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淼扭动了一下,刚想说“我要跟哥哥说话”,但是他看见母亲悄咪|咪冲他使眼色,洛清淼只好跟着父亲出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亲可是有话要跟我讲?”洛清尧率先开口。

  蓝桑几次张口,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们虽然幽居在永顺王府,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但是宫里的事情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他们说她的儿子成了大覃皇帝的侍宠!

  蓝桑不相信,但是亲眼看到儿子如此憔悴和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却不能不信,自古亡国之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一家能在永顺王府当闲散富贵的人家,难道当真只是大覃皇帝好心吗?

  “母亲有话不妨直说。”洛清尧又道。

  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这种屈辱?!

  “孩子,你跟母亲说实话,大覃皇帝是不是强迫你,强迫你……”蓝桑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洛清尧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知子莫若母,不用洛洛清尧回答,蓝桑也知道答案了。

  她泪流满面,站起来,抱着洛清尧:“我的尧儿,我的尧儿啊,受苦了。”

  “尧儿,你,你不必为了我们受这样的苦楚。”蓝桑轻轻抚摸他的头顶,低声道,“你和淼儿走吧。”

  “母亲?”洛清尧抬头,不解地看着洛桑。

  洛桑依然抱着他,低头耳语:“走吧,走得远远的,改名换姓,再也不要回来。”

  “母亲 ,不……”

  “尧儿,你先听我说。我知道除了我和你父亲,你还挂念洛水子民,但是我们归顺已经一年,大覃皇帝不会再对洛子民怎样,他不可能再向对待敌国一样,肆意屠杀洛水人。至于我和你父亲,早就应该在国破的那天殉国,活到现在,已经是多活了许多日子。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和淼儿平安度过下半辈子。”

  “我们已经让沈三联系了死士,尧儿,只要你想办法让大覃皇帝答应你出宫,母亲就可以送你们走……”

  “母亲……”洛清尧哽咽,早已泣不成声。

  他在很多个夜晚惊醒,怕父母知道他和夜司宸真正的关系,他怕父母责备,怕父母失望,失望他不再是他们骄傲的儿子,而是变成一个为了活命委曲求全的懦夫。

  但是双亲知道后,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只是想把他送走。

  洛清尧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母亲,我不能走。”

  “为什么?”蓝桑柳眉轻蹙。

  “我有自己的打算。”洛清尧眸子里满是坚定,“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以后我们不会再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

  “尧儿,你要做什么?我们如今这幅境地,除了逃走,别无他法。”蓝桑弯下腰,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母亲不需要你铤而走险去做图谋什么,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洛清尧摇头:“不,我也要你们平安。”

  “我们没办法一起逃走,那样太明显了。”蓝桑柔声道,“你和淼儿平安,我和你父亲就已经满意了。再说,淼儿眼看着就变成大姑娘了,都说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我不想,不想她和你一样。你已经受到了伤害,淼儿绝不能重蹈你的覆辙。所以,尧儿,带着妹妹走,走得远远的。”

  洛清要面色一凛,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妹妹的!”

  “那你就带她走!”

  “母亲,你相信我,逃走不是最好的办法。”洛清尧坚定道,“我已经有计划了,等我的计划成功,我们一家人就能光明正大的离开。”

  “你,你什么计划?”

  洛清尧冲他笑了笑:“现在还不能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过了良久,蓝桑深深叹了一口气:“再给你两年的时间,在淼儿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你的计划没有成功,你就要走。答应我,尧儿。”

  洛清尧明白为什么是两年,淼儿今年十一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再等两年,便到了婚配的年纪,到时候……

  洛清尧攥紧了蓝桑的手:“好,母亲。”

  ·

  洛清尧很配合刘太医的医治,一直在积极戒毒,他犯毒瘾的间隔一次比一次长,刘太医说他马上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洛清尧转了转手腕:“刘太医,那我的手腕呢,它们还能恢复吗?”

  刘太医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按照老夫的方子来,等调理好了,虽说不能骑马射箭耍刀弄枪,但是自己吃饭穿衣绝对没问题!”

  洛清尧低垂着头,眼神不易察觉的暗淡下来:“那就有劳刘太医了。”

  “别跟老夫客气。小贵人,这人那,只要自己想好,凭着决心,身体也能恢复过来。”

  “刘太医说得是。”洛清尧抬眼,眼里的暗淡消失不见,他眉眼一弯,笑道,“刘太医高超的医术,再加上我的决心,一定让让我早早恢复过来。”

  这一笑,当真是如出春风醉面,三月桃花盛开,刘太医活了这一把年纪,还从未见过人笑起来这么好看,他早就知道小贵人好看,但是还是低估了他一笑的魅力。

  “是,是……”刘太医结巴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如今看,小贵人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想必很快就能恢复。现在正是初秋,秋高气爽,小贵人可以多去园子里转转,这对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洛清尧笑了应了。

  刘太医走后,洛清尧看着庭院摇摆的微黄树叶,心想,是啊,确实该出去转转了,去见个人。

  他转去了奇珍园。

  洛清尧一身银色暗纹披风,在初秋的园子里那么一站,身长玉立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园子里宫人惊羡的目光,不过他们不敢直接看,只敢小心翼翼偷偷看一眼。

  有的宫人大胆,多看了两眼,见这位受宠的小贵人并不生气,对待下人也和蔼,便大着胆子走过去问他想看什么奇珍异草。

  洛清尧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他想见的,道:“听陛下讲,这里有人彘。”

  宫人一愣,随后道:“人彘污秽不堪,恐怕会脏了小贵人的眼。”

  “无妨,带我去看看吧。”洛清尧和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