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仍旧不吭声,一双桃花眼里的情愫波涛汹涌,过了良久才开口:“没呢——不伤心了,我自己想明白了。”

  薛墨青的眸色暗了暗:“想开就好,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一下午闹下来,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督促莫白睡觉没有任何问题。

  莫白往左边移了移,给薛墨青留下空位来:“晚安,哥。”终归还是在自己信任的人身边睡觉有安全感。

  他太需要一个归宿了,薛墨青能给他的,他统统都想一分不落的收下,有薛墨青在的地方,就是家。

  莫白睡的很香,他今天哭累了,更何况薛墨青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就算莫白不喜欢闻,也是能安抚他的神经的。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两个人还是不常接触的好,免得自己哪天突然分化了,在经历第一次易感期的时候情难自持。

  第二天早上,莫白难得起了个大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的任性,一时间脸都红透了。

  薛墨青比他醒的还早:“不多睡会儿?这才刚刚七点半……怎么脸这么红,又发烧了?”他下意识碰了碰莫白的额头。

  “没、没有。”莫白不想让薛墨青碰自己,生怕自己一会儿连耳朵都得变成红色的,背过身不去看薛墨青。

  “早上想吃什么?”薛墨青的手悬在半空,过了一阵子才收回去,什么时候莫白才能心安理得的躺在自己怀里啊。

  莫白摇摇头:“不知道。”他现在不是很饿,昨天晚上报复性吃饭,搞得现在肚子还有点儿胀胀的。

  最后,薛墨青还是给莫白打了杯豆浆,骑电动车去医院的时候,莫白也只是抓着薛墨青的衣服,没有太多动作。

  心理医生像往常一样拉着莫白问问题,因为大多数都涉及隐私,所以薛墨青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等着。

  但他能透过那一小块雾面玻璃看到,莫白始终低垂这头,似乎对于医生的问话提不起来丝毫兴致,也对,他本来就不想复查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莫白才出来,他低垂着脑袋:“一会儿要去做催眠——你跟我一起。”

  莫白对于催眠的印象属实算不上好,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备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医生,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薛墨青皱了皱眉:“怎么这次又要弄?不是两个月之前才做过吗?频率这么高,他确定没记错患者名字?”

  莫白耸了耸肩:“他说我应激反应严重了,躯体化障碍比之前的指数高,不排除是有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影响。”

  “啧,也怪我。”薛墨青想到自己这两天做的逾越举动,说不定真的是莫白病情加重的导火索,万一真的是这样,他以后还是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跟你没关系……薛阿姨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莫白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绝对是哭了。

  薛墨青看了看自己亲妈的消息:“大概还要半个月,还是最短的情况下,怎么了?”

  “如果催眠发现问题严重的话,可能会住院,要监护人签字。”莫白拉上薛墨青的手,“你就不能快点儿成年吗。”

  “不会有事的。”薛墨青这句话比起安慰莫白,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他要告诉自己,莫白不会有事的。

  莫白拉着薛墨青跟着医生上了二楼,私立医院的人一贯不多,甚至到了莫白觉得有些冷清的地步,既然是医院,人少了也好。

  在进去之前,医生交代薛墨青,可能会有很严重的不良反应,但是这会方便以后的诊疗。

  莫白最后还是进去了。

  他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倍受漠视的存在,出生在穷乡僻壤,得了个酒鬼家暴爹。

  母亲是被拐骗过去的女大学生,自己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导致了分化提前,最后腺体受损,落得了这个下场。

  莫白是被打大的,一直到被薛阿姨领走之前,他都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生怕挨打,所以哪怕是疼了,也不敢吭声。

  薛阿姨给他的衣服买大了,他也只是穿着,把那宽松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像是盖了一床棉被。

  结果却还要告诉薛墨青,说衣服不大,他很喜欢,毕竟前几年,他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穿新衣服的待遇。

  莫白很少吐露自己的曾经,在薛墨青眼里,莫白只不过是一个他看着从自卑变成现如今阳光开朗的小孩而已。

  但当听着莫白在基本失去意识的时候,小声的说当年他的父亲是怎么打他、他是怎么和那些鸡鸭鹅一起睡觉的时候,薛墨青的心里还是揪着疼。

  莫白哭成了个泪人。

  薛墨青已经很少见他一次性留这么多眼泪了,简直像是哭不干净自己的苦楚一样。

  然后小孩就晕倒了。

  医生说属于正常情况,需要休养,还有就是莫白腺体上的伤。

  有很明显的外伤痕迹,而且陈旧,不是最近形成的,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被父亲虐待的那几年时间里。

  更何况莫白身子骨本来就弱,经受不住什么风吹雨打了,只能嘱咐让薛墨青好生照顾,千万别再受到任何惊吓。

  薛墨青连声应是,随即,莫白成功喜提了五天的住院,从小到大他就经常和医院打交道,住院对于莫白和薛墨青而言,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莫白是当天晚上醒来的,他又做噩梦了,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杀死自己。

  然后逼着他,吃掉自己的肉,喝下自己的血,彻底成为孤魂野鬼,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莫白没有大惊小怪的,他张不开嘴,只能感受到冷汗把枕头都给打湿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地方。

  薛墨青睡在一边的陪护床上,他没敢去看薛墨青,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躺在那儿,直到呼吸略微平稳下来才去瞧他。

  莫白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为什么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他还是忘不掉,明明那个人有可能压根都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