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翎开始拍摄西岐鸣的新产品宣传,一边挑选房子里的家具装饰,想把将来会住两个人的房子好好布置。

  这段时间下了不少次雪,他在买厚衣服时,看到喜欢的样式会想象荆琢穿上的样子,然后按照对方的尺寸买了一身,想有机会就拿给他。

  因为长夜尽的路透断断续续被爆出,昱翎的粉丝继续在增长。

  有很多人都是因为一张路透图和一段视频粉上他的。

  图片是他穿着蓝紫色长衫坐在树下的样子,昱翎已经忘记当时在干什么,自己的神情很难过,微蹙着眉头,垂着双眼。

  还有一段视频是他喝醉时的视频,原本的视频声音很嘈杂,而且镜头有些晃动。

  但不知道是谁重新剪辑再发出来,把镜头全拉在他身上,配上一段音乐,在他仰头时还配上了很轻的喘息,露手的画面都被剪的有些奇怪。

  评论区全是“好涩好涩”,昱翎因此多了一批“涩粉”。

  喊他媳妇老婆的越发多,评论区越看眼越花。

  “昱儿。”陆邱拿着新剧本走他面前,他都没想到昱翎的戏还没播就又有剧组找他拍戏。

  “新剧本,你看看。”

  昱翎全部接过来,一本本翻看剧本名字……

  一泡而红?

  这是什么剧本?

  陆邱看见他皱眉,低头跟着去看剧本名字,随即一把抽出来吐槽。

  “一泡而红?名字取这么奇怪,字还打错了吧?”

  陆邱翻来看去,把一泡而红丢到一边:“这么奇怪的名字,内容肯定写的不怎么样,请你演男主也别去。”

  昱翎垂下眼继续看,了解大概剧情后,他对两个剧本很感兴趣,一个是间谍戏,一个是伤痛剧。

  “你最近是不是心里有事?”陆邱坐到他旁边,忧心道,“遇到啥困难了说出来啊。”

  “没有。”昱翎盯着剧本名字,淡淡道,“我挺好的。”

  “那这几天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有啥事让你不高兴?”

  “……”昱翎静了会儿摇摇头,不愿多聊。

  离开耀星坐上车后,昱翎拿着手机在给荆琢发消息,说自己最近都不忙,往上滑还有一片他发的信息……

  —

  荆琢刚收到消息站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去接人。

  “接男朋友去了?”姜霓笑着说他,“带过来一起玩啊,谈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呢。”

  荆琢看她一眼:“我问问他。”

  姜霓笑着冲他摆摆手:“期待小情侣一起来哈,你要是一个人就别回来了。”

  荆琢走出门,和昱翎发消息让他等着自己。

  他们很久都没有见过面,荆琢一直住在父亲的家,靠消息和电话度过这段时间。

  昱翎坐上车后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见个朋友。”荆琢说,“她想见我男朋友。”

  昱翎脸颊一热,忧虑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

  “会不会被暴露?”

  “……”荆琢静了会儿,“不会,她也谈地下恋。”

  昱翎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缓缓点头。

  但他没料到,荆琢带他来见的是姜霓,还有一个演员蒋洵,是圈内人,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好!”姜霓热情大方的向昱翎打招呼,豪迈递去一瓶酒,“外面这么冷,喝点酒暖暖。”

  昱翎刚想伸手,就听荆琢说:“他不喝酒。”

  姜霓眉尾一挑,笑着收回去。

  昱翎听荆琢说她们知道两人关系时,还以为会被问一些问题,但他们什么都没问,对他像是已经见过面的朋友一样闲聊。

  见姜霓和那女生亲密的举止,昱翎渐渐明白过来了。

  谈地下恋的可能是姜霓。

  五人吃完东西喝完酒,姜霓提议着要去院子里堆雪放烟花。

  蒋洵说他幼稚,但身体却老实的穿上外衣跟着大家一起走出去。

  外面还飘着细雪,离开室内之后,冷风吹在脸上很冰凉,不一会儿鼻尖就红了。

  昱翎不常玩雪,也对堆雪没太多兴趣,但现在却跟着姜霓她们一样,自己找了个位置堆雪人。

  他手冰的僵硬通红,自己捂着哈气。

  荆琢给他拿来两对手套,轻拍他脸颊然后站在一旁。

  “要一起吗”昱翎仰起头。

  荆琢对他摇摇头,眼神温暖柔和。

  昱翎一时有点失了兴趣,心想自己这样会不会有点幼稚。

  但姜霓那边时不时发出笑声,还有蒋洵和她斗乐,没人会注意到他们这边。

  昱翎看着弄了一半的圆球,动手想把它给弄完。

  荆琢就站在他身边,目光灼热的看着昱翎,眼里有浅浅笑意,他将手机拿出来,对着蹲在地面专心团雪球的人点开录像。

  时间一秒一秒的增加,昱翎将一个小雪人弄好,高兴地仰头看向他。

  手机将那笑容完整记录,明媚温暖的笑意让荆琢在镜头外晃了眼。

  昱翎见他举止手机一愣,然后问道:“是在录像吗?”

  荆琢点点头,继续举着手机。

  “为什么突然要录像?”昱翎说着站起身,一步步向荆琢走去。

  荆琢便举着手机一步步往旁边退。

  昱翎笑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荆琢。”昱翎望着荆琢,追逐他的身影,“你怎么都不说话?”

  “荆琢。”昱翎追着他小跑起来,伸手去抓荆琢的衣服,两人推搡着倒入雪地里。

  手机还被荆琢捏在手里,但画面因为误触已经停止记录。

  “冷吗?”昱翎慌张着从他身上爬起来,眼神担忧焦急,“雪有没有进衣服里?”

  荆琢笑着伸手把昱翎搂进怀里,望向白茫茫的一片天空,突然一大团雪对着他脸掉下来……

  好冷——

  荆琢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床头睡着,手机里的视频已经播放完一遍。

  他静了会儿,伸出手将进度条拉到头,画面又从昱翎蹲在地上堆雪人开始,随后抬起眼,看向吹进冷风的窗户。

  “你怎么不关窗?”昱翎身上穿着荆琢的睡衣,感受寒风拂过便走上前将窗户关上,“你冷不冷?”

  荆琢没有回答。

  “怎么了?”昱翎走到床边坐下,触碰荆琢脸颊的双手因风吹的冰凉,故意去冰他的脖子,“在看什么?”

  “看视频。”荆琢将手机放到一边,伸手搂住昱翎。

  “看哪一个?”

  昱翎低下头,看见画面笑起来,耳朵微微发红:“为什么还在看这个?”

  “想多看看。”

  “我就在这儿、”昱翎声音轻轻,红着脸问道,“那你想再录个视频吗,我们一起。”

  “好。”荆琢问,“想放烟花吗?”

  “我们已经放过了。”昱翎笑了声,“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还拍了照吗?”

  “……”

  荆琢静默,仔细回想那天的记忆点点头。

  窗户已经关上,但室内的温暖好像已经被寒风带走,俩人拥抱的身体依然冰冷。

  昱翎摸上荆琢的脸颊,眼中有淡笑和浓浓爱意:“我爱你、荆琢。”

  “我爱你。”

  “我也——”

  荆琢抬手去碰昱翎,突然摸到一手空白。

  前一秒还拥抱着的人,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不见,荆琢低下头去看掌心,手指已经被冻的僵硬。

  “……”

  沈书琢轻轻关上卧室门,转身向着楼下走去:“荆琢的病情什么时候复发的?”

  关漾抿起唇,回忆当时的时间说道:“去年十一月开始出现幻觉。”

  沈书琢听闻停下脚,转头看向关漾,平时温和含笑的双眼此时冰冷危险。

  “对不起、先生。”关漾低下头,“因为荆琢和平时一样,所以担心是我弄错。”

  “让你看着荆琢,是有任何问题都要向我汇报,不是让你自作聪明。”沈书琢转身面向他,“这算失职吗?”

  “……”关漾盯着地板转转眼睛,“是我失职。”

  沈书琢收回目光,继续往楼下走。

  荆琢断药有两年多,他们以为病情已经痊愈,却没想到从来没有痊愈过。

  他只是不再自言自语,却依然每天沉默,他原先还以为是习惯原因,却没想到那些声音依然没日没夜的烦扰他,而他作为家长却从没发现过,甚至还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住了那么久。

  直到这次出现“病源”……如果他们还是没发现。

  沈书琢眉头死紧,眼睛开始泛红,这是他的再次疏忽,是他再一次没有照看好荆琢。

  他出门去找许欢禹,两人从年轻认识到现在一直是好友,荆琢当初生病时也让他来看过。

  “小侄子病情怎么复发了?”许欢禹坐在副驾问。

  “不知道。”沈书琢心烦意乱,“我怀疑他的病一直没好。”

  “那现在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沈书琢说,“现在幻觉有点严重。”

  许欢禹抿起唇,看着后视镜渐渐皱眉:“现在的幻觉有具体吗?”

  “……”沈书琢默了会儿,叹声扫了眼旁边的车辆,“应该是他男朋友。”

  许欢禹蹙眉不解:“被甩了?”

  “不清楚。”沈书琢更加烦乱,“他从来没说过。”

  两人到家后赶去荆琢的房间,听见开门声,卧室里的人也没动静,还在看着手里的本子。

  那些本子自回来家后,荆琢已经反反复复看过很多遍,但是却像看不腻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看。

  “小侄子,”许欢禹在他旁边蹲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记得叔吗?”

  “怎么还在看以前的本子?”许欢禹扫了眼纸上的杂乱,“都写了什么?”

  荆琢抬眸看向他,这眼神一下就让许欢禹想起当初他病情严重时的样子。

  “都写了些什么?”昱翎双手撑在膝头,弯着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见荆琢一直沉默不语,许欢禹又问:“想出去走走吗?”

  荆琢摇摇头,回绝许欢禹的提议后对面前的昱翎说:“以前没有改过的歌词,你看不懂。”

  沈书琢眉头皱的更紧,神色凝重。

  许欢禹摸摸下巴,顺着他眼神看向自己身边的空白,这情况确实严重,或许真像沈书琢说的,荆琢的病情应该一直没好。

  “小侄子一直住在家里,他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许欢禹站起来,对沈书琢说,“我现在不是医院医生,他需要医院。”

  沈书琢沉默的注视荆琢。

  “而且他断药有两年多。”许欢禹欲言又止,“这么久的时间,你能想明白吧?”

  沈书琢点点头,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他走到荆琢面前蹲下,伸手抽出他手里那些破旧的本子。

  “和爸出去一趟。”

  “去哪儿?”荆琢看向他。

  “……”沈书琢深吸一口气,直视荆琢双眸,“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