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从选秀F班登上男团C位>第33章 家

  早冬的天蒙着一层白雾, 地上的白霜结成了薄薄的一层。乡村里的鸡全都窝在一起,随着一声高昂的鸡鸣声,高高矮矮由下而上层叠的房屋亮起了盏盏明灯。

  一辆小车在迷蒙的雾中缓缓穿梭着,车里坐着穿着保暖简单的嘉宾路长青, 手里抱着一沓资料的导演李雯雯还有两个架着摄像机的男生。

  这就是《来到世界的角落》综艺的所有阵容了, 作为还未“出生”的综艺,导演李雯雯还未给这档综艺定性。

  综艺脚本里是让嘉宾体验三天乡间生活, 主打的内容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明星们和人间烟火的生活碰撞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火花。总之, 这档节目给了路长青最大的发挥自由性。

  小车摇摇晃晃地刚下柏油马路就被乡间小道堵住了去路, 看着窄挤的黄土小路怎么也不像能塞下一辆轿车的模样,任由“秋名山车神”的司机如何控制调转方向, 小路就宛如铁将门神丝毫不退让一步。

  刚开始的综艺还没开拍就被挡在了起点,路长青见车上的几人愁眉莫展的脸,干脆利落地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提起他的行李箱放在地上。

  拍摄组也纷纷跟着路长青下了车, 李雯雯搓着双手招呼司机离开, 路长青轻启的双唇冒出一团雾,“导演, 可以开拍了。”

  几人的鞋子陷入土路的泥巴里, 恍惚意识到原来真的到了乡村的真实感。

  一位摄像小哥抬起沉重的镜头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他们来到的是北方偏远的雪乡小镇——羊角村。羊角村虽然偏远但是并不贫穷落后,这里甚至能看到雪山叠峦的美景。

  现在他们要从山下的村庄走到坡上仅此一家的旅馆, 他们一路上脚下踩着结着碎冰的泥,肩上扛着十几斤重的小哥开始气喘吁吁。

  走在前面的路长青听到小哥的气喘声停下了脚步, 他举手示意:“导演, 我累了, 可以休息下吗?”

  李雯雯见路长青游刃有余的姿态却提出了休息, 虽然她内心觉得奇怪, 但是还是无声点了头,摄像小哥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将机子递给了另一个男生。

  正巧,一辆蓝色亮眼的三轮车从他们面前行而有力地驶过,戴着厚厚的耳帽大爷好奇地撇了他们一眼,手上也没停下拧把手的动作。

  几个人报以羡慕的眼神望着那辆将要远去的三轮车,路长青却上前叫住了大爷,“大爷!等一下!”

  大爷原本注意力就在他们那儿,这一听路长青的声儿立刻刹住了车,停在原地扭头看向身后走过来的路长青。

  “大爷,您这是去哪儿啊?”路长青的手架在了大爷的后座车檐上打听着。

  大爷扶了扶耳帽,指着前方的路说道:“我回家啊!那前边就是我家!”

  路长青顺着大爷指的方向,正好也是路长青他们要走的方向。

  路长青露齿一笑,乖巧地看着大爷请求道:“大爷,我们也是去那儿的,您载我们一程呗。”

  大爷无视路长青的俊颜攻击,他头朝后仰拒绝摆手,“我后头还有鸡呢。”

  路长青被拒绝也不嫌恼,他指着身后的摄像小哥,“大爷,我们电视台来拍羊角村的,专门宣传羊角村的人土风情呢!您也能跟着上电视呢!”

  大爷一听是电视台过来的,瞬间笑得满脸皱纹挤在一起,招呼着让几个人上车。

  几个人上了车后,路长青怕挤到大爷的鸡就顺手抱在了手上,原本见人就挣扎的鸡老老实实地窝在路长青的腿上也不逃跑,摄像小哥立刻将这一奇景拍了下来。

  粉丝看到节目笑称路长青不仅会训人还是个训鸡大师。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路长青他们一路上颠簸着到了目的地——惠诚旅馆。

  旅馆的门前放着各种雕刻得歪歪扭扭的冰雕,空荡的花盆土上还摆着几只冰雪小鸭子,旅馆亮着的暖光照在落地窗外显得格外温馨。

  路长青打开了门,门后的风铃撞在一起荡起阵阵叮当脆响。

  一个小男孩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到了路长青一行人,他勾起大大的笑容,“客人!住宿吗?”

  他热情地拉住路长青的行李箱,拍着胸脯试图营销着自家的旅馆,“你们放心!我们家旅馆保证便宜!”

  楼上又急匆匆跑下来一个丰韵成熟的女人,她不好意思地握住自家孩子的双肩,一脸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啊,我家孩子还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拍节目。”

  路长青诧异地挑眉,因为对于他来说小男孩没有打扰到他们,而且还很懂事有趣,这句抱歉倒显多余了。

  路长青余光看到小男孩委屈地撇嘴,他弯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笑着说:“哪有的事,你们家小老板很会做生意啊。”

  小男孩被路长青这么一夸,立马抹去自己脸上的不开心,通红着脸跑到楼梯口向路长青招手,“哥哥,你来!我带你看房间!”

  路长青笑着跟女人对视一眼点头,便拉着行李箱跟着小男孩上了楼。

  小小的旅馆房间也不并不大,但好在很是干净。

  小男孩还指着床上整齐的被褥说这是自己的成果,路长青被他的可爱感染了,笑着用不重样的话夸奖着小男孩,小男孩被夸得害羞跑走了。

  终于,短暂的一天在夜幕之下结束了,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沉睡的路长青被一阵争吵声从柔软的床上滚落下来,听着愈吵愈烈的架势路长青也不顾自己凌乱的模样就出门去查看情况。

  只见楼下小男孩叉腰通红着眼吼着:“我不许你去!你要是去了就不是我妈!”

  昨夜温柔的女人横着眉,凌厉的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光,“王诚!你能不能懂点事!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王诚也就是小男孩听到妈妈这呵斥,嘴角仿佛挂了个沉钩拼命抖着向下甸,“我再也不管你了!”一声吼完王诚头也不回跑出了旅馆。

  路长青回房随手套了件厚棉服就顺着王诚跑走的方向跟了过去,路长青的身后还跟着头发凌乱的摄像小哥。

  路长青是在一块厚雪堆积的小土坡后面找到的王诚,王诚手里正举着一根粗木棍在空中胡乱敲打着。

  路长青默默走上前问:“小老板,你在干嘛呢?”

  王诚被这突然的喊声吓得双肩一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一看原来是昨天来住宿的客人。

  王诚内心很喜欢这个哥哥,只有这个哥哥没有把他当成小孩,他严肃正经地答:“我在练功。”

  他又挥了挥手上的木棒,接着说:“只有打跑了那些坏蛋,妈妈才不会被欺负!”

  路长青蹲了下来,故作疑惑道:“可是刚刚小老板不是和妈妈生气了吗?”

  王诚沉默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握住了拳头,“我是生气,但我也爱她。她这么笨,只有我会保护她!”

  路长青扶着下巴,“你这么小怎么打得过大人呢?”

  王诚也知道自己的小身板敌不过任何人,他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学着路长青蹲了下来。

  良久,王诚站起来,“哥哥,我不生气了,我们回去吧。”

  路长青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膝盖,站直了身子,回了句:“好。”

  王诚在前面走着,路长青在他身后跟着,只不过路线离旅馆的越来越远。

  路长青没有出声提醒只是默默跟着,在他看来王诚有自己的想法,而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想法。

  路上,雪地里三只绑着红绳的鹅嚣张地仰头走在大街上,黄色的鹅掌结实地踏在地面上,雪白雪白的鹅毛和冰雪融为一体,漫无目的地嘎嘎乱叫。

  原以为只是正巧碰上了哪家在溜鹅,没想到王诚高兴地冲了上去,快速又熟练地伸出手逮住一只大鹅。

  一只鹅的哀嚎引起一片鹅的逃跑,王诚抱住鹅的两只大翅膀,急迫地喊着:“哥哥!快!快抓住它们。”

  路长青上前抄手就逮住一只打鹅,大鹅伸长脖子拼命拍打翅膀,路长青不惧它的示威大掌牢牢一捆,那鹅变安分了下来,最后路长青左右两只手各逮住一只。

  王诚没想到路长青这么厉害,他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又烫了起来,兴奋地扬起眉,“哥哥,你真厉害!”

  路长青瞧着王诚也夸了一句,“你也是。”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王诚走到一户人家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开心的脸又皱成一团,没有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将鹅熟练地关进鹅笼里,又抱住路长青手里的两只都一一塞进了进去。

  王诚见三只鹅都进了鹅笼,他朝空院大喊:“吴老头!你的鹅找到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精神抖擞的大爷,他得意地摸着眉毛走到鹅笼前,伸头数了数,笑逐颜开地自言自语:“一只没丢!一只没丢!”

  吴老头无视了等在原地的王诚,自顾自地又走进了屋子。

  王诚似乎也见惯了这场面,他拍了拍脏手,“哥哥,我们走吧。”

  路长青瞧着王诚见怪不怪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就继续跟着王诚走。

  一路上,路长青都沉默寡言,只有王诚喊他抓鹅的时候他才上前帮了个忙,王诚肚子里憋着一大段话都吐不出来。

  终于,走在半路上肚子里憋不住话语的王诚率先开了口,“哥哥!你一点都不好奇嘛!为什么我要给吴老头抓鹅?”

  路长青抿嘴依着小孩眼里的期待说道:“好奇吧……”

  王诚得到了肯定,立刻大倒苦水,“那个吴老头!天天丢鹅!丢的鹅都让我妈妈找!帮了不忙不说个谢就算了,吴阿婆还骂我妈妈是狐媚子!”

  “等我练熟了打狗棍法!我就把他家的鹅通通打死!”

  路长青倒不觉得王诚的话残忍,反倒是让孩子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真的残忍。

  一大一小回了惠诚旅馆,大早上吵过一架的母子只字不提吵架,又重新抱在了一起。

  女人抱住小小的王诚,欣慰地说:“刚刚吴伯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不用去了。你看,吴伯也没有次次麻烦妈妈对不对,你小孩子一天天的不要想这么多。”

  王诚低着头没有反驳,路长青也没有吭声。

  等到晚饭过去,王诚被哄着上楼睡觉,女人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路长青走上前,接过了女人手里的活干了起来。

  女人连忙夺过路长青手里的碗,“别麻烦您了,你去睡觉吧。”

  路长青密长的睫毛半遮住了黑色的眼眸,他张口道:“您没想麻烦外人,那为什么要麻烦自己的孩子呢?”

  女人顿住了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呛声哽住了喉咙,“你……您在说什么啊……”

  路长青修长的手指擦拭着碗上的水珠,放下碗直视女人的双眼,“今天没让你去找鹅是因为小诚替你去了。”

  “大冬天的,三只鹅,一个小孩去找。找完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您猜又为什么?”

  女人早就被王诚找鹅惊得哑口无言,心里有一根粗糙的钝杵敲打着她的内心。

  “因为你不需要谢谢,所以他也不配被人道谢。因为你不需要尊重,所以别人也不会尊重他。”

  女人干涩的喉咙吱呀着吐不出一句话,她艰难地试图反驳:“我……我只是想让他……学会乐于助人……”

  路长青叹了口气,月光覆在他的黑眸上撒了一层冰冷的霜,“善良又如何呢?真心只会被不感恩的人践踏。把苛责留给别人吧,把爱还给你的儿子吧。”

  “还是说,大人之间的体面就是让一个孩子冬天里找鹅?”

  女人掩面而泣,“我没有……我没有故意让他去找鹅……”

  路长青眨巴了酸涩困倦的眼,“他只是因为爱你,才会找鹅。”

  深夜,除了小小的王诚睡了个好觉,其他人都没睡着觉,或许大人们的世界本就无眠。

  清早,王诚敲响了路长青的门,路长青打开门,王诚委屈地看着他。

  “哥哥,妈妈又说要去找鹅。”

  小孩子的心思很好猜,言下之意就是哥哥你能不能再跟我去一次。

  路长青的太阳穴突突猛跳,他牵着王诚的手下了楼,女人眯起淡青的卧蚕笑着说:“我们一起去找鹅吧。”

  路长青见女人毫无愧色又略带舒展的眉眼,他想到了什么,就牵着王诚的手跟在女人后面。

  半路上又遇见了那熟悉的红绳大鹅,王诚伸出的手被女人牵在手心里,她哼着小曲似乎没看到那群熟悉的鹅,直接略过那群鹅向前走。

  王诚满脸呆萌地看向妈妈,提醒着:“妈妈!鹅!鹅!”

  女人笑着说:“这里的鹅妈妈抓腻了,妈妈带你去吴老头家里抓鹅。”

  大门敞开的吴家小院被女人一脚踏入,她走近鹅笼,解开了半扣的笼锁,一把扬开鹅笼的门。

  几十只鹅一头头从鹅笼里猛窜了出来,整个小院里都是飘满了大鹅扑掉的鹅毛,几人的脑袋上落得都是鹅毛。

  吴家人听到院里的动静跑了出来,见到这混乱的场面,又看到路长青他们站在那儿,精明的脑袋立马想清楚了罪魁祸首,吴老头气得抄起角落里的扫帚追上前。

  “你这天杀的娘们!敢放跑我的鹅!”

  路长青上前护住了女人,站在吴老头面前,“摄像机都在拍着,你动手试试?”

  吴老头听到这话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苍老的人,他喘着粗气放下了扫帚。吴阿婆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偷偷瞄了眼镜头,开始坐在地上干嗷:“哎呦……有人欺负我们这对老人咯……哎呦喂……我们没了鹅还怎么活哦……”

  女人从路长青身后走上了前,也瘫倒在地掩面哭着:“哎呦……早死的孩儿他爸啊……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不活啦……改天我带着孩子来跟你相见啊……”

  路长青站在一侧,一脸恳切地笑着:“大爷,我刚刚看你跑过来挺有劲的,怎么会没有力气抓鹅呢?该不会故意使唤一个弱女子帮你抓鹅吧?”

  吴伯被这话拆穿了真面目,也懒得跟路长青他们多费口舌,他晦气地甩手,又厌烦地看着地上干哭不落泪的老婆吼道:“还不快起来去追鹅!就知道哭哭哭!鹅能被哭回来吗!”

  显然,吴婆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怕吴伯手上的扫帚落在自己身上,立马起身麻利地去追鹅。

  恶人自有恶人磨,恶婆赶着去追鹅。

  路长青几个人神清气爽地回了旅馆,王诚闪烁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路长青,“哥哥!你怎么做到打败坏蛋的!”

  路长青蹲下身摘掉王诚头上的鹅毛,“那就放弃掉你的打狗棍法,多多读书吧。当你会写了这世界的一撇一捺,会算了这世界的一株一亩,你就懂得多了。懂得多了就不怕别人使坏了。”

  路长青吹走了手中的鹅毛,也吹走了王诚内心的郁闷。

  冬天的村庄空无花鸟,但孩子们总能创造出独属于冬天的鸟语花香。

  王诚带着路长青去小河边冰钓,去看雪地里的冰花泡泡,去掏水管下的冰柱,还去刻七歪八扭的冰雕,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深夜,两人坐在旅馆外的吊椅上仰望星空,王诚扑朔着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哥哥,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吗?”

  路长青望着天边的星,他的家吗?他好像早就回不去了。

  “哥哥不回家,哥哥还要工作。”

  王诚回头望向路长青,他看到了路长青含着星星的眼睛满是落寞,“哥哥,你别伤心。工作总是会做完的,你很快就能回家的啦!”

  工作确实会有做完的一天,但属于路长青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他摸摸王诚冰凉的发丝,轻轻地回了声:“恩,我会努力的。”

  《来到世界的角落》在王诚流泪挥手告别中结束了第一期的录制,路长青也放下温柔哥哥的形象,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舞台,做回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偶像。

  有人在综艺得到了短暂愉快的休息,当然也会有人在综艺里痛苦得生不如死。

  原本朱余能利用选管得到外界的消息,但因为王光王辉两兄弟的作妖,导致他这条路被硬生生堵死了。

  朱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排名一掉再掉,内心惶恐不安又找不到缘由,他一咬牙豁出去就选择了话题度和热度高的荒野求生综艺。

  综艺里的前辈可不是好相处的人,全都是会一群看流量行事的老油条。这一看节目来了个小透明的年轻人,彼此心照不宣地都开始使唤起朱余当牛做马。

  短短的三天荒野求生,朱余硬是学会了如何制作逮兔子的陷阱,如何徒手抓鱼,如何钻木取火等等不必要的求生绝技。

  朱余白嫩的小脸也晒成了黑色,就像原本是个可爱旺仔小馒头变成了蒸锅里蒸坏的黑馒头。

  朱余回到宿舍大楼,迎面看到依旧玉树临风的路长青,他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他就要去荒野求生,而路长青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获得人气!凭什么!

  扭曲的人格早已经没有了理智可言,朱余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路长青付出代价。

  路长青还不知道朱余惦记上了自己,他迎面看到了晒得发黑的朱余,还以为是哪个去夏威夷度假了的工作人员。

  “长青哥!”远处背着包的锦齐向他遥遥招手。

  路长青走上前,锦齐将包里的一个娃娃递给了他。

  路长青接过手里的娃娃仔细一看,黑发的小玩偶粉嫩的肚皮上画着一只小蛇,目光奶狠奶凶地瞪着自己。

  “这是什么?”

  锦齐指着路长青手机那只玩偶说:“这是哥你啊!”

  他又掏出来一只带着黑色狗耳的橘发玩偶,指了指自己,一脸得意地仰着下巴,“这是我。”

  而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只眯眯眼的玩偶,嫌弃地揪住玩偶的大尾巴晃了晃,“这是佩商哥。”

  “这三个可都是我从节目里赢回来的!”

  路长青捏了捏手上的玩偶,手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他笑着道谢。

  锦齐跟路长青描述着自己参加综艺时的各种“惊险”,一阵忘记时间的寒暄后他匆匆告别路长青,打算去找周佩商送玩偶。

  只是没想到周佩商先遇到了路长青,“长青,这个给你。”

  路长青接过周佩商手里的白色袋子,微微打开向里面看了一眼。

  袋子打开的一瞬间飘来阵阵幽香,像是清冽山间的溪水清香。

  路长青又合上袋子,问道:“你去了哪个综艺,怎么还会有香水?”

  周佩商笑着摇头,“我没去参加综艺,我去拍了个香水广告。”

  路长青这才看到袋子上一列小字——hero,这是国内一家高奢的香水品牌,路长青和周佩商相视一笑,不用言语眼里尽是恭喜。

  这时,周佩商又被锦齐叫走了,他便朝路长青点头告别。

  路长青一只手拎着袋子一只手抱着玩偶,打算先回宿舍放东西。

  “路长青!”

  路长青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代超朝他跑了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地朝他袋子里塞了个东西就跑走了。

  路长青打开袋子一看,是双护膝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任性带给代超很大的阴影。

  “队长!”

  路长青又停下了脚步,来的人是陶睨睨和赵沉。陶睨睨揉着后脑勺,将一盘签名CD递给了路长青。

  “队长,这次我们去音乐广播站录节目,正好遇到了刘嘉前辈,让他签了个名,送给你!”

  刘嘉就是路长青三公舞台演唱《昨日明天》的原歌手,陶睨睨和赵沉能记得这件事属实用了心。

  此刻路长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仿佛被这些小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就好像,是家人从外面回来给他带了礼物。

  这个世界,有人在挂念他。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别的人出现,路长青的手上塞满了礼物,仿佛路长青去参加了个粉丝见面会一样。

  路长青回了宿舍,将玩偶放在空荡荡的床头,将香水摆在空荡荡的梳妆台,将护膝袜叠进空荡荡的衣柜,将CD塞进空荡荡的抽屉里。

  就算是这样,属于路长青的东西还是很少,但他的心早已沉甸甸。

  路长青得到了一个愉快的休假,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意气风发地站在演播厅上等待着汪蔷宣布五公舞台。

  “嗨,好久不见。大家过得好吗?”

  训练生们听到汪蔷柔情的问候,演播厅里顷刻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汪蔷优雅地踏着系着细绳的高跟鞋,从暗处走到光亮处,她桃眸一抬,举起麦克风说道:“欢迎来到《偶像TIME》五公舞台发布现场,各位训练生们准备好了吗?”

  演播厅内所有训练生齐声回答:“准备好了!”

  汪蔷笑着说:“那就迎接五公的新挑战吧。”

  “五公舞台的主题是——自定义舞台。相信这么久的录制大家已经寻找到了自我风格,那节目组就不限人数、不限歌曲,最大程度上为大家提供所想要呈现的舞台。”

  五公舞台的规则是任何人没有优先选择权,可自主合作成一队;舞台没有歌曲限制,可自主选择任意歌曲;舞台没有种类限制,可自主选择种类。

  训练生们听到了这消息都欣喜若狂,这不就代表自己想表演什么都可以!

  很快,他们兴奋的心就被打入了谷底,五公舞台听上去自由度很高也非常人性化,其实扩大范围后选择难度也随之增加。

  自己到底是dance、rap还是vocal呢?连这一点都没摸索明白的人很是头疼。

  当然,也有脑袋简单的人在汪蔷宣布规则的那一刻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舞台。

  那就是劲舞双人组代超和锦齐——不过令人称奇的是,这是锦齐主动发出的邀请。

  一向崇拜路长青的锦齐有机会选择路长青时,却扭头选择了旁边的代超。

  代超这样疑惑也这样问出了口,锦齐的回答是:“长青哥当然厉害,但我更想知道没有长青哥,自己能不能也做到完美的舞台。”

  锦齐的想法跟代超不谋而合,代超无法拒绝这样的理由,两人当下一拍即合组成了队伍。

  陶睨睨和赵沉在四公舞台《潇洒公子》里凭借回旋踢养成了默契,两人在一通交流下对于双胞胎齐舞主题产生了兴趣,也成功组成小队。

  训练生们或多或少都因为有接触而选择组队,但五冰冰却出人意料地主动选择了朱余。

  一个高位训练生主动邀请了一个末位训练生,是在场的谁也不会想到的事,除非五冰冰想自断前程。

  路长青当然不会关心五冰冰选了谁,因为现在周佩商站在自己面前邀请着自己。

  周佩商说:“如果这次最后一次舞台,我想和你一起。”

  路长青问:“为什么?”

  周佩商笑着说:“因为你的舞台总是很完美,而我总是会在意最后的结果,所以不想留下遗憾。”

  “好。”

  就这样,路长青的五公舞台顺理成章地选择了与周佩商一起。

  两个人都是行事果断派,当天上午宣布的规则,他们当天下午就选好了歌。

  他们选的是vocal,而要唱的这首歌是《World》。

  这是国外的一首呼吁和平的反战歌。这首歌不仅考验歌手的唱功,更考验的是歌手演绎的情绪。

  先是从在战争中疯狂杀戮的士兵那种张狂的愤怒,再到他战后应激创伤障碍的迷茫麻木,最后绝望之下对美好未来的幻想。

  枪响之下,现实只留下一片荒野和虚无。

  两位初出茅庐的训练生选择这样一首伟大的世界名曲,导演组看到这首歌时都向路长青再三确认。

  既然路长青敢唱,那节目组也敢舍‘薪’陪君子,废了一番功夫买到了这首歌的版权。

  那天,导演组带着路长青和这首歌的版权代理人商讨。

  这位代理人还忍不住提醒路长青说:“这不是你们国家可能唱出来的情绪。”

  他的意思是你们国家歌手的水平还没有达到可以唱出来这首歌的地步。

  但路长青巧妙地化解了这位代理人的轻视,他用纯正的英语平和地笑着回应道:“当然,我们国家和平昌盛,生长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唱这首歌确实缺了点味道。”

  代理人也听出了路长青的笑里藏刀,他脸一沉不作声了。

  路长青见这版权还没拿到手,路长青又笑着解释:“抱歉,我的英语水平不太好,请你不要误解。不过请相信我们歌手的水平,绝对能唱出来和平的味道。”

  最后东扯西扯的商谈下,节目组以极其苏爽的情绪完成了这次合作。

  其他训练生虽然没有路长青的节奏这么快,但也陆陆续续上交了自己的舞台项目。

  导演组看到五冰冰的舞台忍不住皱眉叹气,“这五冰冰怎么又是这种可爱唱跳啊?”

  五冰冰稳扎稳打的发展模式无可厚非,但一成不变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吐槽。

  他老套风格丝毫没有要突破的想法,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粉丝会买账?

  五冰冰当然有这个自信,他拉着皮肤黝黑的朱余进了厕所。

  五冰冰稚嫩的脸上勾起单纯的笑容,他打开护肤霜,一边为朱余抹上一边心疼地说道:“你瞧你晒的,这下可没救了。”

  朱余听到“没救了”,内心咯噔一下,他握住五冰冰的手,神色慌张地说:“怎么会没救了?”

  五冰冰叹口气,慢悠悠地拧上面霜的盖子,“刚刚我听节目组说,又给某个人拉下了个大合作。他这位置一坐稳,跟他关系好的训练生全都能爬上来了。”

  朱余晃着五冰冰的双肩,失智地质问道:“是不是路长青!是不是!”

  五冰冰推开他的手,无奈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啊,这下倒好路长青肯定是能出道了。”他又上下打量着朱余,“你就不可能了。”

  朱余刚想发疯,又清醒过来,既然自己没出道可能那五冰冰选自己这颗弃子做什么?

  朱余狐疑地问:“那你选我做什么?”

  五冰冰的眉毛垂了下来,他捂住嘴,眼泪汪汪地说:“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我想拉你一把。”

  朱余看着长相可爱的五冰冰,确实和自己一个风格,“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五冰冰捂嘴犹豫着,似乎并不想把话说出口,朱余见他不说连忙催促着:“你快说!”

  五冰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句话在舌尖绕了几圈脱口而出:“上回路长青的腿受伤了,这次要是彩排他的腿来个旧病复发上不了台……”

  恶毒的朱余怎么会猜不出五冰冰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吭声。

  五冰冰看出朱余眼里的意动,继续趁热打铁:“只要路长青被拉下马,我上了一位,到时候我们俩天天在一起,这高位怎么会没有你朱余的位置。”

  “这次的舞台,就是我给你的约定。”

  朱余听着五冰冰话里描述出道后的纸碎金迷,终究是贪婪蒙了心,他狠狠应下:“好!”

  待朱余离开厕所后,五冰冰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那张樱桃小嘴张大了在可怖地笑着。

  五冰冰心情愉快地照着镜子,随手将那罐面霜扔进了垃圾桶。

  路长青,我看你这回该怎么死。

  路长青日日渴望的舞台却成了阴谋者下的毒药,可他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即将到来的灾难。

  这次舞台非比寻常的重要,节目组提前三天就开始让各组彩排。

  因为路长青小组实在是精彩,节目组直接排序将路长青安排在最后一个上场的压轴舞台。

  训练生们依次上台彩排演出,轮到五冰冰组的时候,朱余却不在,五冰冰满脸歉意地表示朱余上厕所去了。

  节目组本身就对五冰冰这组的表演不报希望,眼下时间急迫更是不耐烦,直接让五冰冰自己一个先站位演出。

  五冰冰再三道歉后,开始了个人solo唱跳,奇怪的是,五冰冰的舞台没了朱余居然也能跳的完整。

  更加准确的来说是,五冰冰的舞台没有朱余也依旧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他的舞台压根就没有朱余的位置。

  原本暴躁的导演组吼完整个流程后,就轮到了最后一组的路长青。

  暴躁的狮子突然就成了温顺的小猫,胡导举起麦克风提醒道:“路长青组,上场。”

  路长青和周佩商身穿一黑一白登上了场,他们各自站定方位后,场上开始放音乐。

  悠长庄严的前奏缓缓漫入路长青的耳朵,正当路长青睁开双眼开唱时,只见他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周佩商跑过来推开他的身影。

  ‘砰’得一声,整个舞台震了一下。

  路长青被周佩商推倒在地,他下意识抬手避开溅起的灰尘,睁开眼朝前一看。

  路长青的瞳孔猛得一缩缩,他颤抖着跑上前,周佩商的半边身体已经被掉落的吊灯砸得陷入了地板,舞台上到处都是血,染红了周佩商的白色西服。

  整个舞台一片混乱,却通通都被路长青隔绝在外。

  一向处事不惊的路长青无措地抱着周佩商浑身是血的身体,他哆嗦着双唇无声呢喃:“救救他……救救他……”

  路长青不知道等了多久,当医护人员从他怀里抱走周佩商那一刻,他想起身去追,但双腿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部分人都在追逐着医护人员跑前跑后,只剩下无人问津的路长青呆在在原地。

  路长青无措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想站起来又怎么也站不起来。

  路长青的眼泪不断涌出,路长青想伸手去擦,又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只好任由眼泪糊满了整个脸。

  昏黄的灯光下,路长青开始出现了幻觉,身后的黑影渐渐融成了方珏那张病态的脸,方珏笑着质问他:“这就是你渴望的舞台吗?”

  路长青,这就是你渴望的舞台吗?

  “长青哥!走啊!走啊!”锦齐跑了过来,伸手去扶瘫软的路长青,路长青整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连锦齐衣服上都连带着留下了血痕。

  他扶着路长青一步步朝前走,坚定地一句句告诉路长青,试图唤回路长青的理智。

  “这不是你的错,长青哥。”

  “佩商哥救了你,现在需要你去拯救他了。”

  “如果在这里倒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锦齐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他离出事故的舞台很远,他不能感同身受路长青的害怕,他也无法想象头顶吊灯砸落的那一刻有多么令人恐惧。

  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坚强,也正因为他坚强,所以他要带路长青走出来。

  他们说好了的,要一起出道的。

  绝不能食言,绝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