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在剑崖突破时,闹出的动静早就被五宗掌门察觉到了,她们身为忘魄境巅峰的大能,当夜,便想来到天青宗查探,却被轻英堵了回去,言宗内有弟子突破,不易侵扰。
没说是谁,可谁都清楚,那突破的修士,就是姚仙尊的徒弟——宁安。
于是,在第二天,当宁安站在场上即将与浅洺交手时,天机宗的掌门陈弃率先黑着一张脸,打断了场上嘈杂的人音。
“宁安,你既已抵达忘魄境,为何要在场上与纯元境修士相较?”
空中传来的话音带着些冷意,众修士闻言,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昨夜的天雷,果然是宁安引起的!”
“我听说,是宁师姐在与白行烟的交手中顿悟,这才突破了纯元。”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捋着胡子,对身边的年轻修士霎有其事道。
“什么?!”
“今年的聚才大会真是英杰辈出,依靠顿悟突破...多少年没见过了。”
“欸——此话差矣,多年前,姜师姐不也是顿悟入的佛剑道?”
有散修长叹出声,一针见血:“这修士年纪轻轻,就能叩响天门,登剑崖九重,再过几年,想必能坐上长老之位,修仙界还是天青宗的天下啊——”
此话没有遮掩,闻言,玉台上的众人交谈不休,都在探讨着修仙界的未来。
五宗掌门坐在上首,原本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修士,听了这话,面容也变得复杂起来,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忘魄境巅峰的威压从上至下蔓延开来,止住了鼎沸人声。
陈弃冷声继续道:“宁安,对本尊刚刚的话,你作何想?”
宁安今日穿着鸦青锦袍,银冠束发,端的是俊雅出尘,听到周围的议论声骤然而静,她抬眼,望着白雾飘渺的高空,启唇开口:“自然是......全凭乾清掌门做主。”
清冷沉稳的声音在场内传开。
白以月和魏秋对视一眼,暗道这丫头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此话一说,端看轻英作为天青宗掌门如何行事,安排她这个小辈了。
修士在交战前,忽然突破一个大境界,这样的事,可从未在聚才大会上发生过。
闻言,轻英扫了宁安一眼,忽然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陈弃,开口道:“宁安已自行压制了境界,陈掌门若是觉得这样不公,本尊亲自封印她的忘魄境修为,让她以纯元境界交战,如何?”
一旁,石袁敏点头:“不错,此法可行。”
“即使封印了境界,忘魄境修士在术法的领悟和运用上,也足足超纯元境一大截!”陈弃冷哼一声,“乾清,你这是向着自家修士。”
......
玉座上,五宗掌门讨论良久,也没拿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就在这时,场上的浅洺突然开口了。
她看着对面的宁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长袖微晃,勾唇拱手道:“宁道友天资卓绝,我甘愿认输。”
话音刚落,观者皆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眨了眨眼,讪讪道:“这...这也行?!”
“有何不可?”
秦安站在天青宗的弟子中间,轻笑点头:“无论谁赢,皆是我宗步入下一轮。”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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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散尽,天朗气清。
城中叫卖声不断,宁安和浅洺并肩走在街头,在茶楼酒肆中穿行而过。
“子七,你何必如此。”把玩着手中泛着淡淡光泽的糖人,宁安顿住步子,垂眼轻笑道:“若你我交手,我未必能赢。”
今早,经五宗掌门一番商榷,最终决定请姚仙尊出面。
——施加道法,将宁安的修为压制在纯元境后期。
这样主动压低一小境界,既能让她有正大光明继续参赛的资格,还能保证交战的公平公正。
但场上,浅洺的行为却出乎意料,在轻英警告似的目光下,她还是甘愿认输,主动跳下台去。
“宁安,我可没有让你的意思。”浅洺抱着怀中懒散憨态的猫,丝毫不在意路人探究的视线,抬眼莞尔道:“最近,祈安城局势诡谲,我要回皇宫一趟。”
“回去做什么?”宁安挑眉。
自从知晓这人的心意,和她在一起时,宁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与以往不同了。
她依旧视浅洺为此生挚友,但对方,应该不是这样想的。
对面,浅洺开口,答非所问地问出一句:“宁安,你......你厌恶我么?”
宁安蹙眉,有些不知道此话从何而来,但还是启唇,神色认真无比:“从未。”
——从未。
浅洺心中咂摸着这两个字,回味良久,半晌,她怔怔看着身前眉目如初的人,忽而笑了,“是,你不会,我知道。”
“但你也不会接受我,对么。”
明明是问,语气却平静至极,毫无波澜。
“是。”
宁安没有犹疑,她深知子七的脾性,不想给她任何飘渺无谓的希望,否则,便对不起这份姐妹情意。
浅洺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自嘲地牵唇一笑,须臾垂眸。
几息后,她笑着道:“......听说,再大的事,经过岁月侵蚀,也会逐渐消磨湮灭。”
沉默良久,想起楼氏如今的状况,她抬眼,眸色清亮,依稀是八年前,两人初见的模样。
“......后会有期。”
此番离去,浅洺已向轻英告禀,可能要几年后才能归宗。
“......好。”宁安凝眸,突然拱手,一字一顿道:“子七,务必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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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府。
月色下,高耸入云的楼阁伫立在山水间,玉栏绕砌,巍峨雅致。
这是荡尘先祖在世时,以大法力亲自布设的楼阁,赐名为攀月。
站在此处,可俯视整座城池。
清泠的琴音在夜里四散,宁安刚刚来到攀月阁最高处,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师尊。”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姚月垂下眼睫,素指一顿,便止住了琴音。
“......你来了。”她眼尾低垂,在朦胧的光线下,眉目清冷无比,似凝着寒霜。
“嗯。”
宁安将下巴搭在姚月肩头,侧眸瞧着那缓缓漫上血色的耳垂,忽而开口:“原来师尊回到清平府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姚月面无表情,袖下的指尖微动,机不可察地泻出一缕慌乱。
宁安笑了。
隔着轻薄布料,她措不及防地凑近那雪白的脖颈,竟是一口咬了下去。
“你——”
痛感袭来,姚月瞬间起身,隔着冷硬的石凳,她捂着已经被咬出血色痕迹的肌肤,满面通红道:“.....你做什么!”
宁安身形如幻,瞬间来到她面前,摩挲着手下冰凉的长袖,暗道师尊应该是在夜里坐久了,衣衫都侵染上寒气。
“昨夜师尊口下毫不留情。”她倚着身后的朱红圆柱,语气悠悠,无奈道:“怎么换了弟子,就受不住了?”
想起昨夜荒唐,姚月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什么尊师重道进退有度,面前人的乖顺恭谨全都是假象!
眼前衣冠楚楚的修士,分明是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好苗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夜色里,姚月的呼吸骤然加重,良久,抿唇低声道:“昨夜喝了些酒......有些事,本尊不曾记得。”
“哦?”
宁安真是被气笑了,这话本里上了床就不认人的把戏,在自己面前上演,还是有些奇异的。
寂静中,楼阁上响起一声轻呼。姚月被人紧紧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两人额头相触,影子都不见丝毫缝隙,仿佛亲密无间。
“时生.....忘了没什么要紧。”
宁安勾唇轻笑道。
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姚月脖颈处。在那里,轻薄布料下,密密麻麻的红痕若隐若现,像是一个个烙印,煽情至极。
呼吸交融间,她眸色微暗,在姚月额角轻轻落下一吻,“我帮你忆上一忆”
说完,只见白光闪过,她将人带到府后的一片桃花林里。
桃花灼灼,清艳动人。
蜿蜒的枝干随着她们的动作窸窣而动。
在满目奇绝之色中,宁安将姚月压在树下,唇角轻勾,直接亲了上去。
后者攥着她衣袖的手指指节泛白,不甘地抬颚回吻,却换来更肆意的掠夺。
红瓣悠然飘落,她们的身影被花枝遮掩,于月色下朦胧无比,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