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横飞转头看向肖勿歇,正想跟他说梦里的事情,却发现眼前的肖勿歇,依然是没有外壳的流动液体。
不对劲。
他再次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
谢横飞明白过来,他们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这里依然是梦境。
是哪里出问题了?还是乔部长弄错了?原本应该唤醒他们,却把他们送入了另一个梦境。
谢横飞赶紧对肖勿歇道:“我们还在梦里!”
肖勿歇原本放松的手变得紧绷,他抬头看向四周,问对方:“什么意思?我们在‘噩梦侵蚀’制造的梦里?”
谢横飞否认:“不是‘噩梦侵蚀’,我们要收服的异象叫‘亲情绑架’。梦境是乔部长为了保护我们和限制异象创造出来的。”
肖勿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看向谢横飞,非常认真地开口询问:“乔部长是谁?”
谢横飞心下一沉,严谨开口:“现任异象处理总部部长,乔知胜,你的前哥夫,异能是‘白日造梦’。”
肖勿歇看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在胡说八道,情绪变得越发糟糕。
因为他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在他此刻的记忆里,现任总部部长姓钦,而他的哥哥一直是单身。
如果不是他们俩人中有一个疯了,就是他们俩中有一个人记忆发生了错乱。
难道是异象造成的乱象?
肖勿歇没有立刻否认对方的说法,而是跟对方确认道:“我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
谢横飞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攒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看来在这个梦境里,乔知胜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联想到如今异象被称为“噩梦侵蚀”,谢横飞推测出一个更加糟糕的情况:
他们要对付的这个异象,或许是乔知胜在这个梦境里的身份。
如果梦境是乔部长制造出来的,那他应该对梦境有主控权。
他绝不会在梦里有意抹去自己的原有身份,而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乔知胜如今已经无法再完全掌控自己创造出的梦境了。
在这个梦境里,异象占据了主导地位,想利用其他人铲除乔知胜。
等涂漾拿着物资回来,谢横飞已经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给肖勿歇。虽然肖勿歇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乔知胜”的回忆,但他依然没有贸然否定对方的说法。
“对了!蒋睿轩,他的异能可以让其他人清醒,只要让他对你们发动异能就行,”谢横飞说着询问涂漾,“你们看到蒋睿轩没?”
涂漾一脸困惑:“蒋睿轩不是文职吗?怎么会来一线?谢哥你记错了吧?”
谢横飞陷入沉思。
蒋睿轩在梦境里使用了异能帮助他们,说明在梦里的意识个体一定是蒋睿轩。
如果蒋睿轩在千湖市安全区,距离玉锦市安全区近千公里的距离,乔知胜的能力再强大也不至于能拉他入梦。
所以蒋睿轩必定在青雾市安全区。
现在只是不确定,他的意识是不是在这个梦里。
如今肖勿歇和涂漾都遗忘了乔知胜,自然也没办法告知谢横飞关于乔知胜能力的作用方式。
谢横飞想起,乔知胜曾经在上一次的梦里提到过,当时他们所在的梦境是第一层,而在种植间有意制造的梦境是第二层。
由此,谢横飞猜想,乔知胜制造的梦境是逐层嵌套的。
从第二层梦境里醒过来,会回到第一层。
谢横飞走到宿舍区,看着依然睡着的左如一等人,发动异能开启分析。
他想到,左如一和褚安时他们或许还在之前那个梦里,如果他们从之前的梦里醒来,意识就会回到现在这个梦里。
所以乔部长以为自己只创造了两层梦境,但实际上,他或许被异象利用,创造出了三层梦境。
第三层梦境是在种植间中,员工们利用仪器产生痛苦培育蜜之果的梦境。
乔部长创造这层梦境,是为了让人们在不得不经历死亡痛苦的情况下,免于死亡。
第二层梦境是整个种植园所在的“世界”,乔知胜创造它是为了分割异象,减弱对方的统治力,逐个击破异象的分身。
而第一层梦境,是当前他们所处的这个虚假的“玉锦市安全区”。
在这一层梦境里,异象压过了乔知胜,占据了主导地位。
乔知胜不仅没有意识到这层梦境的存在,甚至被迫成为了这层梦境里的“反派”。
如果乔知胜想唤醒蒋睿轩回到现实世界,蒋睿轩必然会像他们一样,从第二层梦境脱离,在这一层梦境醒来。
所以蒋睿轩必然在这个地方。
如果涂漾没有见到过他,难道他跟乔部长在一起,在大礼堂?
想到这里,谢横飞决定保持之前的计划,跟肖勿歇一起参加行动,先去看看情况再往后谋划。
带上物资,三人到指定地点跟伏部长的人马汇合。
他们很快来到伏部长提到的大礼堂。
礼堂是圆桶型结构,分三层,淡黄的墙体之间嵌套着朱红色石柱,顶层是圆尖形屋顶,铺着绿色琉璃瓦。
他们的行动队伍一共十人,伏部长与两名有抗催眠异能的搜捕员进入礼堂一楼,搜捕员会利用异能防止伏部长被“噩梦侵蚀”催眠,伏部长则会将二三层地板切开,让异象坠落下来。
谢横飞等其余人在礼堂外待命,有任何情况就直接将进入礼堂里的队友拉出来。
安排好一切,伏部长跟另外两名搜救员在腰间系好绳索,轻手轻脚地进入礼堂大门。
谢横飞跟肖勿歇使了个眼色,两人在其他人全神贯注盯着大门的时候悄悄离队,来到礼堂后门。
如果“噩梦侵蚀”是乔知胜的话,就算他的异能已经完全被“亲情绑架”压制,也能识别出自己人。
谢横飞猜测自己进入礼堂应该不会像其他人秒睡。
加上他的异能本来就对梦境有一定免疫作用,可以冒险一试。
他学着伏部长等人在腰上系好绳子,让肖勿歇拉着绳子另一头在外面等,自己也从后门进入礼堂大楼。
刚进入一楼,谢横飞就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困意。
还好他早有准备。
刚刚在宿舍区搜罗到了一小枚化妆镜,此刻被他从兜里掏出来。
谢横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动异能,大脑瞬间清醒。
他明显感觉到“噩梦侵蚀”的催眠效果并没有强劲地对他发起进攻,这让他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从安全通道上楼,他很快来到第二层。
这时候他看到地板上出现一个规则的圆形切痕,很快那块地方向下坠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看来是伏部长发动异能切割下了这片区域。
谢横飞想着,往后退了退,避免被伏部长三人透过地上的圆形大坑,从一楼看到偷跑进来的自己。
他认真沿着墙壁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躲藏的人类或是“异象”,果断转身上三楼。
谢横飞到达三楼时,三楼地板才刚有了动静,想来伏部长与睡意对抗的同时发动异能并不容易,。
他循声看去,发现在地板坠落的中心,乔知胜像一个统治者一样,慵懒地躺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假寐。
他看着是那么舒适又自然,毫无危险性可言。但谢横飞没有贸然靠近。
他对着乔知胜发动异能,看到了缠绕在他身上各处的大象鼻子。
谢横飞确认了,乔知胜正被异象“亲情绑架”控制着,但他没有放弃,依然在努力维持第二层梦境的稳定。
所以当初在第三层梦境里收服异象第一个碎片时,乔部长会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异象操控着多创造出一层梦境,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对梦境的掌控在逐渐减弱,所以希望肖勿歇能帮助他。
谢横飞眼看着乔知胜沙发椅下的地面下坠,想要过去接住乔知胜,却见那沙发椅停在了空中,没有下落。
他发动异能的双眼,看到乔知胜周身亮起柔和的白光,一边与身上的大象鼻子对抗,一边与周围的所有事物产生共振。
大礼堂的地板在这种共振之下重新修复,一切恢复如初。
看来,梦境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在努力保护乔知胜。
谢横飞悬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至少他能确定乔知胜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没那么容易彻底败下阵来。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一旦异象对梦境的控制力彻底压过乔知胜,二层三层梦境被异象统治,那么整个安全区的人都将会彻底沦为异象的食物。
谢横飞再次明确自己进来探查的目的,他一是要确认自己关于“噩梦侵蚀”的猜测是否正确,二是要寻找失踪的蒋睿轩。
如今已经确认乔知胜被污名化为“噩梦侵蚀”,同时也确认这里没有蒋睿轩,他的目的达成,迅速下楼离开了大礼堂。
与肖勿歇汇合后,谢横飞将自己所得告诉肖勿歇。
肖勿歇没有完全将谢横飞说的内容作为“真实信息”来听,他当然相信谢横飞,但他不确定谢横飞是否记忆发生了错乱。
如果他关于“乔知胜”的记忆能被异象抹去,那么谢横飞关于“乔知胜”的记忆也能被异象植入。
但他愿意配合谢横飞的下一步行动。
寻找蒋睿轩。
既然这人有让人破除异象干扰的能力,那么不论他们两人谁的记忆是假的,都可以借由蒋睿轩破除虚假的部分。
归队前,肖勿歇跟谢横飞商量:“这件事,除了我们俩,再加一个涂漾,其他人都不要告诉。”
谢横飞正好也这么想,冲他勾了勾唇:“真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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