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心念急转,一时恍然之间下意识否认:“王爷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老臣与家中夫人伉俪,怎么会有外室呢?”
顾沉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是吗?那本王让人拆了那处庄子,把她们赶出去乞讨,想来丞相也不会生气的吧?
或者……本王出银子,把那儿买下来?”
季深大惊失色:“王爷不可!”
顾沉星歪靠在贺寒身上,两条腿懒散的撇着,贺寒伸出一只手托在顾沉星腰间,让他站的更省力一些。
“有何不可?”
季深牙关紧咬,方寸大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爷怎能如此跋扈蛮横?朝堂之上,怎能如此出言威胁朝廷重臣?”
顾沉星笑着开口:“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本王不得落实了这个罪名?”
他抬手拍了下贺寒的肩膀:“听见了吗?一会儿就派人去办,如果季丞相不允的话,就去告知季夫人一声。”
贺寒勾了下唇:“好。”
季深气的双颊通红,胡子一抖一抖的,偏偏不敢反驳,他不能当堂承认自己有个外室,全是骗了丞相夫人。
也不愿意真的让丞相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丞相夫人那个脾气,一定会让她们母子三人粉身碎骨的。
他恨恨的看向顾沉星身侧的贺寒,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堂堂抚远大将军,难道也要助纣为虐,和小王爷狼狈为奸吗?
不知道这小王爷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贺寒眼神沉沉的落在季深身上,目光冷冽的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季丞相怕了?那就说明,王爷说到你的软肋上了。
不过本将军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春意楼是车本将军的地方,王爷去那儿,也不是为了狎妓,而是去找我。”
此话一出,殿中人皆哗然,事情反转再反转,置身事外的大臣们死死的垂着头,吃瓜吃了个饱。
丞相证明不了自己弹劾小王爷的话,反倒是小王爷捏住了丞相的命脉。
在场的都是人精,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丞相的反应绝对有猫腻。
大殿角落里,季云遥死死的捏住手里的笏板,垂着脑袋紧盯着地面。
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收拾顾沉星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季深对他和母亲的背叛。
他从小敬重的父亲,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妹?
如果母亲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愤怒伤心成什么样子。
季云遥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质问季深,问一问他在自己和母亲面前的慈爱父亲,体贴丈夫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顾沉星嗤笑一声,又看向顾沉景,语气嘲弄:
“三皇兄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我府上那些鸟儿小狗的,不都是三皇兄送给我的?”
顾沉景脸色尴尬了一瞬,随即道:“皇弟,你就算……”
“哦——对了,”顾沉星意味深长,“三皇兄可别忘了,当时为了彰显我们兄弟情深,三皇兄还特意举办了很多次聚会呢。
我记得好像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三皇兄不会想不承认吧?”
顾沉星话音一转,声音冷了下来:“怎么,话到了三皇兄嘴里,倒成了是臣弟不学无术,整日逗鸟遛狗了?”
他冷哼一声:“可见三皇兄原先的兄弟情深都是装出来的样子,我看以后三皇兄也不用再往本王府上送东西了。”
顾沉景面色一变,讨好的笑了两声:“皇弟,你误会了,皇兄是……”
顾沉星却不再看他,转身看向顾沉渊:“皇兄,我累了,就先走了。”
顾沉渊见顾沉星终于认识到了顾沉景的真面目,高兴还来不及,忙道: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朕去和你一起用膳。”
顾沉星点头,朝着顾沉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贺寒自然跟着一起走了,留下顾沉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个没完。
今日之事他事先并不知情,帮季丞相说话不过是想给顾沉星一个教训。
这些天顾沉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像以前一样依赖他,听他的话,反而跟顾沉渊更亲近。
上次竟然还那样嘲讽吓唬他,关于皇宫和顾沉渊的动向,他也再也不能从顾沉星那里了解。
他只是想给顾沉星一点教训。
可谁知这次却被顾沉星听了个正着,还彻底把他惹生气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沉渊坐在龙椅上,嘲讽的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顾沉景,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朕看今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想必爱卿们今儿听戏也该听够了。
丞相当朝污蔑堂堂亲王,朕罚你闭门思过半月,罚俸一年,你好自为之。
顾沉景,为臣不尊,为兄不敬,闭门思过三月,罚俸半年。”
“退朝。”
顾沉渊说完,也不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大殿。
顾沉景面容阴沉,直接甩袖离开,季深倒是在地上跪了许久,才被走过来的季云遥扶起来。
他倏然清醒过来,心中惧怕顾沉星真的去对他的柔娘不利,猛的朝外冲去,却被季云遥拉住了手。
季云遥笑的阴测测的,显得有点渗人,手上的力道大的季深根本挣扎不开:
“父亲,您想去哪里啊?皇上命您闭门思过,您难道没有听见吗?”
季深被自家大儿子的气势吓到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的甩开他的手: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便是为父教给你的孝道?”
他双手背在身后,冷声喝道:“为父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过问。
倒是你,说什么为了弟弟出气,让为父丢了这么大的脸,你很高兴吗?”
季云遥舌尖抵了抵齿根:“是,儿子错了,但今日之事,您是不是也应当和母亲说一声。”
他语气嘲弄:“若是真的有了姨娘和庶弟庶妹,也该给母亲敬杯茶水,全了礼数。”
季丞相眼神闪了闪,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今日之事被他那位母大虫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