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送你出宫的办法

  一个月的时间飞快,颜衡的禁足解了,但她依然闷在房里不出门。

  这下花姿她们又开始好奇了,聚在一起悄悄议论。

  “你之前不是说小主在学习复宠的法子吗?怎么解了禁足也不见她出来?”花筝戳了戳钱公公。

  钱公公一脸不屑:“你懂什么,小主肯定在玩欲擒故纵!”

  花姿没读过什么书:“什么叫欲擒故纵?”

  “就是不主动找皇上,让他想咱们小主想得心痒痒,到时候还怕没有荣宠?”

  两个姑娘一脸恍然大悟,心说小主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傻傻的,没想到还是有手段的。

  “阿嚏!”颜衡抱着书坐在书桌前,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全然不知外面的丫鬟太监们是如何猜测自己的。

  虽说解了禁足,但法术依旧没学会,是以她依旧日日待在屋子里。

  殊不知外面见她这个样子,满宫留言四起,说颜美人伤了心,一蹶不振了。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司的黄公公绿头牌进来,陪侍在梁殊身边的大太监赵公公低声提醒了他一句。

  梁殊的手在一众牌子上转了一圈:“颜美人的禁足解了?”

  “解了,三日前就解了。”黄公公忙不迭道。

  梁殊将那写着“颜衡”二字的牌子翻了个面,随后挥手道:“下去吧。”

  “美人,大喜事!”花姿一路小跑着进来。

  颜衡慌慌张张收了手头的书:“何事?”

  “我远远瞧见皇上身边的延龄姑姑来了!”

  颜衡以为是什么大事,此刻松了口气:“来了便来了,你——”

  “延龄姑姑来了?”颜衡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延龄姑姑肯定是叫她侍寝去的!

  “正是延龄姑姑,我给小主好好打扮一番。”花姿看颜衡的样子还以为她高兴至极,殊不知某人此刻只想隐身逃跑。

  说话间,延龄姑姑已经打着灯过来了。

  “小主,皇上吩咐您晚上侍寝,快些准备上吧。”延龄一进宫便笑眯眯道。

  颜衡勉强打起精神客套一番:“劳烦姑姑跑一趟。”

  延龄拢着袖子行了礼:“小主今夜可要好好表现。”

  颜衡:好好表现个……

  花姿和花筝轮番上阵,又是涂脂抹粉又是喷香簪花,颜衡本就娇媚的面容这么一折腾,活像个勾魂摄魄的女妖精。

  颜衡:好像我本来就是个妖精。

  但真别说,她们二人的打扮手艺蛮不错,颜衡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生出一种“本狐真美”的自豪感。

  来接人的轿子摇摇晃晃将她送到了皇上的寝殿,梁殊已经换好寝衣靠在塌上等着了。

  饶是已经领略过颜衡的美貌,梁殊今夜再看她时还是心中一惊,那秾丽的面容,甚至叫他想起了那已经逝去的爱妃。

  莲妃的美也是这般张扬艳丽,只一眼就叫人难以忘却。

  他心中一痛,看向颜衡时眼里也带了几分怜惜。

  梁殊挥挥手示意颜衡坐过来,将她揽在怀里:“禁足一月属实委屈你了。”

  颜衡露出一个假模假样地笑容:“妾身犯了错,理应受罚。”

  “朕知道你有心,本不想罚你太重,为了不落人口实,才让你禁足。”说着梁殊还牵上颜衡的手,起身拉着她往床边走去。

  有心?有什么心?哦对,大概是在夸奖她那蹩脚的“进林子采草药”的借口。

  梁殊带着颜衡坐在床上,眼瞧着就要宽衣解带,颜衡心里一阵恶寒。趁着梁殊看不见后面,她随手施个幻术,那倒霉皇上眼睛一闭,瘫在颜衡身上了。

  她将梁殊推到一边,将他身体摆成平躺的姿势,然后抽了一床被子,又去小榻上委屈一夜。

  她盖着薄被望着天花板,心说确实要快些和梁萧想办法,趁早离开皇宫才行,这恶心日子她是一点也过不下去了。

  第二日晌午。

  “小主,赵公公在外边。”花姿敲了敲颜衡的门。

  她每日在屋里看书,总要把门关上,害怕一个不留神叫人看见。

  颜衡在屋里答道:“快请进来。”

  赵公公手里拿了个黄色的布,原是宣旨来了,说了一堆“性行淑嘉”之类的话后,啪嗒一合那卷轴,笑眯眯给颜衡道喜:“贵人有福,尚无子嗣就晋封,皇上是真喜欢您呐。”

  花姿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贵人还可真是好福气!”

  颜衡无甚波动,脸上扯出一个高兴的表情接过圣旨,转身又叫花姿给赵公公拿了些贵重首饰。

  送走赵公公后,颜衡随手将圣旨搁在桌上,倒是花姿把它宝贝地拿起来,说要找个盒子好好存放。

  入了夜,天气凉下来,但屋内尚有些闷热,因此颜衡搬着书坐到外面来,将花姿她们赶走后,背靠椅子,一脚搭在石凳上,好不快活。

  “我瞧你看书看得倒起劲,没费什么力气。”梁萧跨过门槛,随口调侃道。

  颜衡眨眨眼,调皮道:“妾身冤枉,您瞧瞧妾身都憔悴了。”

  “本宫今天听闻父皇晋了你的位分。”

  月华用帕子拂了拂凳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扶着梁萧坐下。

  颜衡点头不语,手里还捧着书,脚也依旧翘在石凳上,里梁萧不过半尺距离。

  梁萧挥挥手让月华去殿外等着,随后指着颜衡的脚道:“你再不放下去,本宫明日就叫人给你剁了。”

  颜衡早领教过梁萧吓唬人的本事,一点儿也不上当,还挑衅似的晃了晃:“殿下才不会。”

  梁萧闻言一挑眉,上手直接握住了她的右脚踝:“现在就给你剁了。”

  颜衡被激得浑身一抖,说话都不利索:“殿殿殿下,我现在就收回来。”

  倒不是梁萧的恐吓起了作用,而是这么多年以来,梁萧是除了她娘亲以外第二个摸她脚踝的人。

  虽说都是女子,无甚需要害羞的地方,可颜衡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浑身别扭。

  梁萧松了手,颜衡忙不迭地把两只脚都收回来,岔开话题道:“殿下晚上过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梁萧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无甚要紧事,你为了恢复本宫的记忆费了好一番功夫,本宫今夜陪你一起读书。”

  颜衡闻言微微一愣,那边梁萧已经将书摊在桌上,目光淡然平静地看着她。

  颜衡从椅子挪到石凳上,将烛火又挑亮了些,看书不至于太费眼。

  二人相坐无言,除了颜衡指尖时不时冒出点荧光,为这安静的景致添几分别样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梁萧抬起头松散筋骨时,却瞥见颜衡趴在桌上,已然是睡着了。

  她左脸埋在臂弯里,右半张脸朝上,烛火跃动的光影打在她脸上,容色全被盛进了那颗眼下的泪痣里。

  灯下看人,那人便平添了一层模糊的轮廓,隐隐约约的,勾得人心痒。

  颜衡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梁萧微微凑近,听见她说:“萧萧,别拔我头顶的毛……”

  梁萧:“……”

  多大仇呐,值得记到现在。

  这亲昵的一声“萧萧”,反倒叫得梁萧有些不好意思,她颇为无奈的扶着额头,上手轻轻推了推颜衡。

  “醒醒,困了就去屋里睡。”

  颜衡迷茫地抬起头,嘟囔了一句:“还在做梦吗?”

  梁萧:“……没有。”

  颜衡甩了甩自己的狐狸脑袋:“有些困,不小心睡着了。”

  梁萧扭头轻咳一声:“小时候拔你毛这事儿,算我欠你一笔。”

  颜衡一脸疑惑:“什么?”

  “咳,你刚才说梦话了。”梁萧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像做了贼一样心虚。

  颜衡倒是不太在意:“哦,没什么大事,化成人形时没秃,后面慢慢就长回来了。”

  随后她意识到什么,微眯起狐狸眼道:“殿下怎么偷听别的狐讲梦话呢?”

  这本来就是不太君子的行为,被颜衡这么一撩拨,梁萧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假装一副凛然的样子:“你说你次次梦到本宫,就不允许本宫了解一下自己在你梦里的样子?”

  不知为何,她的解释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我还没问过,你平日里总梦到些什么?”梁萧早就好奇此事,一直没找到时机开口。

  颜衡撑着脑袋回忆了一番:“那可多了,有和你小时候一起玩的场景,也有你来流云山的场景,也有你长大以后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梦到我和殿下去妖市,去流云山抓兔子,去我走过的地方逛……”

  颜衡所说的事情多半是梁萧没有体验过的,甚至有些还叫她生出了向往之情。

  若她不在深宫不是公主,大抵也是个像颜衡一般快活的女子。

  颜衡见梁萧许久不语,轻声唤道:“殿下?”

  梁萧收回思绪:“幸好没梦到什么不正经的。”

  颜衡颇为无语地撇了撇嘴:“殿下放心,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我都不会玷污您的。”

  梁萧颇为放心地点点头,食指曲起,轻轻扣了扣放在桌上的书:“若是累了,便回屋休息去吧。”

  颜衡摇头:“离入睡还有些时间,我再看会儿。”

  梁萧也不勉强:“那本宫也再陪你一会儿。”她撑着头,靠在桌子上,盯着颜衡看书的身影,思索片刻道:“我这几日琢磨了一下,想到个让你假死出宫的法子。”

  颜衡的眼睛瞬间凉了起来:“什么法子?!”

  “自古女子产子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是以需要你假孕,届时再假装生产之际难产而死,本宫再略施遮掩,便能带你出宫,”梁萧揉揉眉心,“只是这样的话,你便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发现——”

  “怕什么,我可是妖怪,有能骗过皇帝的幻术。”颜衡笑眯眯地说。

  月上柳梢,清朗的月光洒在相对而坐的二人身上,照见无言的身影,照见渐渐敞开的心扉。

  半月后,颜衡从一堆书中拔//出脑袋,惊喜地喊了一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