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渔承准备沐浴,刚刚脱了衣裳,跨进浴桶里,正舒舒服服享受着热水的包围。
“小王爷,舒服吧。”小侍笑的一脸狗腿。
刚才他声音大了些,吓到了小王爷,小王爷生气他是知晓的,所以现在伺候好小王爷,好让江渔承消气。
“舒服~”江渔承眯了眯眼,浑身摊了下去 热水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热,正放松呢。
“你下去吧。”江渔承想好好享受一下,小侍也看出江渔承不想让人在身旁伺候,哎了一声退了出去。
刚到门前,准备出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站在门外的人,就是顾非夜。
听闻江渔承醒来的顾非夜过来找江渔承,他以为江渔承在用膳,就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恰巧就撞上了小侍出门。
小侍对顾非夜行了一礼,顾非夜点点头,小侍就出去了。
顾非夜进了屋,不见江渔承的身影,正觉得奇怪,又听见有水声,顺着声音过去,看到江渔承沐浴这一幕。
顾非夜怔在原地,浴桶前之前是有一面屏风的,江渔承嫌麻烦,平日里洗澡伺候的都是小侍,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屏风和浴桶挨得近,他每每伸手的时候都会碰到屏风,他很怕痛,撞上了每次都要疼个几日。
他是被撞的受不了了,就叫人搬了去,后来为了避嫌,就挂上了轻纱上去。
这些顾非夜他是知道的,他也没想到来找江渔承会见到他洗澡的一幕,一时待在了原地。
入了夜,屋里为了照明点上了烛火,烛火是有些昏黄的,纱布后的身影清晰可见,昏黄的灯光反而多添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气氛。
江渔承又被突然出现是顾非夜吓了一跳,有些无措道:“你怎么来了”
顾非夜才反应过来,僵着身子转过身去:“我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正在沐浴。”越说越不自然,一想到江渔承在沐浴,面上突然一热。
“这......”江渔承想起白天的事,也明白顾非夜是因为什么来了,一时失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和顾非夜讨论事情的,可是这事又十分重要,江渔承一时间有些为难。
顾非夜清嗑一声,努力放松身体,稳住了声音不颤抖,却还是能明显听出许些不自然。
“你既然在沐浴,那我待会再来。”说罢,也不等江渔承反应,大步流星的就向门口走去。
看起来自然,其实只有顾非夜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僵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门口,帮江渔承带上门,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夜晚比较凉,时不时的有风吹过,顾非夜穿的比较少,这风一吹就有些冷了,也吹的他清醒了许些。
他对刚才自己有些慌乱的反应不知道作何解释,正巧庭院里有个石桌石凳,顾非夜坐着等江渔承沐浴完。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顾非夜抬头看天,天上的月亮正圆,撒着零碎的星子,照的地面上不是很黑。
顾非夜对着月亮发呆,不知为何又想到了江渔承透过纱帘隐隐约约看到的一截光滑的背影。
一定是带着水珠,从肩头滑落,到精致的锁骨处,然后滑向胸膛......
顾非夜猛的回神,被自己心中所想下了一跳,面上顿时升起一片红云。
他觉得在此处待不下去,慌乱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处,顿了顿,还是对一个小侍吩咐道:“你且记着,一会小王爷沐浴完,和他说......”
顾非夜想了想,刚想说让江渔承沐浴完来找他,又觉的太过不妥,改口道。
“和他说我先走了,让小王爷早些歇息。”
说罢,步伐匆匆的离去。
小侍一脸茫然,今日的顾非夜和小王爷怎么都那么的不对劲。
江渔承在屋内见顾非夜离去,刚想说什么,顾非夜已经走出了门,才作罢。
经此一遭,江渔承也没了享受的心思,匆匆沐浴完,穿了衣裳准备去找顾非夜。
小侍看到江渔承出来,上前与江渔承说顾非夜嘱咐的话。
无法,江渔承只得先歇下。
回了屋,熄了灯,江渔承躺在床上,可能是下午睡的太饱,他现在根本睡不着。
翻来覆去半宿,才终于有了点困意。
半梦半醒之间,他恍惚又到了伴露亭,又听到的那诡异的歌声。
他惊出了一阵冷汗,猛然一睁眼,却看见床边有个人,举着一把刀,正准备刺下去。
那人看见江渔承醒了,刀对着江渔承狠狠的刺下去,江渔承瞳孔猛缩,身子一转,躲开了刀尖。
刀子刺进被褥里,刺客见一击不成,想再给江渔承一刀。
江渔承来不及想那么多,一个翻身滚下床,大声喊人,刺客见一击又不成,江渔承又开始喊人。
藏在暗处的暗卫听见江渔承发出的动静,破开门,一看有刺客,飞身向前想要抓住刺客。
刺客看着有人来了,不与他多纠缠,寻了个机会翻窗走了。
江渔承惊魂未定,此时,顾非夜带着人进了屋。
“怎么回事”顾非夜狠狠一皱眉。
那名暗卫向顾非夜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让歹人逃走,求主子恕罪。”
顾非夜不理暗卫,上前扶起江渔承,将江渔承扶到床上。
做完这些,才对暗卫说:“下去领罚。”
暗卫称是,从门口退了出去。
而此时,反应过来的江渔承没忍住,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流出,身子抖得不像话,也说不出话,哽咽着抓着顾非夜的衣服。
顾非夜搂住江渔承,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江渔承的背,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了,没事了。”
江渔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刚才生死命关,刺客的刀差一点就刺到了他身上。
这两日接二连三的事件让江渔承崩溃的不像话,攥紧了顾非夜的手,软在了顾非夜怀里。
顾非夜一下一下的安抚着江渔承,声音愈发温柔,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两人维持着姿势,直到江渔承哭到昏厥,昏睡了过去。
顾非夜看着江渔承哭晕过去,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见江渔承昏过去身子也抖着,更加怜惜江渔承了。
顾非夜双手在江渔承背后轻轻抚摸,安抚着江渔承,直到江渔承稳定下来,才动作轻缓的将江渔承平放在床上。
正准备离去,昏过去的江渔承猛的一下抓住了顾非夜的袖子,顾非夜脚步一顿,以为江渔承醒了,回头去看,江渔承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满头是汗,嘴里呢喃着别走,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顾非夜无奈,又坐回去,回握住江渔承拽着他衣袖的手。
江渔承似是感到了安全,又向顾非夜坐着的地方翻了个身,把顾非夜的手压在了脸下,才安心睡去。
就这么一直到了深夜,江渔承的手才松懈了些。
顾非夜撤开手,为江渔承掖了掖被子,动作小心的出了屋子。
一出门,一个暗卫跳出来,对顾非夜恭敬的行了一礼。
“主子。”暗卫看顾非夜微微低头,眼神逐渐冰冷,便知道今夜的事不能善了。
“今夜当值的,是谁,叫过来。”果不其然,眼看顾非夜面容愈发冷肃,暗卫不敢多言,只道了一声是,就过去带人了。
看来有些人,胆子大了,敢趁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刺杀,也是十分有胆,但是刺杀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平日里并未显露锋芒的江渔承,那就更不对劲了。
那人很快被带过来,他自知办事不利,用力向地上一跪,低着头,不敢直视顾非夜。
“今夜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一遍。”顾非夜凝了凝心神,背过手去。
“属下本来在小王爷院子里当值,本来一切正常,到了午夜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困倦,没忍住昏睡了几刻。”暗卫低着头,把他知道的所有事说了。
“之后醒来不知为何已经不在小王爷的院子里,属下赶过去的时候,刺客已经在小王爷院里准备刺杀小王爷。”顾非夜听着暗卫说的话,面色逐渐阴沉了些。
“属下自知看护不利,让小王爷险些命丧黄泉,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说着,暗卫狠狠的向地上一磕头。
“下去领鞭刑二十,明日再调动几个人在小王爷院里,要时刻护小王爷周全,向今天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鞭刑不是简单的鞭刑,而是用带着倒刺的鞭子沾了盐水抽打,鞭子上的倒刺也不是普通的倒刺,这种倒刺是极其细小和锋利,嵌进肉里,勾住血肉狠狠带出来,再这样的刑法下,轻则皮肤溃烂肿胀,重则血肉模糊丧命。
而二十鞭,已是顾非夜宽容的结果。
暗卫苍白着脸,领了罚,旁边的暗卫想为他求情,他给了那人一个眼神,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这罚他该受的,出了如此大的纰漏顾非夜没要他的命已是对他手下留情,他又怎敢去奢求其他的一些什么。
“查查宫里的礼部总管,还有南疆六皇子。”
这一夜,注定无眠。
寒王府不平静,宫里也不平静。
竹木瑟索,云遮住了月亮,人站在暗处,什么都看不清了。
“计划失败......”
他的话还未说完,藏在暗处的男人就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上,他倒地呕出一口血来。
“是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不是说了等消息?”蒋黎没想到何清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主子还没下令的时候去擅自改变计划。
男人疼的眼前发黑,撑着手臂要起身,蒋黎又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将男人又狠狠的踩在地上。
“不是您下的令……”男人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刚才那一脚似乎踹断了他的肋骨。
男人的脸抵在地上,灰尘沾满了他的脸,他疼的呲牙咧嘴,嘴里的鲜血也淌了下来。
何清还没有见过蒋黎这样狠戾的神色。
看男人这副惨状,何清上前一步替男人求情,“蒋黎,是我,是我让他去的!你又何必下此狠手!”
何清一时冲动,抓住蒋黎的胳膊,蒋黎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何清,他推开之后又意识到了什么,想问问何清有没有事,却看见何清满眼都是他脚下的人,他不禁踩的更狠。
男人看何清被推开,想撑起身子,却被蒋黎踩的动弹不得。何清又去劝蒋黎,“你别再动手了!你若要罚,就罚我好了!”
“清姑姑……”男人满口的血腥气。
“清姑姑下的令,我……”他的声音被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他自己的闷哼声打断。
“你糊涂!”蒋黎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主子本就不信任我们,此时没有他的命令,你又擅自行动,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哎!”蒋黎看何清红了眼,顿时败下阵来,不再对说。
“我早知他不信任我们,我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我们只不过是他在这宫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何清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你说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们只能跟着主子。”蒋黎怒道。
“你以为跟着主子,就能安全了吗?我告诉你蒋黎,我们跟着他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何清哭的揭斯里底。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为他做事,无非是他手上握着我们的命,我们现在还有用,等到没用了,你猜会发生什么?”
“哈哈哈,蒋黎啊蒋黎,你如此聪明的人,哈哈哈。”
何清又是哭,又是笑,她满眼悲凉,想她和蒋黎认识以来,一直都是蒋黎护着她,什么危险的事都瞒着她,什么都想自己抗下。
她不想要这样的保护,她想和蒋黎一起面对,她自认不比蒋黎差,为什么蒋黎就是不肯相信她。
“我们只是棋子,棋子有用的时候,不会怎么样,一旦棋子没了用,你觉得,他还能让我们活着”
蒋黎想说些什么,话都被堵在了喉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清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他一边在主子那边周旋,尽量拖延时间,一边安排好后路,准备脱身。
可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