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海帆>第34章 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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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展开幕这天洛杉矶依然很冷,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美术馆里也人流稀疏。

  不过孟明海却很高兴。比起人流量,他更关心的是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与他的画产生了什么样的交集。他的策展人是孟皓月推荐的艺术史博士生,正在附近某大学写毕业论文,做的是批判性残障研究在展览里的应用。策展人平时便与本地的残障社群来往得比较密切,这次她顺带在中间为画展宣传了一把,倒也有不少响应的人专门来看。

  孟明海当初选择来一趟美国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位策展人。他在与她的邮件沟通中,发现自己很想参与到布展环节中,身体力行挑战健全中心主义,为向更多样的人群展示自己的作品做好准备。于是他提前半个月过来,和团队一起做画作的介绍音频和触觉体验材料等多感官互动装置。

  他还是不喜欢以画家的身份发言这类活,但很高兴地陪一位坐轮椅的奶奶细细逛完了展。奶奶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成双麻花辫,声音像她彩色的外套一样元气满满,全程活力十足积极参与,最后还把她领到的加大字号版的画作介绍小册子认真收进自己的包里。

  孟明海看得心里热乎乎的,整整一天都留在画展。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时天都黑了,很冷,他心情很好,手缩在羽绒服袖子里,两根手指拎着打包的晚饭晃呀晃,想着明天要按原计划出发去死亡谷吗还是在画展多待上几天。

  酒店近在转角处。孟明海注意到前面地上斜斜拉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站在冷风里干什么。

  或许是饿急了出来碰碰运气的流浪汉吧,他想,手里摸上了兜里的一点零钱。几步路,他走得很悠闲。转过街角,迎面而来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瘦削身影,还有因为看到了他而惊喜的脸。

  孟明海简直茫然,“你怎么在这儿?”

  “想见见你…”梁帆小声道,他拉起身旁的登机箱,几步小跑到孟明海跟前,“我想你了。”

  孟明海喔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孟明海反应过来了。他看了眼梁帆冻得青白的一张脸,心里腾得升起一股火,“我现在的确在生你的气了。”

  梁帆张嘴想说什么。

  孟明海看都没看他,“闭嘴。”

  于是俩人沉默了一路。

  回到房间后,孟明海完全没了胃口,他把吃的放在桌子上,转身去烧了壶热水。

  梁帆被他指挥到沙发上坐着去了,目前正眼巴巴盯着他这边的动静。

  可怜兮兮的。

  孟明海暗暗叹了口气,兑了两杯温水拿在手上,向他走过去。他叫了声梁帆的名字,对他说:“不要老是故意做让我心疼的事好吗……”

  他在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后攒了一百句恶毒的警告话。比如,把我对你的心疼耗尽了咱们俩也就真完了;再比如,天天自己找苦吃是觉得你的人生还不够惨?

  但是临到头了总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梁帆下意识般摇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碍于明海的命令又始终紧紧闭着嘴。

  孟明海把水塞进他手里,在他身边坐下,“喝点热水,我们都先缓一缓。”

  梁帆很听话,一口一口的,缓缓喝完了明海递过来的的水。

  孟明海把自己剩的半杯水也递给了他。

  梁帆接过杯子,先舔了舔明海喝水留下的痕迹,然后从同一个位置慢慢喝起剩下的水,还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瞅一眼身边的人。

  孟明海看他脸色恢复了正常的红润,人也挺有精神的,就黑眼圈有点重。他又依次试了试他手,后脖颈和额头的温度,也都正常范围内,道:“这次还算有数。”

  梁帆捧着水杯,急切地点点头。

  明海摸了摸他的头,“嗯,我知道。我会跟你重新开始。”说着,他用眼神制止了梁帆扑上来的动作,“但是我还需要想明白要怎么——”他在心里想,‘我要怎么和你相处啊’,但决定说出口的却是,“怎么对你。”

  梁帆眼巴巴地点头,又眼巴巴地盯着人看。

  “好了好了,”孟明海被看得受不了,投降道:“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吧。”

  梁帆没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他。

  孟明海任他抱着,良久之后,伸出手来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梁帆瘦了很多,突出的骨骼硌在熟悉的拥抱里,仿佛在提醒他,他们的关系里还有那么多难解的硬结。

  “好爱你,”梁帆倒似乎是毫无阴霾,只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边蹭边不住喃喃道:“我好爱你啊大海……”

  孟明海不禁笑了笑,回应道:“我也爱你的。”

  “嗯……”梁帆在他怀里闭着眼,一脸幸福得要晕倒的模样,“我们重新在一起了,那你今晚能操我了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想你想得要死了,已经快死了,现在就救救我吧,用你的大——”

  “你是烧糊涂了吗?”孟明海听他越说越离谱,再次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嘟囔道:“也不热啊……”

  梁帆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他拉住明海的手,含住他的手指吮吸,吐字含混不清还夹杂着几声呻吟,“嗯哈……可,肯能是,骚,骚糊涂了……”

  孟明海被他吸得身体发热。他闭了闭眼睛,两根手指不客气地径直探入口腔深处。梁帆不自觉皱紧了眉毛,但被插得再难受也不舍得松口。他双手捧着明海的手,滑下沙发跪到他腿间,仰起头让他玩得更尽兴。

  孟明海也进入了状态,手上不紧不慢插着他的嘴,赤裸的脚踩住他的大腿,然后慢慢往上。忽然,脚下传来不同于肉体的,硬硬的触感,孟明海眉毛一动,意识到了什么。

  他抽出手指,也不在乎自己满手湿漉漉的唾液,不轻不重的往梁帆脸上扇了几巴掌,“谁准你自己偷偷锁上的?”

  梁帆失去了捧在手心的另一人的手掌后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呆呆道歉:“对不起,我太想你了,对不起……”

  孟明海不为所动,指挥他说:“脱裤子。”又问:“什么时候带上的?”

  梁帆保持跪姿,迅速解开裤子,拉下内裤,同时低着头小声回答,“你走后的第三天……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孟明海简直无语,“鸡巴被锁住就睡得着了?”

  他身体前倾,拎起被挤得通红的一团仔细查看,又检查了一番贞操锁的佩戴情况,确认都没什么问题后,凉凉道:“既然这么好用的话,那今晚你继续自己戴着睡吧。”

  梁帆愣住了。

  孟明海看他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也怪可怜的,正想着要说点什么,梁帆却忽然扑到了他腿上开始解他腰带。他一边气势汹汹脱人裤子,一边委屈巴巴,“都重新在一起了!都两年多没见了!我才不自己睡!”

  真真切切握住了很久没见的那根后,梁帆反而冷静下来了,抬头跟明海确认道:“可以吗?”

  孟明海无奈地笑了,“可以。”

  梁帆状态其实不算好。他睡眠一直很差,孟明海去了美国后他便天天失眠配噩梦,再加上长途飞行和时差,整个人暖和过来,放松下来后,睡意也终于占据了上风——虽然场合不太对。不过即使昏昏欲睡的,他还在努力动着舌头,撑不住了偷偷懒就用脸去蹭。

  孟明海看得好笑,摸摸他的头发,然后拎起他去了浴室。

  梁帆一开始还满心不愿意,但被按到床上后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孟明海在画展忙了一天,也累了。他吃过晚饭简单收拾了下,也打着哈欠钻入了被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但彼此的身体好像还记着对方的气息,很快就自动调整到了两个人都舒服的位置。梁帆刚才还有点睡得不安稳的感觉,但一挨上孟明海的皮肤,他便无意识地蹭了蹭,额头抵着他的手臂陷入了更沉的黑甜乡。

  在床头灯昏暗暧昧的灯光里,孟明海看着梁帆熟睡的侧脸,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成型:他有责任让他睡得好一点,活得开心一点。是的,这该是他需要为他们的关系承担的责任。而且好像并不止是这样的责任,但他一时间也抓不到更准确说法。

  孟明海曾经很疑惑,甚至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不然梁帆为什么不向他求救,为什么不依赖他,不让他帮忙?

  当梁帆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孟明海有意识地试着去处理这个问题。但他的努力似乎还比不上一个贞操锁能给梁帆的安慰大。

  有一次,他试着开启话题,想从聊聊家庭入手试探。但梁帆却下意识否认所有,强行终结了话题。孟明海很不解:明明梁帆是会在他面前骂他爸的,为什么他想聊的时候他却这么抵触?但梁帆一脸无辜,好像比他还困惑。

  或许,孟明海想,他需要更强硬一些。

  或许,跟梁帆拥有健康的亲密关系——也不应该说是健康,而是……无毒的,甚至是能够解毒的——的通关秘诀是,他自己得先承担起责任,带着梁帆去看到那样的关系,认识到人生的不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