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净霜回头，就看见陆朝逸向着自己走来。
他垂下手，也忘了要挂断。看见陆朝逸忽然出现在面前，他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去应对。
陆朝逸弯下腰，将地面上的那些菜提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望向陈净霜，随后稍稍移开，示意道：“车在那边。”
陈净霜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伸手要去拿回那几袋菜，又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我送你回去。”陆朝逸语气坚定。
“不麻烦你了。”陈净霜想抽回手，但对方握得紧，于是他皱了眉，“你想干嘛？”
莫名其妙来到在自己的城市，甚至还忽然从身后出现。
陆朝逸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不是说好要放我走吗？你想反悔？”陈净霜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想反悔。
陆朝逸垂下视线，将手中的菜举起来了些：“不是吃不了辣吗？”
陈净霜看向塑料袋里的辣椒，意有所指道：“总该换换新口味。”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陆朝逸皱眉：“不要勉强自己。”
“这算什么勉强。”陈净霜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趁着对方还在思考，把手收了回去，“这虾就当送你的。”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陈净霜，”陆朝逸又快步追上来，这次没强制性地去拉人，只是跟在他身侧，“我也还没吃饭。”
陈净霜有些惊讶，不太相信这是从陆朝逸口中说出的话。
他转头，本打算指一下路边的餐馆，但又觉得如果不把话跟对方说清楚，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陈净霜定住了脚步，面色有些不耐烦，“你别这样。”
“——包括工作的事。”陈净霜强调道。
陆朝逸动作一顿。这一年本来都没被怀疑，但前几天跟老周打了一通电话，后来说可能被陈净霜听见了，陆朝逸才专门过来找他。
好不容易等着人下班出了公司，他跟在公交车后面，看见陈净霜去了菜市场。
“我知道。”陆朝逸说着，却凑得更近了些，“我车也没地方停。”
烦死了，知道个屁知道。
陈净霜一把拽过那袋虾。
——
车窗降下去，保安看见里面露出的是陈净霜那张熟悉的脸，于是按了升降杆，还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是坐车回来的。
陈净霜也笑了笑：“熟人过来一趟，临时停个车。”
地下室不好找车位，基本都被买下或者租出去了，绕了一圈才看到个空位，陈净霜下了车，陆朝逸去后备箱把所有的菜都拿了。
陈净霜也没管他，走进楼道去按电梯。
拿钥匙开门，陆朝逸跟着进去，现在租的房子比以前明亮很多。
陆朝逸将菜拿进厨房，其实已经不早了，陈净霜放好钥匙就过来准备做饭。
旁边的人想帮忙，陈净霜让他出去。
虽然陆朝逸不至于像章颂那样完全不会做饭，但水平极不稳定，所以陈净霜也没见过他做饭。
陆朝逸没走，但又怕挡着陈净霜，于是退后了几步，站在身后看着他。
“平时出行会不会很麻烦？”
陈净霜想了想：“之前也这样。”
那个时候怎么不问呢。
陆朝逸沉默了一会儿：“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附近的驾校。”
陈净霜听了有些想笑，有空报名不代表有时间学，有时间学不代表有钱买车。他刚要开口，瞬间又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
生怕自己一说错话，陆朝逸又甩辆车给他。
他没回答，陆朝逸却有话说。
“不想学也没关系，”身后的人略微一思索，“以后我送你上下班。”
陈净霜心中诧异，切茭白的刀顿了顿。
陆朝逸继续问道：“你对面那户是空房吧？”
刀刃咚地一声落在案板上，陈净霜转过身来，语气中的情绪急了些：“你一定要这样吗陆朝逸。”
“我没想强迫你，”陆朝逸神色微动，“我是说过放你走，但没说和你断绝联系。”
对方的话听起来自相矛盾，陈净霜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让语气维持着镇静：“你吃完饭就滚。”
“好。”陆朝逸像是不太在乎，走过来了些，扯正对方刚才心不在焉套的围裙，重新系好松散的细绳。手指掠过腰肢，只差最后半分冲动就要将对方揽进怀里。
陈净霜及时推开了他。
厨房门被关上，陈净霜靠在门板上，却仍然像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萦绕在身边，腰间被触碰过的地方也隐隐透过对方指尖的温度。
很久之后，门外的人才说道：“切菜的时候别分心。”
随后是渐远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