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霄煜眸光异样,才恍然想到些什么。
他表情略有凝固,看着凌霄煜,半晌喃喃说了一句,“抱歉我忘了,我没想占你便宜。”
他偏过头,“殿下,请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的--”
感觉到有人靠近,沈清昀慌忙后退,却被世子倾身圈到了角落。
凌霄煜的眼神非常沉静,又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阴郁的眸光此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清昀的时候,就有一种禁欲般的美感与蛊惑的味道。
沈清昀顿时觉得有些上头。
他被迫缩在马车的角落,不敢乱动,因为只要一动,就能触碰到凌霄煜的手臂。
凌霄煜微微探过头,“担心我?”
嗓音低低沉沉的,非常好听。
沈清昀心中登时一跳,而且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你,你干,什么?”他没发觉,自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磕巴的。
“我之前有没有说过--”
“什么?”
凌霄煜靠近,然后伸手,轻轻在他唇角刮了一下,“唇上有枣糕渣,下回吃东西,小心点。”
“……”
春华觉得,今日去往校场的路,因着世子殿下的加入而变得格外漫长加坎坷。
眼看着就快到了,里面那位爷居然气鼓鼓的又一次冲了出来,并且直言今日要不让他伺候一回殿下当一回马夫,他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春华可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于是硬着头皮进了马车。
可奇怪的是,他们世子殿下似乎并没想找他麻烦,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就这么殚精竭虑地坐了一会儿,却无意中看凌霄煜微皱的眉。
春华满心狐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马车在此时停下。
春华以为到了,刚想掀帘下车,不料却被外面的人捷足先登。
沈清昀揉了揉鼻子,低低喘了几口气,没看世子,而是小心地看向他,“春华,我好像……走错了。”
春华:“……”
主仆三人同时下了马车,就发现这一处荒郊跟天沙营的地形差不太多。
而且,不是好像走错了,是根本就走错了。
春华见世子不说话,不敢责怪公子,于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说清楚。”
其实是沈清昀信誓旦旦说日日走,根本不会错,所以连个指路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没想到,他刚背了锅,还没等为自己平反,就听一旁的世子殿下沉声道:“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去找路?”
春华:“……”
于是他二话不说,立刻找路去了。
沈清昀坐在马车边缘,揪了马尾巴的一缕毛在那缠来缠去,也不说话。
秋末的天气忽冷忽热,早上还觉得有些凉,现在又出了一身的汗。
沈清昀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世子殿下气的。
原本几次张口想问问世子进来怪异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担心给强行否决。
他想来想去,这一切似乎都在太子妃想强行给他塞人之后才发生的,所以他单方面认为,凌霄煜故意做出这些暧昧的动作,其实是因为给别人看。
确切的说,是给太子妃看的。
于是沈清昀得出了一个结论,世子府有太子妃安插的眼线,所以当初世子在太子府说得那些话,其实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根本没走心。
至于那两个蜻蜓点水的吻,前一个是自己烧糊涂了,强迫的他,后者就更好解释了,世子在逗他玩。
想明白后,沈清昀放下心来,却没留意自己的手指还缠着马尾巴,一用力,拽疼了马,马车突然疾驰而行,好在世子几个起落便拽住了马缰绳。
而沈清昀没那么好的运气,一个不注意被掀进了马车里,好像还扭到了腰。
营地没能去成,还无缘无故闪了腰,被凌霄煜抱着回去的时候,沈清昀觉得自己已经救不活了。
一碰就疼,不碰也疼,最主要的是……丢死个人!
太医来看说没大碍,开几服药让内服外敷便走了。
伤着的地方是后腰,沈清昀自己操作起来麻烦,扭头看到刚送走了太医的凌霄煜还在,便想让他给自己把药膏涂上,但考虑到他与自己现下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主动让他帮忙。
如果让他动手,那必然是要让他给自己脱衣服,可这怎么开口?
其实他本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矫情,毕竟亲都亲了,不过是上个药而已,估计世子也没那么小气。
可亲那两下是戏,脱衣服这个就有点过了,如果世子真的喜欢男人,那自己要求他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
他这边正纠结着,没想到那人倒是不拘小节,直接掀开了他的衣服。
沈清昀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
没想到凌霄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也丝毫没感受到他的紧绷,直接抹了药在手指上化开,然后均匀的涂到了他的后腰处,一圈一圈,绕的沈清昀一声不吭,连疼都忘了喊。
这药效果不错,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疼痛感也随之减轻了。
凌霄煜抹完了药,嘱咐他最近不要下床,校场那边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叫春华来通知他。
他这虽然是扭伤,但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养段时日。
沈清昀胡乱应了一句,看凌霄煜收拾好了伤药放在床边,突然神发问一句,“太子说你好男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凌霄煜放药瓶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沈清昀。
半晌,答了一句,“若是真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怎么打算?”
沈清昀呛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接着他又想起那个吻,想起凌霄煜身上好闻的味道以及无比俊美且令他会脸红心跳脸庞。
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想起了近来的每一次接触。
想着想着,便入了神。
没得到沈清昀的回答,凌霄煜一改往日的寡言,又接着问了一句,“如果是,你还会留下来吗?”
沈清昀愣住,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好男风自己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沈清昀有些混乱的想。
可越想越想不明白,索性含糊着说了一句‘困了想睡觉’。
凌霄煜起身,将药瓶放在他能拿到的位置,“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自觉地离开了。
沈清昀哪里睡得着,他不敢动,脑子乱,心里也乱。
就这么过了几日,沈清昀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平日里跟凌霄煜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殿下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从来没发生改变,至于之前的亲近,貌似也早就随风散了。
看着恢复了正常的世子,沈清昀单方面认为是太子妃派来的奸细已经铲平了,所以在世子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天,余宁神色难看的回来禀报,说天沙营里的兵做了不好的事情,因奸.杀了隔壁村子的幼女被百姓联名告到御前,景帝大怒,问责了世子。
沈清昀立刻要去见景帝,并说自己带的兵与世子无关,余宁拦着不让去。
正在门口推搡间,太子来了。
如果不是突然见到凌霄陌,他已经快要忘记了江国还有这么一个人。
介于他之前对自己做的事情,沈清昀没打算给他好脸色,连正当的寒暄与表面客套都省了,“你来干什么?”
凌霄陌嗤笑一声,“果真是跟我弟弟待久了,好的没学到半点,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总比太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好得多。”沈清昀毫不客气。
既然已经撕破脸,索性什么都不怕了。
“得意什么?”
“沈清昀,你不过是我弟弟身边的一条狗,现在主人都失了势,你还敢到处咬人?也不怕咬到舌头。”
沈清昀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其实在凌霄陌敢来世子府门前闹事他便知道,世子这会儿一定被羁押了起来,否则他不敢。
“余宁,上折子,我要见景帝。”
“你一个质子。”
凌霄陌轻蔑一笑,“有什么权力见我父皇?”
“我一个质子,敢代表昌国说话,敢问太子,您敢代表江国说话吗?”
凌霄陌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禁变了脸色。
这大言不惭的话他怎么敢说出来,他若说了,来日传到景帝耳中,就是谋逆的大罪。
因此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沈清昀,并咽下了这口气。
凌霄陌在沈清昀这里没讨到好,咬牙切齿走了。
可他并没如此算了,而是扭头就去景帝那边告了沈清昀一状,说他目中无人,真把自己当成了座上宾,还说他目无王法,那些士兵之所以敢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举动,全然是他的教唆,说他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百姓既然告了御状,那这事便不是小事。
沈清昀一边让余宁拟折子见景帝,一面去营地询问了来龙去脉。
被抓走的正是平时一万个不服沈清昀管制的老兵,叫贺刚。
虽说对他不算亲近,可这些兵都是跟着凌霄煜出生入死打过仗的兵,他们不服自己沈清昀知道,他们想要将自己踢出天沙营他也明白,但他们却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来辱了世子的名声。
这帮人心里知道他是仗着谁的名过来的,平时小打小闹那没问题,可做出这么大的事那就是在世子背后捅刀子,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