暴露出凶狠,血腥,残酷与恨的眼神,他盯着纲吉,一字一字说:“十代目,请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因为她不值得您原谅。”

  纲吉在这种眼神中愣神了,与狱寺想象收纳柜的害怕不一样,他在害怕之后开始心疼,十年前的狱寺隼人,尽管不是一个世界但是他能想到,十年前的狱寺一定是一个阳光,积极,会弹钢琴,每天上学的大男孩,而不是现在这样浸透在黑暗中,充满恨意自我折磨的青年。

  他说:“狱寺,我后悔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将你带进黑手党的世界里吧。”

  虽然从来没有进入过里世界,但纲吉在Mimic的事件里领略过他们的手段,残酷而又血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成为黑手党的首领。

  他不愿意让他的朋友在这样的世界改变自己,狱寺原本拥有着更好的人生。

  狱寺隼人紧抿着双唇,闭上了双眼,颤抖的说:“十代目,果然……是您。”

  他原本就是在黑暗里,是十代目将他拉了出来,他愿意为了十代目去接受那些人,从此,孤傲的狼有了羁绊,他感受到了温暖。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十代目离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受过光明的人在某一天失去了光明,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在黑暗中,因为这样至少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狱寺隼人所忠于的永远都是十代目一人。”

  “我会将我所有的忠诚献于您,我的首领。”

  狱寺隼人注视着纲吉,回到了处入彭格列的那一天,他对年幼的首领这样说。

  单膝跪地,看着那一张温柔的脸,诉说着自己的承诺与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