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海帆>第38章 死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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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海对这片以死亡为名为命的荒漠好奇很久了。

  他在书里看到过一段关于死亡谷扎布里斯基角的描述,它记录了仿佛是凡人之眼窥得人生无限可能性的一个瞬间。他觉得震撼,时常想象书里的画面,并隐隐觉得,或许他和梁帆也可以从这里得到些如何往前走的启示。

  虽然说来死亡谷就是冲着扎布里斯基角来的,但孟明海这个做攻略的人把行程计划得很松散,大部分时间只是带着梁帆慢悠悠的在谷内开车乱逛。

  死亡谷是个实打实的大荒漠,入目荒凉死寂,大片大片的暗沉沉灰扑扑,偶尔看到个彩色水桶都觉得可爱。

  此时此刻,这个环境倒让梁帆不自觉窃喜。

  无边无垠的荒凉。好像他真的和明海一起逃出人类社会了,所有的烦恼和困难都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他们到达扎布里斯基角时太阳都落了快一半了。

  观景台上游客寥寥,人们三三两两偎倚在一起,凭栏远眺群山外的日落。

  观景台外是远古大河创造的绵延山谷,层层峦起、连绵无尽的山脉一直延伸至天边。

  夕阳之下,整个山谷呈现出极丰富的色彩。从眼前的白褐色沙质地表,到天边与云融合的青黑色山脉,颜色起起伏伏,由浅到深,又在天空与群山的交接处变得更加绚烂。

  夕阳余晖洒在云层,最靠近太阳的云是金色的,往外走则是深深浅浅的红。不同高度的云层颜色也不一样:不被阳光直接照射的低云则黑灰如烟,丝丝缕缕的飘在天上。

  云朵流动间,天空像是在燃烧。

  明海显然是沉醉了,他走走停停,用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梁帆则用力牵着他的手,贪婪地想要留住此刻。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了。

  要离开了,梁帆心里很是不舍,还带有几分旅行即将结束的伤感。冲动之下,他指着远处的山谷大声来了句,“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

  话音还未落地,他立刻又皱着眉头反驳自己,“算了吧,都晚上了,这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我们车上有野外求生包,”明海往停车场方向扬扬下巴,然后认真看着他,道:“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梁帆愣住了。明海的目光平静又包容,让他感到,很安全,很舒服……舒服得让他完全放松了不知何时绷紧起来的神经,也让他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小声道:“我想下去看看。”

  “好。”明海摸摸他的头,似乎只是在表达对去冒险的支持,又似乎是在奖励他勇敢说出了自己心里**真正想**要做的事。

  去拿野外包的时候梁帆一路蹦蹦跳跳的——他这么活泼的样子就连明海都觉得少见,忍不住看了又看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俩人情绪高涨往回跑,景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此时,他们只觉得自由,拉着手冲向观景台边缘,一同跳了下去。

  落地扬起一阵白沙。

  梁帆好奇地踩踩,“像河滩哎。”

  不知多少万年前的河滩,在如今已是荒漠的地区,仍然保留着一分自己旧时的样子。

  孟明海也踩了踩,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手拉手迈出了第一步。从这种大沙堆似的山往下跑,速度无法控制地加快,步伐也避免不了失控,但他们的心情却都越来越畅快,各自大叫又一起大笑。

  一路上,白色的沙尘在他们身后高高扬起。死去万年的河道里,一条初生的小河重新开始流动。

  他们跑到谷底,又一脚深一脚浅的继续往前走。

  星星逐渐亮了起来。

  在这种极荒僻隐秘的自然深处,人们经常会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与对大自然的敬畏,有时甚至是令人腿软的神圣感。

  梁帆也觉得自己腿软。

  或许是上述所有牢牢刻在群居动物基因里的本能感受,又或许是,在这荒僻隐秘里,他和明海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

  不过,明海虽说是在离开洛杉矶前就给他摘了锁,但他仍不肯好好跟他亲热一番。

  梁帆握住明海的手腕,“休息会儿吧。”

  然后,他微凉的手指顺着明海的袖口往上摸,试探性的在他手腕内侧画圈圈。

  明海停下了脚步,在星空下看着他。

  扎布里斯基角在死亡谷的中心,远离城市光污染。银色的月光在山谷里铺开,亮得足以看清站在对面的人脸上的汗毛,又暗得神秘而暧昧。

  梁帆咽了咽口水,双腿一软,跪在明海面前。

  他拉住明海的手腕,轻轻晃,“求你……”

  明海忽然笑了,笑容一半被银色的月光笼罩,另一半藏在黑暗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

  他说:“求我做什么,在这操你吗?”

  “不是,”梁帆下意识摇头否认道,他有好好记住‘做爱不能解决问题’这句话,“没有,不光是做爱…”

  “不光是做爱啊,那还有什么?”明海声音轻快,又莫名蛊惑,“你都知道的,你知道你想求什么,你也知道我愿意给你。现在,告诉我,说出来吧。”

  梁帆暗自握紧了手。他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海。

  在他们的关系里,是明海先告的白;在他们的BDSM游戏里,是明海拥有支配者的角色。但不管在哪里,梁帆才是那个紧紧握着所有主动权的人,是他**想**他们在一起,做爱,玩BDSM,再分手的。他想,但是他不让明海知道,然后还不知怎么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孙羽把这些定性为没良心不要脸的操纵和控制,孟皓月则是看着孟明海要哭不哭的脸安慰道,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在成长中习得的生存技巧罢了。

  孟明海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理解他和梁帆的关系上,虽然搞得他心很累,天天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但也让他开始真正认识到家人给他搭建的泡泡外的真实世界。

  真实世界很复杂,很痛苦,但他选择走出泡泡。

  梁帆不知道明海早已做出的选择。他只是在丛林社会里厮杀已久,直觉般探嗅到了权力的流动。

  但明海给他的爱和体验,让他在潜意识里相信,这里的权力不是来杀他的。他小动物般意识到,明海在等他做出选择。

  相信明海,往前一步,交出某些他紧紧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或许,没那么可怕?他试着松开手,发现自己竟莫名如释重负。

  于是,他深深地、蜷缩般跪伏于明海脚边,心安又激动,开口时连嘴唇都在哆嗦:“求你,求你爱我。”

  “好。”明海应道,语气跟答应陪他进山谷没什么区别。可能跟答应他早餐去吃油条豆腐脑也没什么区别。

  不知为什么,梁帆心里又暖又羞愧,耳朵都红了。

  “头别埋在沙子里啦,”明海踢踢他的肩膀,“起来看看星星,星星很好看。”

  梁帆顺着他的力道翻了个身,自暴自弃的直接躺在沙子上,加绒运动裤都挡不住他腿间的勃起。他看向明海,看他身上披着月光如纱,身后白褐色的沙地都微微泛着银光,像是某种加冕仪式上逶迤拖地的长袍。

  他痴痴看着他,胯下更硬了。

  孟明海亲昵地叹口气,用脚慢慢将他支棱的阴茎踩向小腹,鞋尖在那明显的一条上不住踩弄。

  “没爽晕过去吧?”他好心问道。

  梁帆点点头,呼吸颤抖,“谢谢主人。”

  “好乖,”明海脚下动作不停,“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认真听。”然后,他开始给梁帆讲,大学时候,他为了理解他,去读了本某位哲学家的传记。当时是奔着那位哲学家在BDSM上的实践和感悟去的,结果被他在扎布里斯基角的经历给深深吸引住了。那个哲学家在他人生平常又顺遂的某年里,忽然决定来这里试试迷幻药。药效上来后他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天空爆炸,星星如雨般朝他坠落。然后,他说了一句更加了不得的话。他说,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但那是他的真实。

  明海脚上的硬底徒步鞋重重踩了下去,语气却是温柔中带着几分叹息,“你呢,小帆,你见过你的真实吗?”

  梁帆没忍住呻吟出声。他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脑子里却很清晰:他的确见过他的真实。

  他在跟明海的实践里看到过自己真实地活着的样子,但他没有坚定地选择它,而是毫不珍惜地将它放在了博弈场上。

  “见过,还差点弄丢过,”他嗓音又轻又抖,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出,“是你。你是我的真实。”

  “好。”明海也湿了眼眶。他心里又疼又爽,毫不犹豫地用上了真力,狠狠碾踩他脚下那根已经被逗弄到了边缘的阴茎。

  梁帆咬牙蜷缩起身子,抱住他的脚射精。

  明海继续往下踩。他嗓音微哑,坚定道:“记住,我也愿意做你的真实,你的锚。”

  如体验了小死一回般的高潮里,梁帆努力睁眼看向他。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明海身后,星星如雨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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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记:福柯的生死爱欲

  真实那句话:i know this is not true, but it is the Truth

  a special shout out to一年前就在跟我聊小帆的主动权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