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衣衫不整地看他如天神般降临。

  阮安应声回头, 就见刚才在酒吧骚扰他的那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又跟出来了,此时一左一右站在他后面,油光光的脸上挂着凶恶的笑意, 在温度极地的雨夜, 仍穿着短袖露出满是文身的手臂, 一旁的金链子则更加雄壮, 每个手指都有刚从地里冒出来的萝卜粗细,现在正用两只小眼睛打量他, 唇角露出猥琐的笑意。

  阮安不知是怕还是恶心,拿着伞直直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们想干嘛?”

  “看来没有朋友要来啊, ”金链子朝他走近,笑容残忍, “乖孩子可是不能骗人的。”

  阮安一步步后退,他把手摸到身后口袋里, 想拿手机给傅雁栖打电话,刚摸到未接来电, 他的意图就被花臂识破,花臂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腕, 阮安吓得猛地一抖, 伞被扔到一旁。

  “怎么, 想报警,还是想叫‘朋友’啊?”

  “小兔子,长得这么骚,大晚上出来不就是给男人干的, 装什么清高?”金链子也走上前, 揪住阮安衣领, 就要把他往墙角里拽。

  墙角处有两个巨大的垃圾桶,后面堆放着半人高的麻袋,阮安猝不及防被他一甩,倒在麻袋上。

  他连停顿都没有,翻起身就想跑,花臂又拽着他的腰拖回来,阮安低头狠狠咬在他胳膊上。

  花臂吃痛一声,阮安却死死咬着不松嘴,想打算把那块肉咬下来。

  花臂揪着他头发,“啊啊妈的,张嘴!张嘴!”

  金链子攥拳猛地朝阮安肚子打了一拳,这一拳直接打在最柔软的地方,阮安脸色都变了,花臂趁机抽出手臂,盯着自己几乎被咬烂的手,“草他妈的,属狗的吗?”说着就要过去打人。

  金链子拦住他,狞笑道:“打坏了还怎么玩,一会儿他就尝到教训了。”

  花臂忍住,两人一同看向倒在麻袋上痛苦地捂着肚子的粉发美人。

  薄薄的衣衫被推到胸口,阮安再也忍不住,使力推着他们,同时微弱地呼救,“救命——放开我!”

  金链子道:“下雨天没人会来救你的,你今晚还是安心伺候好我们哥俩……”

  他话音未落,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后拽起,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他发觉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周围的一切如慢动作般放映,下一秒,他□□重重落在水泥地的声音响起。

  阮安睁开眼睛,就见傅雁栖背光而来,路灯下细如针线的雨丝斜飞着,他眸中迸发出猛烈的杀意,一脚狠踹在他身前的花臂身上,花臂被他踹翻,傅雁栖又跨过去揪住他领口,常年健身锻炼出来的肌肉含量极高的手臂,一拳打在他鼻子上,鼻血飞溅,花臂还没爆发出惨叫,又一拳下去,他牙飞出来两颗,人倒在地上抽搐。

  阮安衣衫不整地看他如天神般降临,身后跟着傅家的保镖收拾残局,傅雁栖朝他走来,不似刚才那样凶狠,眼中的情绪复杂万分,有心疼,有震惊,有慌乱,还有一些阮安看不懂的东西。

  傅雁栖蹲在他身前,颤抖地把麻袋堆上的他抱进怀里,“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阮安觉得太狼狈了,肚子还在隐隐发疼,他被傅雁栖用力箍着,有些怔愣。

  “你……怎么来了?”他问把头埋在他身后的人。

  “私自外出,打电话不接,还来这种地方,有你这样当情人的?”傅雁栖深吸一口气,把外套脱下裹住他身体,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低声说:“没事了,先回家。”

  立马有保镖过来撑伞,傅雁栖将阮安放在后座的沙发上,回头冲外面人道:“这两人你们处理。”

  唰唰的雨下,行人无几,几个黑衣人保镖围在地上烂泥般的两人前,为首道:“是!”

  傅雁栖回身上车,车门关住,外界的动静消失,阮安还在发怔,一双眼睛傻傻看着他。

  傅雁栖坐到阮安身边,要拉他手,“捂着肚子干什么,他们打你了?”

  阮安被他扯开手,小声道:“肚子疼……”

  傅雁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车里开了暖风,温度并不低,他把衣服卷起来,就看见雪白的肚皮上青紫交加的痕迹。

  傅雁栖几乎是气急了,他突然卡住阮安下颌,甚至无法控制力度,“阮安你——”

  他只说了三个字,阮安错愕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几秒,傅雁栖骤然放手,他把领带扯下,扔到桌板上,卷起沾湿的袖口,低头拿手机发消息,像在联系什么人。

  他面容沉稳,手臂线条流畅有力,似乎要借这一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

  隔着车窗,外面惨叫的声音有些闷,阮安靠在温暖舒适的座椅上,终于发觉,傅雁栖是在担心他。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肚子好像不是那么疼了,他扯扯傅雁栖的袖子,偏头露出一个笑来,“傅雁栖,你过来看。”

  傅雁栖转头看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眉峰微挑,“傅雁栖?”

  阮安现在灰头土脸,像只流浪的小花猫,只有嘴唇是红的,他衣服里似乎藏了东西,语气还有些神秘,“来看呀。”

  傅雁栖视线向下瞥去,就见他从被外套裹住的怀中拿了一个圆筒瓶出来,他定睛一看,里面竟是两条鱼。

  阮安把鱼吃力地举到他面前,想笑又扯到嘴角伤口,变成一个有些可笑的笑容,“别生气了,给你看看我的鱼,买回北京跟火腿作伴,你说好不好?”

  傅雁栖拿手机的手骤然攥紧,太过用力以至于面部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而阮安全然未觉,今天过年,他破坏了傅雁栖的年夜饭,还让他这么担心。

  “对不起,”阮安低头轻声道:“……新年快乐。”

  傅雁栖脑海中有根紧绷的弦陡然断了,手机落到沙发上,他在阮安的惊呼声中吻住了他,前所未有地用力,舌头敲开齿关,在所到之处攻城略地,吻得炽热缠绵。

  阮安浑身发软,脸烫得像烧着了,晚上喝下的龙舌兰似乎现在才起作用,他双眼迷蒙,傅雁栖俊逸的面容近在咫尺,恍惚间他只冒出一个念头——这人睫毛好长。

  ……

  直到车门外传来声音,“少爷,人我们处理好了!”

  傅雁栖猛地停下,双眸射出利芒,偏头道:“滚!”

  车外人一愣,旋即响起一片离开的脚步声。

  阮安发蒙的大脑也终于得到片刻清明,才发现他被傅雁栖牢牢压在了沙发上,两人的上衣都消失不见。

  阮安察觉到危险,伸手推他胸膛,“傅、傅雁栖,我肚子还疼着……”

  傅雁栖回身看他,又亲了亲他嘴唇,两人分开时嘴间拉开银丝,阮安觉得有些尴尬。

  傅雁栖坐好,从车里拿了备用的外套给阮安披上,落下车窗,吩咐道:“上车。”

  十二点,傅宅灯火通明,老管家一早就带着医生在门口候着,见傅雁栖的车开到,立马迎上去。

  阮安身上盖着傅雁栖的外套,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大步往里走。

  管家小跑跟上他的步伐,“孙少爷,人没事吧,老爷他们都还在正厅等着。”

  傅雁栖道:“告诉爷爷他们去休息吧,这次跟他仇家没关系,是偶然,我已经处理好了。”

  管家连连点头,“那就好,我让厨房做些吃的送上来?”

  傅雁栖垂眸,阮安在衣服下摇了摇头,他于是说:“不用,您也休息吧。”

  ……

  医生检查后,说阮安只是皮外伤,有轻微的胃粘膜出血,能靠自愈,这两天多喝粥就好。

  送走医生后,阮安说想洗澡。

  傅雁栖:“你刚淋过雨,洗澡会感冒,明天再洗,我不嫌弃你。”

  阮安挣扎着要下床,“我没事,就是肚子疼而已,这样太难受了,不洗澡不行……”

  傅雁栖按住他,皱眉道:“而已?那刚刚在车上你说的什么?”

  阮安背上一僵,慢慢瞄向他。

  傅雁栖唇角溢笑,懒得再逗他,一把将人抱起,阮安又细又白的两条长腿在他眼前一晃,他沉沉笑道:“我帮你洗。”

  阮安:“??不不,我不洗了,不洗了!”

  ……

  初一过完,一行人回了北京。

  回北京的第三天,阮安休假结束,《近距离拍摄》的剧组也要移步西北甘肃,阮安的PD跟着团队一早就找上了门,要录制艺人出发前的准备。

  所幸傅雁栖这几天忙得很,两人一面也没见过,现在不用担心被撞上。

  只是阮安也不由想,这几天傅雁栖若即若离的态度,仿佛香港雨夜那晚是场梦一般。

  PD一进门就惊叹道:“阮安,藏龙卧虎啊,看不出你住这么好的房子。”

  阮安满头黑线,他看起来果然是很穷的样子,“现在开始录了吗?”

  “还没,一会儿咱们过遍剧本,然后我们重新进来。”PD一脸笑容道。

  最后剪出来不到十分钟的出发前准备,剧本较短,主要是为了塑造阮安人设用的。

  阮安在综艺里被安排的人设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奶油小生,既土且笨,还带着点主播的气质,几乎本色出演。

  一进门,录阮安正在喂猫,火腿这几天是让陈淼淼上门照顾,喂得圆了一圈,此时正谄媚地蹭着阮安,想吃他手里的猫条,PD觉得可爱,想伸手逗它,却被翻了个白眼,火腿根本不鸟。

  阮安说:“这是我家肥猫,在《剑图飞霜》剧组捡回来的,不过除了我好像不怎么亲人,当然,因为我是它衣食父母,”阮安看向镜头,正准备继续,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张嵩。

  张嵩隐在摄像机后朝他挤眼睛,手从屁股后面露出来,敲敲打了个招呼。

  眼尖的PD发现了,他主动挑起话题,“你们认识?”摄像机转向张嵩。

  “不认识不认识,”张嵩莫名心虚,阮安也不知顾虑什么,一同道:“不认识。”

  然后,他们就看见不亲人的火腿,喵了一声,在大庭广众之下冲向张嵩,躺到他脚下,露出了白白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