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彼时阮安正有些担忧地看着缩在猫包里独自抑郁的火腿, 拽拽张嵩袖子,“你看它,不会被吓到了吧?”

  张嵩也低头去看, 把手伸进猫包和阮安一起逗火腿, 嘟囔着说:“不会吧, 火腿, 出来,让爸爸看看。”

  医生头也不抬道, “猫胆小是正常的,家长带回家就好了。”

  两人闻言七嘴八舌地道谢,肩膀挤在一起把台子上火腿的东西收拾好, 然后一并扭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傅雁栖。

  阮安吓得一蹦三尺高:“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雁栖气压低沉,带着审视的目光从阮安扫到张嵩身上, 很沉得住气,没有开口。

  张嵩没心没肺地摸摸脑袋, 恍然冲阮安道:“这是你朋友啊?”

  阮安点点头,看来张嵩不认识傅雁栖, 幸好,不然没法解释了。

  他走到傅雁栖身边,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快啊。”

  傅雁栖没看他,直勾勾看着张嵩,“他是谁?”

  张嵩看来人面色不善,再看阮安明显一副处于弱势的姿态, 顿时眉毛一吊, 脸上挂出嚣张的笑容, 过去搭住阮安肩膀,“我是他朋友,你哪位?”

  傅雁栖看到那只搭在阮安肩膀上的手,突然不屑地笑了一声,瞥了阮安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阮安察觉到傅雁栖的不快,有些头大,他把张嵩的胳膊拿下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跟我朋友走了。”

  说完,他就追着傅雁栖出去了。

  张嵩“唉”了一声,有些不解地跟出去,“你这什么朋友?”

  傅雁栖的车就停在路边,张嵩出去后看着他俩,咳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阮安,改天带着火腿找我玩?”他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阮安认真点头,朝他挥手:“再见。”

  傅雁栖这时突然扭回头,剪裁得体的西服穿在身上,双手插兜,五官完美得挑不出缺陷,他眼神睨向张嵩,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张嵩——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张嵩:“??”

  傅雁栖倨傲一笑:“在你父亲为你举办的6岁幼儿园毕业仪式上,当年仪式开始前你尿了一裤子,所以我印象极为深刻。”

  说完他不再理会,移步去车门前,同时命令阮安道:“上车!”

  阮安猛地一抖,把猫包护在胸前,只来及看了一眼满脸疑惑风中凌乱的张嵩,坐上了副驾驶。

  路上,阮安越想越觉得好笑,张嵩居然六岁了还会尿裤子,还能被傅雁栖撞见,不对,傅雁栖今年不到三十岁,张嵩六岁那年,傅雁栖顶多是高中生的年纪……这人的记忆力太吓人了,以后说不定是个记仇的狠角色。

  傅雁栖透过后视镜看他,发现这人唇角带笑,不知在想什么,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克制地敲了敲方向盘,“新朋友?”

  阮安说:“嗯嗯。”

  傅雁栖:“挺帅啊。”

  阮安扭头看他,“你知道他是张导的儿子,你们以前见过?”

  傅雁栖嗤笑一声,“张范晚年得子,谁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只不过我很好奇,听说他爸并没有让他入圈的打算,你们怎么认识的?”

  阮安想了想,抿唇道:“你吃醋了?”

  傅雁栖:“……什么?”

  阮安从兜里拿出绿色唇膏:“我给你抹抹……”

  傅雁栖正在开车,看到那个熟悉的唇膏瞳孔都放大一瞬,他挥开阮安,难得结巴:“等、等会儿,”

  他说:“这管唇膏你怎么还没用完?”

  阮安于是盖上盖子放回去,心想当然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傅雁栖见他没说话,心里逐渐冒出答案……这是他送给阮安的第一件“礼物”,难道对阮安来说格外珍贵?

  正值等红灯,他看见阮安正在逗弄包里的小东西,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问:“那是什么?”

  阮安侧头看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是我的小猫,你看可爱吗?”

  他把火腿从包里抱出来,举到傅雁栖面前。

  火腿:“喵。”

  傅雁栖:“。”

  傅雁栖看着猫没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阮安这种人,明明昨天还在网上写出那样放浪不堪的句子,今天在他面前却摆出这么一副天真模样,真……

  傅雁栖带阮安去了一家新开的泰餐店,席间阮安把猫包放在旁边座位上,跟傅雁栖详细讲了收养火腿的经历,只是隐瞒了任德淼那件事。

  傅雁栖听后,冲猫抬抬下巴:“你是他爸,张嵩是它干爸?”

  阮安:“算是吧,干爸是张嵩自己封的。”

  傅雁栖夹了一块菠萝到嘴里,没问“那我算什么”这种傻话。

  阮安觉得,他有必要对傅雁栖表示一下关心,于是吃放时动不动就放下筷子问他:

  “好几天没见,你自己过得还好吧?”

  “最近北京降温,天冷记得多加衣服,别冻着。”

  “多吃点,我感觉你好像瘦了。”

  傅雁栖被他问得脸色几经变化,阮安有些雀跃,奏效了。

  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阮安伸手要擦傅雁栖嘴角,“这里脏。”

  傅雁栖彻底崩溃了。

  饭后,阮安看车开的方向不对,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傅雁栖目视前方:“有个电影首映式要参加,带你去看看。”

  阮安挠着火腿下巴,“可是我的小猫……”

  “也带它去,我找人照顾。”

  阮安虽然觉得剧情走向有些不对,但他对电影首映式这种活动充满向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受邀参加,虽然是沾了傅雁栖的光。

  傅雁栖先带他去商场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男装店,把阮安领到导购面前,“给他置办一套西装。”

  导购对傅雁栖毕恭毕敬,阮安被人领到一旁,瞬间几个男人拿着卷尺出现在他身边,从头到脚给他量起了尺寸。

  阮安看着店里Hermes的标志,额角跳了跳,

  等人量完尺寸,傅雁栖吩咐,“买一套成衣换上,再按尺寸给他定做一套。”

  阮安站在原地,看向远处的傅雁栖,欲言又止。

  傅雁栖嘱咐完,走到他身边,笑道:“不用觉得受宠若惊,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阮安犹豫片刻,怯生生问他:“能不能给我做三套,时轩色说年后宴会很多……”

  傅雁栖:“……”

  是他多虑了。

  从店里出来后,阮安开始想,或许小情人招金主烦的方法也不止嘘寒问暖纠缠不休,还要大手大脚地花他钱。

  阮安看着手里的五条爱马仕皮带和三个钱包,脸红到了耳朵根。

  反观傅雁栖似乎心情不错,今天的首映式正好是莫春羽的电影,下车后专门接待的人员领着他们去内场。

  傅雁栖的座位是第一排,阮安坐在他旁边,左右张望时看见了在候场区准备的莫春羽。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阮安跟他基本熟识,有些激动地打了个招呼。

  莫春羽看见他,笑了一下,随后看见他身边的傅雁栖,他拍了拍正在谈话人的肩膀,朝两人走来。

  “傅总,感谢拨冗光临啊。”莫春羽朝他伸出手。

  傅雁栖含笑起身,两人握手,“哪里哪里,在您面前我是晚辈,今天是来学习的。”

  “傅总太谦虚了。”

  两人应酬几句,莫春羽突然看向阮安:“小阮今天也跟傅总来了。”

  阮安嗯了一声,趁机展开油嘴滑舌的功力,把莫春羽的电影天花乱坠夸了一通。

  莫春羽哈哈大笑:“傅总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活宝,真会哄我老头子高兴。”

  阮安乖巧眨眼:“哪是哄您高兴,我说的都是实话。”

  后面入场的人越来越多,莫春羽也被叫走,傅雁栖跟阮安坐回座位。

  很快,电影开始了。

  莫春羽的镜头语言很独特,他擅长拍空镜,画面有种二十年前特有的蓝调质感。

  傅雁栖低声说:“他下部电影在选男主角。”

  阮安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口道:“我听说了,好像是部西北农村题材的。”

  傅雁栖转头看他,“你有兴趣吗?”

  阮安呆滞两秒,也看他:“我有兴趣什么?”

  “他的男主角。”

  直到整场电影看完,去参加酒宴时阮安还沉浸在跟傅雁栖的对话里。

  “我有兴趣就能当选吗?”

  “我可以帮你争取,十拿九稳。”

  “人家选男主角难道只看钱吗?!”

  “我可以让他只看钱,”傅雁栖轻描淡写,“一部电影而已,他不会想得罪我。”

  阮安当即拒绝了,再次印证傅雁栖只是个无良的资本家,根本不懂电影,也不在乎别人的信仰和底线。

  阮安不寒而栗,又激发了灵感,打算塑造一个以傅雁栖为原型的反派变态攻。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阮安洗完澡,要上床时两股战战,却发现傅雁栖异常平静,没像往常一样对他动手动脚,而是拿着一个pad靠在床头,蓝牙眼镜映出蓝光,像在处理公务。

  阮安掀开被子,擦边上床,看傅雁栖依旧没反应,这才有点放心地躺下。

  火腿刚刚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屋外地毯上打滚,阮安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发微信。

  纯爱杀手:“快过年了,这几天可能都不更新了,你不用一直给我打赏啦。”

  傅雁栖的镜片上反射出一个绿色弹框,他余光看了阮安一眼,微微把pad侧移,点开回复。

  F:“没关系,我有钱。”

  纯爱杀手:“……那你过年准备怎么过呀,不然我送点年货给你。”

  F:“回家过,不用麻烦了。”

  纯爱杀手:“哦……”

  过了一会儿。

  F:“你怎么过?”

  纯爱杀手:“不确定呢,可能也回老家吧!”

  纯爱杀手紧接着又说:“这样吧,你给我打赏了这么多,我给你写篇定制文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的cp性格,姿势,几p,我给你写。”

  傅雁栖深吸一口气,没回复。

  阮安看对面半天没回答,正准备追问,突然,身边的男人向他压了过来。

  阮安如临大敌,立马把手机放好,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

  灼热的气息拢住他微凉的唇,傅雁栖一手在他耳垂处揉搓,一边问他:“阮安,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阮安被亲得动不了舌头:“唔??”

  “其实你很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吧?”傅雁栖说完这句,轻轻在他舌尖咬了一下,随后攻城略地,将人亲得动弹不得。

  阮安浑身发软,一片混乱中还感觉到被子里傅雁栖在他身上乱摸的手……

  几分钟后,阮安搁浅的鱼一般躺在傅雁栖怀中,傅雁栖低笑着说:“好快啊。”

  阮安睁着眼,眼中含着要坠不坠的生理泪水。

  傅雁栖好心地放开了他,伸手去按关灯。

  房间黑了下来,唯有窗帘的缝隙露出微光,映在枕边。

  傅雁栖搂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傅雁栖轻声问他:“要跟我去香港吗?”

  阮安睡得迷糊,“去香港……干什么?”

  “去我爷爷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