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拽住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顾风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要拽住他。

  两个人僵持良久,顾风开口:“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皇城司指挥使顾风,向来没什么好名声。大家当面奉承他畏惧他,背地里骂他心狠手辣催命阎罗,但是顾风不在乎,这些人只要敬他怕他就足够了,但现在他却要从洛清尧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想想就可笑,可就算是可笑他也想问。

  洛清尧没有回答,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折射出来的不再是初见他时坦诚信任的目光,而是清凌凌的冷漠疏离。

  “顾大人,请你放开。”

  洛清尧往回撤手,但是钳住他的手腕越来越紧,腕骨快要被捏断似了的痛,顾风不放,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是那样捏着他,不让他走。

  “放开!”洛清尧猛地往回一抽手,撕扯间,衣袖间甩落一个轻飘飘的纸包。

  顾风眼疾手快接住:“这是什么?”

  他本来不是十分在意这是什么,但是洛清尧蓦然紧缩的瞳孔没有逃脱他犀利的眼睛——

  顾风打开纸包,戴上特质的手套,轻轻捻了一点近透明的粉末出来,仔细看,颗粒状的粉末在他指尖隐隐折射出青色的光。救人的药物,顾风认识的不多,但是阴险歹毒的药物他却如数家珍。

  “坠梦,这是西域特产的令人致幻的毒药,量少,极其珍贵。它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是却能让人日渐成瘾,一日不食就精神崩溃,最后被下|药之人会在自己构建的幻境中昏睡下去,永不醒来。这种药不会要人性命,太医也查不出来,但是被下|药之人却如同植物人一样,与死了没什么两样”顾风细细碾磨指尖的粉末,看着洛清尧,“你长住宫中,又不与外人联系,怎么手里会有这种歹毒的药物?”

  顾风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洛清尧出了一身冷汗,顾风揭穿他装病他不怕,那是因为他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倘若顾风把这包药交给夜司宸,那么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他怀揣如此阴险歹毒的药物,不管他是不是真有这个心思,在夜司宸看来,他就是居心不良卷土重来伺机而动害他性命。

  他第一次伤了夜司宸,夜司宸没有波及他的家人和故国,那倘若有第二次呢?以夜司宸狠厉多疑的性格,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身边放一个他觉得想把他搞成植物人的人吗?

  大概率是狠狠羞辱他一顿后,把他和他的家人一起处死。倘若以后夜司宸时时想起这件事,就会拿他的故国出气……

  正当洛清尧越想越胆颤心惊之际,顾风收起药包,递给了他:“这东西,你不要带在身上,最好找一个地方防着,用的时候方便取就好了。”

  洛清尧迟疑地接过药包:“你不去告诉陛下?毕竟这可是大功一件。”

  “我为陛下做事,是因为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现在他给不了我了。”顾风道,“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

  洛清尧看着药包,注视良久,最后他道:“我并不打算用它。”

  “随你。”顾风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所以我希望你……”

  洛清尧愿意同他好好说话,他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顾风不是一个扭捏作态的人,他道:“我希望你最起码能同等对我。”

  “嗯?”洛清尧有点听明白了,但是又不是很明白。起初,顾风看上他的脸了,想要私自豢养他。那么现在,难道顾风是看上他的灵魂了,想要跟他追求一些什么平等的爱啊什么的吗?

  想想这也不可能出自一个皇城司指挥使大人的想法,这听起来不是很幼稚可笑吗?

  所以洛清尧看顾风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这样的意思:“你在逗我玩?你在开什么玩笑?”

  顾风深吸一口气,深深看着他,最后过了很久,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我明白了,你还没开窍。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开窍的。”

  洛清尧:莫名其妙。

  顾风看着他手里的纸包,换了话题:“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把它交给我,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在给你。”

  洛清尧想了想道:“不必了,我自会处置它。”

  说完,将这一小包药放进了贴身的衣物中。

  两个人一番争执撕扯后,虽然好像依然没什么结果,但是顾风却觉得,他离洛清尧更进了一步,毕竟,他们共享一个秘密,不,现在是两个秘密。

  他们出了宫殿,洛清尧便又变成了孩童模样,一路东逛西走,什么大殿偏都要进去瞧一眼,什么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要看一眼,他这一番没什么规律的活动,让他们在玉佛殿的足迹显得很不起眼。

  日落时分,高鄂找到了他们,说陛下已经回了鸿岩寺,让他们也回去。于是回去的路程,洛清尧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他拿出了那一包药,小心打开。

  【这一包小小的粉末,只要分十次给他使用,他便能成瘾。你放心,神不知鬼不觉,他不会知觉,太医也不会知觉。到时,他对你言听计从,任你摆弄,就算你想要了他的性命也轻而易举。你用完了,尽管来我这里取。】

  这是张皇后对他说的。

  洛清尧听了之后,惊叹他们母子之间的扭曲关系,他们母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做儿子的将母亲深锁在深山寺庙中,做母亲的用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害自己的儿子!

  洛清尧不大明白这样的母子关系,毕竟他有一个真正的爱他的母亲,他想不明白,他甚至觉得夜司宸变态疯狂的样子很像他的母亲,虽然他只是短暂的跟张皇后接触了一下,但是他感觉出来了,张皇后温柔慈爱外表下面的另一面。

  夜司宸——

  怪不得他这么变态,原来他们一家子都这样……

  隔着衣物,洛清尧轻轻点着膝盖的坠梦,一下又一下,他将纸包包好,夹在指尖,最后在马车路过一片崖壁时,他伸手扔了下去……

  夜司宸的确是个狗皇帝,他的确希望夜司宸死,但是夜司宸死了之后呢?他依然是大覃的俘虏,换了一个皇帝就能保证他的家人好好的吗,毕竟,他的交易是和夜司宸做的,所以,就暂且留着他的狗命吧。

  夜色深沉,山道上一阵车轱辘的响声,顾风骑马坠在后面,借着马车上的夜灯,眼尖地看见了从车窗里抛出来的纸包。

  他不打算用?

  为什么?

  难道他对他有情?

  不可能,夜司宸那般折辱他,洛清尧的厌恶显而易见,他怎么会对他有情?

  但是他为什么不用那包药?

  ……

  于是精明的指挥使大人一路阴沉着脸,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045 胸膛又硬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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