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莫白都没再和薛墨青提起这件事,只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情,甚至于连吃完饭的时候都是沉默的。

  薛墨青百无聊赖的收拾着自己的房间,看来莫白总归还是不愿意,心里面那道坎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薛墨青明白这个道理。

  正当薛墨青把灯关上,准备刷会儿助眠就睡觉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微弱的走廊灯光渗透进来。

  薛墨青直起身,莫白只是把门开的更大了一点儿,怀里还抱着他的那只兔子,一副乖顺的模样。

  莫白眨巴着眼睛,脑袋上的呆毛也晃来晃去的:“你不是说了吗?怎么跟没反应过来一样啊——连盏灯都不愿意给我留。”

  薛墨青连忙把小夜灯插上:“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所以没准备。”

  莫白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是反悔了吗?那我走了。”他眼神迷离,薛墨青这才发现不对劲,小孩怎么跟醉了一样。

  谁都有可能喝酒,但唯独莫白不可能,他一直都讨厌所有借酒消愁的人,酒精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东西。

  但是当他靠近莫白的时候,omega身上又是泛着一层淡淡的酒气的,如果不是特别上心的话,根本不会察觉。

  “我没反悔……你先上床躺着,我有事情,一会儿就回来。”薛墨青想起来自己刚在冰箱里的鸡尾酒,该不会被莫白当饮料喝了吧?

  “要多久?”莫白一头栽到枕头里,说话声音也闷闷的,像是困的不能行了一样。

  薛墨青思忖片刻,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十分钟,你就乖乖睡觉,别乱跑,我不会走的,好不好?”

  “嗯。”莫白没再应声,仿佛是真的要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着薛墨青忙完他所谓的事情回来一样,乖的要命。

  薛墨青看着冰箱里面少了一瓶的鸡尾酒,陷入了沉思,他这次买的确实外包装很像普通的饮料,甚至还是带气泡的。

  所以莫白没分清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在于这小家伙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破了自己的底线喝了酒——也不知道清醒了之后会不会怪罪他乱放东西。

  其实这样也好,如果不是莫白凑巧喝醉了,他可能还看不到这个样子的莫白。

  他在十分钟之内回去了,更确切一点来说,甚至三分钟都不到,莫白略微有些诧异:“这么快的吗?”

  “怕你等着急。”薛墨青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五摄氏度,莫白身子骨弱,生怕开低了又给冻感冒,难受了也不愿意说。

  莫白小幅度的晃晃脑袋:“不着急的,我也不困,早上起的晚,路上也睡了很久,现在睡不着。”

  薛墨青勾唇笑了笑:“怎么着?现在知道自己今天到底睡了多久了?说……想干什么?”他挺好奇,莫白喝醉了到底会不会和他父亲一样。

  这是莫白最摒弃的点,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的还是那个人渣的血液,他们毕竟是骨肉至亲。

  所有的性格都会在潜移默化中靠拢,哪怕莫白不想,可这也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人能去改变。

  至于莫白会不会真的发酒疯跟自己闹脾气,薛墨青心里面拿不准,但无论如何,第二天莫白清醒了都要告诉他,他很乖。

  莫白呆坐在床上,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聊会儿天吗?”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薛墨青正了八经的说过什么话了。

  似乎在上高中之后,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课业的繁忙加上两个人不同的人际关系,总归会有些隔膜。

  “唠什么?”薛墨规规矩矩的坐在莫白身边,手却不自觉的开始扣莫白怀里那只兔子的耳朵。

  “你别动兔子——让我想想,我小时候刚到你家,见你第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啊?”他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只不过不敢问。

  如今胆子莫名其妙大了些,莫白晕晕乎乎的就说出来了,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变得社牛的。

  薛墨青闻言放下手:“你那会儿可能才刚刚一米,又矮又瘦,面色也差的厉害。”

  “那你怎么还要用我那个时候的照片当屏保?”他始终低垂着头,让薛墨青看不见他的神色,两只手在玩兔子的尾巴。

  “你长大之后就只能偷拍了。”莫白到了八九岁的年纪,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特别反感别人给他拍照,一直到现在。

  所以除了莫白本人心血来潮,很少会有人在手机里存着他的照片,薛墨青以偷拍的时候居多。

  比如早上吃饭的时候装作刷视频的样子来一张,晚上莫白睡觉的时候借着查寝的名义再拍一张,总之都是在莫白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明白莫白大概率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索性不再伪装,有什么说什么,跟莫白解释清楚这一阵子就好。

  薛墨青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现在太好看……别人不可以见到的,你只能是我的。”

  因为偷拍的场景特殊,在薛墨青眼里,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如果轻易地就用来当壁纸,太可惜了。

  倒不是说莫白小时候不好看,只是那个年纪的照片别说薛墨青了,薛父薛母都有不少张,根本体现不出来特殊性。

  也最适合当做壁纸,每天只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眼,就能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

  值得。

  莫白过了半晌才点点头:“我还是觉得我没有那些个omega那么精致,我应该,不算不好看吧?”

  薛墨青怔住了,他一直以为莫白对自己的颜值都非常有自信,没想到竟然还能问出来这种话,根本不像拿手机自拍发给他当新屏保时的模样。

  莫白又补充道:“你看魏恩笙——一天天擦脂抹粉的,也不知道捂不捂痘痘。”

  “他那都快赶上刷墙了,你跟他比什么?”薛墨青简直快要气笑了,说了半天怎么还是在吃魏恩笙的醋。

  “我不管,你就告诉我,我好不好看?”莫白其实并不是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仅仅只是在薛墨青面前自卑。

  薛墨青像是天上的太阳,那他就是旁边一朵微不可查的浮云,静静的在角落里窥伺着太阳的绚烂和美好。

  但他不一样,所以只有在蝼蚁面前才会自傲,面对薛墨青,他还是那个乖到不行的小孩,薛墨青口中的小乖。

  薛墨青没有任何犹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很精致……是那种不需要任何修饰,所有的美化都对而言你只是陪衬的精致。”

  “唔,那就是好看咯?”莫白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放过了兔子那根快要被他薅秃的尾巴。

  “是。”薛墨青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莫白实在是太可爱了,一颦一笑仿佛都在他的心上跳华尔兹一样,停不下来。

  莫白蠕动了几下,钻进被窝里:“说真的,我觉得你肯定是那种很受人类欢迎的类型,所有精神正常的人类。”

  他轻轻闭上双眼:“我还是睡不着,但我想躺着,所以我们可以躺着聊天,不影响嘴巴动和说话。”

  薛墨青险些笑出声:“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他突然想起来了莫白小学的时候写的作文,特别搞笑。

  他像是要刻意唤醒莫白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我骑着自行车来了,我骑着自行车走了,我书包忘到家里了。”

  “停,不许说了。”莫白睁开眼,“我讨厌你,我那么多黑历史,你就不能说个没有这么炸裂的吗?”

  “那我讲别的了?”薛墨青把兔子又往莫白怀里推了推,一个将近一米九和一个一米七五的大小伙子躺在一张一米二的床上,说不挤是假的。

  莫白拿被子蒙住头,一副生闷气的小模样:“别,闭嘴吧你,我要睡觉了。”

  “好好好……晚安。”说着,薛墨青把小夜灯关掉,整个房间里迅速陷入黑暗,说是不困,没过多久,莫白还是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莫白醒的时候感觉自己脑子快要炸掉了,各种思绪纷乱的堆叠到一起。

  他好像昨天晚上干了很多傻事,都是在喝完那个有点儿涩涩的气泡水之后发生的,总不能是薛墨青在里面下药了吧?

  就为了看自己窘迫的样子?这简直不符合常理,莫白过了良久才回神,结果发觉自己怀里的不是兔子,而是一个自带温度的物体。

  薛墨青的胳膊。

  莫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搂上去的,准确一点儿来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薛墨青的房间的。

  似乎一切的记忆都在某个瞬间断了片,然后迅速的衔接到了现在。

  怪异。

  莫白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去,生怕吵醒了薛墨青,这还是少有的他醒了薛墨青还睡着的时候。

  纵使他努力回忆了很久,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索性放弃,反正薛墨青又不可能把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