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傅廷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沈奕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在梦境中,他梦到了父亲留给自己的盒子被纪红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摧毁掉,梦见盒子不见之后,那帮陌生人依旧不肯放过自己。
还梦见自己死之后,不甘心地瞪大双眼,面目狰狞地倒在血泊中。
后来,梦就突然醒来了。
沈奕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他睁开双眼,微弱的月光照在漆黑的病房内,他双眼发愣地对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不知道是几点了,凭借着窗外的月光,沈奕大致判断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
也不知道傅廷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奕心中默默地叹息着,由于高兴来口腔略微有些干涩,他正准备坐起身时,感受到床被上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
他赶忙扫了眼左侧,见到傅廷敬趴在床沿边睡着后,他瞳孔猛然收缩。
沈奕以为傅廷敬走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离开!
这直接把沈奕吓了一跳,整个心嘭嘭直跳。
安静的病房内只听到匀称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猛烈的跳动声。
由于长时间胃未喝水的缘故,沈奕实在是渴到不行,但又生怕自己动身惊扰到傅廷敬。
他蹑手蹑脚地摸着黑,摸到旁边桌子上的水壶和杯子后,慢慢地将冷水倒入杯中,随后又瞟了眼正在熟睡傅廷敬,好在没有打搅到他。
当沈奕的双唇即将贴到杯沿处时,傅廷敬的纤长的手指动了下,吓得沈奕手一抖,冰凉的水沿着他的唇边滴落至被子上。
他显示着唇角处的水渍,贪婪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他依旧感到口腔干涩,扭头准备倒水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大半夜,沈奕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由于身子一抖,杯中的水渍见到床被上,很快被晕染开来。
见被子湿掉一块后,醒来的傅廷敬声音有些沙哑,“我去让值班护士为你重新换床被子。”
沈奕惊魂未定地缓过神来,他问到:“先、先生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我惊扰到先生休息了?”
“和你无关,”傅廷敬清了清嗓子,用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后,重新将杯中水倒进递给沈奕,“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沈奕替自己抹了把冷汗,明明是自己先问傅廷敬的,怎么反过来了?
“可能是睡得太早,所以…醒来也比较早吧,”沈奕顿了顿说道,“那先生您呢?”
在医院躺的这几日内,沈奕还没有好好瞧见傅廷敬。
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傅廷敬的眼下逐渐有了黑眼圈,面容也有些憔悴。
隐约间还能见到他下巴处有青色的胡渣,看样子是有几日没有刮胡子了。
沈奕不由地心生愧疚,傅廷敬这模样看来就没少奔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傅廷敬说道:“突然醒来了。”
沈奕抿了几口杯中的水,好像也没有那么口干了,他垂下眼帘,一时间不知如何与傅廷敬聊聊。
在他心里依旧忘不掉傅廷敬原先说的话。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住,安静了许久之后,沈奕还是率先打破了这宁静,他将话题转移至李乐身上,“先生,我弟弟的手术…还顺利吗?”
在他昏迷的这些天内,李乐也应该完成手术了。
另外一边学校方面的事,沈奕也略微有些发愁。
傅廷敬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对沈奕说道:“你弟弟的手术还挺成功的,只需要等恢复完毕后,就可以顺利出院了。”
“哦,那就好。”沈奕点了点头,压在胸口处的大石也算是被挪开了。
傅廷敬察觉到沈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询问道:“沈奕,我之前反复告诉你,不要将有些事情埋藏于自己心底,你又不是哑巴,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
“先生,我……”沈奕欲言又止,纤长的睫毛轻颤着,随后将头埋下,“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觉得先生很忙,不想再麻烦先生您。”
尤其是牵扯到纪红他们的事,沈奕都不想和傅廷敬说。
至于这次被那帮催债的人带走,也是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那帮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
现如今手机没了,沈奕心中难免空落落的。
毕竟手机相册里面保留了他与李乐许多照片,而这部手机也用了三四年左右。
里面的电话卡沈奕都还记得是自己小时候,母亲帮他办理的,就连号码也是专门选有含义的。
可现在他没有保护好唯一的手机,属实是心头不是个滋味。
傅廷敬沉默了半响,缓缓从口中吐出,“沈奕,我倒是希望你来麻烦我,不然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看得我心烦意乱。”
“啊,是这样的吗……”沈奕说话时的语气微弱,原来自己的顾虑在旁人面前这么明显。
意识到错误之后,沈奕又说:“对不起先生,我下次不这样了。”
听不到满意的答复,傅廷敬太阳穴的脑神经突突突的跳动着,他略微有些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
语气中尽显的万般无奈,“沈奕,我是要讲多少遍你才明白我的意思?”
是,沈奕承认自己总和傅廷敬脑海想得大同小异。
他紧抿下唇,双手捧着杯子,“恕我愚笨,不太能明白先生话中的含义。”
“沈奕,我并没有厌烦你,”傅廷敬说,“我自始至终想表达的意思是——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你别总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
“我不怕麻烦,我最怕的是你的安全。”他又在末尾补充道。
听到这些话从傅廷敬口中讲出,沈奕眼眶中的泪水闪烁着,他上一世就从来没有听傅廷敬这么讲过。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替身,可傅廷敬用着真切的口吻认真地说着,沈奕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心动。
沈奕鼻子酸涩,语气哽咽道:“谢谢先生,我下次一定会及时告诉您的。”
“我不要听到下次,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事,你就不能告诉我吗?”傅廷敬不信沈奕没有困难要解决。
沈奕满脑子都是手机的事情,可那帮人估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回自己手机,何止是一件简单的事。
有时候遇到不可能的事情,沈奕总秉持着放弃的打算。
哪怕是告诉傅廷敬,他手机还落在他们车上,傅廷敬就一定会帮自己找到手机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傅廷敬从口中掏出熟悉的手机壳后,沈奕失落的神情又瞬间充满了希望。
他黯淡无光的瞳孔中迸发出一抹光亮,“先生,这、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沈奕有点不敢相信面前的事物,他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着。
“手机对你很重要,我才从他们手中获得的,”傅廷敬平静地诉说着,将手机递还给沈奕,“只要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你尽管向我提出即可。”
接过手机后,沈奕发现手机电量是充满的,手机里面的内容也没有被动过。
他指尖颤抖的打开相册,见到李乐笑盈盈的面容时,他着实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眼眶中噙着的泪水缓缓落下。
“谢谢,先生……”
沈奕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将眼尾的泪水擦拭干净,吸了吸鼻子对傅廷敬说,“手机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先生的帮忙…可能我至今为止就失去了重要的物品。”
“沈奕,因为目前的身份地位和财力,在整个S市基本上只手遮天,”傅廷敬眉峰轻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以为和你在一起的人,只是小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