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相本来神智昏沉,隐约听见一句,“你喜欢她是不是?”脑子里迷糊地想,谁喜欢谁?
还未想明白,猛地被人拽住手臂,从地上拖曳而起,脖颈处一阵冰凉,好似被什么利物抵住,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怒喝,“你要是不肯写这血书,我就杀了她!”
她生平最是嚣张跋扈,听到有人比她还要嚣张,心里就要生气,当即睁开眼睛,骂道,“谁敢要我性命,我定要叫你好看!”
白无相转脸看去,立刻看到乌铭那张丑陋至极的脸,而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枚毒镖,抵在自己脖颈上。
她心里大怒,就想要还手,这一挣扎,才发现自己手脚全部被绑住,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你……你不就是那个叫花子吗?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白无相才说完,脖颈处就是一阵剧痛。
风水秀见乌铭直接将那枚毒镖扎进白无相的脖颈,忧心不已,焦急道,“你不许伤她!”
白无相立即扭脸朝她看来,又惊又喜,“水秀姐姐,你怎么也给这死叫花子抓来了?”
她虽然看到风水秀被铁锁锁住,但想着以她的武功,这铁锁根本困她不住,心里便不觉得害怕,生气道,“我不过骂了这叫花子两句,他就把我们抓来报复,显然心眼太小。我现在动弹不得,你武功高强,快替我教训他,叫他知道厉害!”
风水秀见她心里这样信任自己,自然又是欢喜又是忧惧,她怕乌铭还要再动手,当即道,“好,我现在就写信给我师傅,你先将她放开。”
乌铭大喜,立刻松手,将白无相丢在地上,走到风水秀身前来。
风水秀微微喘气,身子往后退了半寸,有气无力道,“你拿近一些。”
乌铭见她们两个都被绑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并不疑心,立刻走得更近,将木片递到风水秀手边。
不想风水秀直接伸手将木片捏碎,手掌一伸,拂向他的面门。
乌铭防备不及,竟真叫她一掌拍中,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拍在他面门上,力透骨肉,眼鼻瞬时流出血来,视野里一片模糊,什么也不清。
他立刻摸出三枚毒镖在手心,往前掷出,却听到三声落地轻响,竟都落了空。
接着,他就听到锁链哗啦作响,砰地一声,连房屋都震动了起来。他努力眯起眼睛,却依旧什么也没看清,只是感觉到身前空气异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呼啸着朝他袭来,他立即向后纵开。
这时,他眼睛才看得清晰了些,见到风水秀竟将锁链从墙上拽了下来,手中挥着两条铁锁,朝他急缠而来,心里大惊。
“难道你还想弑父吗?”乌铭怒喝,当即要伸出手抓住袭到身前的锁链,不想锁链到了眼前竟是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他的手,转而向上,竟将他脖子紧紧锁住。
乌铭只觉一股大力从铁链处传来,锁得他头颈一阵剧痛,他当即伸手去抓锁链,欲用掌力将铁锁震断。
谁想风水秀接着就是一掌劈到,他被铁链锁住,根本躲避不开,胸口当即中了一下,顿时筋骨尽软,双膝一弯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风水秀刚才只恢复了七成的内力,见到他要伤白无相,心里虽然没有把握,还是不得已冒险出手。她见到乌铭晕倒在地,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从乌铭腰间解下一枚钥匙,把手腕脚腕上的铁链打开。
方才那番打斗已经将她的内力耗尽,她无力再出手。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把铁链拷在乌铭手脚上,这才慌忙走到白无相身边,将她扶坐起来,“无相,你没事吧?”
白无相狠狠瞪了乌铭一眼,“水秀姐姐,你做什么不把他一掌打死!”
风水秀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是沉默不言,伸手将捆住她的绳索解开。
白无相立刻就要站起来,不想全身发软,才起身就又跌坐回去,倒在风水秀怀中。
她立刻抬起头,猛地撞上风水秀的目光,只见她眼神温柔,无比关切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就红了脸,“我……我怎么没有力气……”
风水秀看她脸颊绯红,只当她是气急了,视线往她脖子看去,那枚细小的毒镖还钉在她脖颈上,雪白的肌肤上添了一点墨青色的伤口,十分碍眼。
她当即道,“你别动,这枚镖上有毒,我替你将毒气逼出来。”
白无相这时才察觉脖颈那处传来的阵阵麻意,四肢越发无力起来,只能依偎在风水秀怀里,乖乖点头。
她从未与人这样亲近过,鼻尖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浅淡香气,心跳不知为何竟急促起来,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为了消减心中那股莫名的慌乱,转移注意力,她立刻开口,又将那乌铭痛骂了一顿,“该死的叫花子,竟敢拿毒镖扎我。等我恢复力气,一定要拿毒镖给他扎上十七八下,叫他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不料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她转眼看去,就见风水秀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羞恼道,“有什么可笑的?”
风水秀不论她说什么,都觉得欢喜,轻声笑道,“好了,快别乱动,我帮你把飞镖拔出来。”
白无相抿住嘴,“不过是一枚小小飞镖,我才不怕。水秀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快些动手吧!”
风水秀当即伸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手将她垂落在颈侧的长发拂开,手指小心捏住飞镖的镖尾,运气将其拔出。
“啊——!”白无相轻呼了一声,想要抬一抬手,却只能抬动指尖,将风水秀的衣袖勾住,皱眉道,“水秀姐姐,我怎么……还是使不出力气?”
风水秀看着她脖颈处的伤口,黑色毒血缓缓渗流出来,毒气丝丝缕缕地朝四周蔓延开去。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我如今内力用尽,无法将毒气逼将出来……”
她松开手,让白无相靠墙坐下,起身道,“我去看看,乌铭身上有没有解药。”
她走到乌铭身边,将他袖中怀里摸了一遍,只摸出十几支毒镖,并没有解药。转回来,却见白无相脸色更加苍白,那毒气向上蔓延到了下颔,向下已经盖过锁骨。
白无相忽然觉得有些寒意,牙关咯噔作响,身子开始发颤,“姐姐,你找到解药了没有,我好冷,这究竟是什么毒药?”
风水秀当即在她身前蹲下,看她嘴唇隐隐发青,这毒气蔓延的未免太快,心里焦急不已,却又没有别的法子,咬了咬牙道,“不怕,我替你将毒药吸出来。”
“那你快些……我好冷……胸口也闷闷的……”白无相说着,就往风水秀怀里靠过去,将她紧紧搂住,“姐姐,你身上好暖和。”
风水秀顿时慌了神,方才白无相靠在她怀里,她专心替她除去飞镖,并没有别的想法。此时白无相主动伸手将她腰身搂住,柔软的身体紧贴过来,直叫她心慌意乱,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立即收敛了心神,俯身将唇凑在白无相颈侧,用力吮吸一口,将毒血吸将出来。
白无相浑身难受,身体发寒,连带着思绪也有些昏沉,隐约感觉到脖颈处有什么柔软的物事贴上来,接着便是一阵微妙的酥麻,叫她又惊又羞,“姐姐……你为什么要咬我……”
风水秀专心替她吸毒血,没有空暇答她,每吸出一口毒血,就吐在地上,很快就看到她伤口处的毒气开始消退,心里大喜。
她接连吸了二十几口,见到血的颜色由黑变红,这才放下心来,转眼去看白无相,却见她双颊绯红,眼含羞涩地望着自己。
风水秀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白无相渐渐回转了思绪,知道刚才不过是风水秀为自己解毒,并非故意咬她脖子。她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将脸埋在风水秀身前,不叫她看见,轻声道,“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姐姐。”
风水秀感觉到少女温热的气息扑在身前,心中慌乱不已,不敢再叫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立刻伸手将人推开,“咱们快从这里出去吧。”
她站起身,就要去寻出口,不妨手腕猛地被人抓住,转脸看去,只见白无相含笑问她,“水秀姐姐,我醒来时,听见那个死叫花子说,‘你喜欢她是不是’,这个她说的是谁?”
风水秀没想到她竟然听见了这话,顿时满脸通红,又怕她真猜中自己的心思,移开眼道,“他那人满嘴胡言乱语,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你不用信他。”
白无相却在这时聪敏起来,笑着诘问道,“水秀姐姐,若他真是胡说八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可见这句话他并没有说错。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风水秀看她神采飞扬,一语点破自己的深藏心底的幽暗情思,愈发清楚她对她自己并无喜欢,不由得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