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敬的声音极为小声，沈奕未能听清楚他在嘀咕着什么。
直至面前的男人脚步戛然而止，沈奕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他的身上。
“先生，对不起，我没看清楚路……”沈奕捂着自己的脑门，胆怯地道着歉。
刚才他一直在想之后的事情要怎么解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傅廷敬的急刹车。
傅廷敬拉住沈奕的手腕，“以后别跟在我身后，站在我身边就行。”
沈奕木讷地点了点头，傅廷敬又看了眼时间，“再过一小时就下班了，你现在身子好些了没？”
喝完中药之后，并没有原先泛起的恶心感，估计是汤药还真的见效了。
沈奕说道：“好些了，应该可以进食了吧？”
半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他都快被饿疯了！
“好，等下班带你去趟商场，”傅廷敬上下打量着沈奕身上的衣着，一脸黑线，“衣服穿你身上太丑了，重新给你买几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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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缓缓落下帷幕，天还未黑周边的霓虹灯早已闪烁着光芒。
驱车来到S市最繁华的购物中心时，纷纷聚集了购物的人群，进入商场一楼时，沈奕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繁华的地方。
印象中的购物中心只有陆陆续续的行人，可、可万万没想到不是周末日，人流量还如此的大。
不远处隐约听见了当代最流行的歌曲，而行人也纷纷往相同的方向聚集。
当沈奕听到那边传来演出声响后，才明白原来这里有免费商业表演。
他有些感到好奇，忍不住也想上前去凑个热闹，可忘了隐身边的傅廷敬，又彻底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来到二楼，附近的商场都是各种奢侈品，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国外的大品牌。
望着橱柜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天价的金额，令沈奕望而却步，他扯了下傅廷敬的衣角，“先生…这里的商品价格都太贵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其实一件衣服卖个一两百，对沈奕而言就已经很贵了，之前一直寄宿在叔叔阿姨家，他买的都是地摊货，还是打折的那种。
从贫穷跨越到新的基层，强大的落差感让沈奕感到不适应，在他的消费观里，衣服只要能穿就行。
傅廷敬单边眉峰挑起，反问道：“你是觉得我买不起，还是说自己配不上这些？”
买不起倒不至于，沈奕弱弱地解释道：“先生，我认为衣服只要能穿就行，还有…这些衣服价格如此昂贵，都可以买数多件质量好的衣服了。”
也正验证了张源当初在文案中的想法，因为因为大部分人买不起奢侈品。
就比如拿化妆品而言，某产品一支眉笔售价七十九元，实际重量才0.08克，每克价格比黄金还高数倍。
相对于价格比较平民的眉笔，在消费者真正意识到每克多少钱后，肯定会选择后者。
同理而得衣服也是如此，一件衣服选用的布料假设是相同的，可有些品牌却依旧如此贵，大部分钱都是放在了版型上，以及本身带有名气的logo上。
如何鉴定产品的好坏，主要还是以消费者的体验为主。
沈奕记得以前在逛地摊货时，买了件纯棉的衣服，穿了好几年都没有破损。
然而对于出生就在罗马的傅廷敬而言，他的消费观与沈奕大同小异。
傅廷敬说道：“沈奕，现在你值得更好的，不要以曾经的消费观来思考这问题，我赚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要不然你以为呢？”
是，傅廷敬说的也没错。
钱就像是循环利用的物品。
沈奕默默地垂下眼帘，随傅廷敬走进了一家高级服装店。
“欢迎傅先生您的到来！”
迎面而来的是服装店高级销售，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穿着正式服，迎面含着笑意。
傅廷敬平日里的衣服以及私人定制，通常来这家店采购，在这的消费已经达到数百万，成为了店里至尊超级VIP。
这家店铺主要服装来自于欧洲进口，光是从面料打板以及服装设计，都是聘用全国数一数二的设计师。
如果身价没有过百万的话，在这消费一次就需要数十几万。
店里的服务员立即为傅廷敬和沈奕泡了杯咖啡，随后又在休息区放置新鲜出炉的曲奇和高级甜品。
傅廷敬对女销售说道：“替他定制几件衣服，三日后我派人来取。”
“好的，傅先生，”女销售低头哈着腰，毕恭毕敬地笑着，又落到傅廷敬身后的沈奕，她亲切地问道，“您好，这边该怎么称呼您呢？”
面对如此热情，沈奕实在是无福消受，他怯生生地说着，“你叫我沈奕就好……”
“好的，沈少爷，”女销售立即拿出软尺，“麻烦少爷挺直腰板，我为少爷测量一下三围。”
正当她要准备为沈奕测量三围时，傅廷敬制止了女销售的行为，冷淡地说道：“我亲自为他测量。”
女销售将软尺递给傅廷敬，“好的，傅先生。”
在众目睽睽之下，傅廷敬用软尺紧贴在沈奕的身上，他感到阵阵的羞涩，不由地面红耳赤，“先生，我其实…可以自己来的，用不着麻烦您。”
主要是他没想到傅廷敬会如此贴心。
上一世，他都没有如此的待遇。
“不麻烦。”
傅廷敬测量完之后，将沈奕的三围都报给了女销售，售后在店里扫了一圈服装，他眉头拧起，“你们这的服装设计，怎么一版不如一版？”
店内的气氛变得沉重，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回答傅廷敬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身为王牌销售员，女销售只能迎面回答傅廷敬，“傅先生，我们公司的艺术总监近日身体不适，所以在出稿和打版上有些……”
“够了，我不想听解释，”傅廷敬说，“他什么时候将身子养好？”
女销售尤为难堪，“傅先生…这不好说啊。”
傅廷敬冷冷地笑着，“等他身体养好，估计我在别人那都拿到了成品。”
说着，他转身就要带沈奕离开。
在这种场合下，沈奕只感觉到傅廷敬明显在刁难他人，他很想替女销售说句话，可心里种有所顾忌，也只好默默地转身走人。
直至前脚踏出店外，女销售立即跑到他们的面前，“傅先生，您先别着急走，我们会尽快催他将质量提升的。”
傅廷敬问：“明天下午能不能拿到？”
女销售牵强地笑着，“能，当然能！”
付完定金之后，走出店内沈奕感到空气流畅了许多，身边的傅廷敬早已察觉到他有想问的话。
“有什么想说的，你直接问我就行。”
“先生，”沈奕有些措不及防，他紧张地用手捂住胸口，低声问道，“其实我们可以再等等的……”
“等什么？等他身体养好之后，再来监督衣服质量吗？”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沈奕紧咬下唇，后悔自己问出这般愚蠢的话。
他心里也明白傅廷敬的性子急，假设有一样东西他要求当天完成，就必须完成制作，若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他则会大发雷霆，不仅批评他人，而把这件东西给毁掉。
傅廷敬的性格总阴晴不定，反正沈奕从来没有见过他脾气好过，哪怕是对他公司旗下的艺人。
傅廷敬开口解释道：“沈奕，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傻还是同情心泛滥？顾客就是上帝，一件衣服质量下降，那就是他们的责任。”
“难不成要以相同的价格，买一件质量不如之前好的衣服吗？”
沈奕被傅廷敬所说的话折服了，竟提不出半句质疑的地方。
他像是被训斥的孩子，而傅廷敬好比严师在教他做事。
“知道了，先生。”
末尾，傅廷敬又补充道：“我以为你能把事情看得明白些，可没想到你会替他们这帮人着想，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踏上我这圈子，你早就倾家荡产了。”
严格的话语，让沈奕吸取到了教训。
是啊，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同情心泛滥，一次又一次原谅纪红和李辉，所以导致他们寄生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榨干着自己的价值。
有些时候，就不应该为他人着想，因为他人也不一定会为自己考虑。
随后他们又来到了首饰店，傅廷敬带沈奕在柜台中看着那些价格不菲的手表，他问身边的销售，“有和我同款的表吗？”
销售马上找出同款，递到傅廷敬的面前，他扫了几眼后，二话不说掏出黑卡。
销售准备打包好手表，却被傅廷敬制止，“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就行。”
走出店外后，傅廷敬对沈奕说道：“手表会自己戴吧？”
“应该会……”
印象中，沈奕第一次佩戴手表的时候还是在上小学，那时候父亲离世了，母亲拿着身上的一些钱，递给纪红手中，托她好好照顾这孩子，便含着泪转身离开了。
谁知道几天过后，纪红对沈奕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母亲给纪红的钱，硬是一分都没花在他身上。
被纪红霍霍完之后，她又开始打起沈奕手腕上的手表，要求沈奕将手表给她。
对于十来岁的孩子而言，不敢违背长辈的命令。
纪红获得手表后，转身就在手表店将手表卖了，最后换得了近一千块钱。
只可惜沈奕的母亲自缢后，关于父母买给他的物品，一件都不剩了，就连唯一的手表也被卖掉。
以至于后来，沈奕不敢佩戴任何装饰品，但凡被眼尖的纪红看到，通通全都变成了她的。
恰巧不巧的是——沈奕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纪红的身影，她全身上下都是高仿，而陪同她的另外一位中年妇女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缘分实在来的太巧了！
沈奕狠狠地掐起自己大腿处的一块肉，当场疼得他脸色煞白，额间冒起密密麻麻如针似的汗，他洋装神情痛苦捂着腹部。
他一声不吭，反倒是引起了傅廷敬的注意，“怎么了？”
当傅廷敬主动询问起，沈奕这才缓缓地开口，“先生，我、我肚子好疼……”
他眉间紧锁成一团，仿佛每呼吸一口气都会窒息。
“先生……”他抓紧傅廷敬的裤脚，“我可以去趟厕所吗？”
得到批准之后，沈奕一瘸一拐地乘坐电梯返回一楼。
然而在这过程中，纪红又恰巧乘坐去往二楼的电梯。
两人在这同一时间内，碰巧相遇了。
纪红正和身边的女人谈笑风生地聊起八卦，与沈奕擦肩而过时，她立即注意到沈奕的存在。
身边的女人用手拱了拱纪红，“喂，怎么了？”
纪红回过神来，对女人说了几句之后，转身乘坐回一楼的电梯。
沈奕捂着腹部，注意到身后的纪红时，他率先穿过漫长的走廊钻进男厕所。
大约十分钟过去，沈奕洗完手之后，若无其事地折返回去时，依靠在墙边的纪红叫住沈奕。
“沈奕，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看到我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沈奕转过身，眼神中流出一抹惊讶，“阿…阿姨，你居然也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