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爱德琳笑了笑,接下话头,“对,这位是璃月来的。”爱德琳声音温柔,如同春风一般和煦,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消解了迪卢克心头的烦闷。

  也成功挑起了迪卢克的兴趣。

  “璃月来的。”迪卢克思考了一会儿,“我还从来没见过璃月来的人。”

  本站在爱德琳身后等待着介绍的法瑞尔,听到这句话,急忙解释道,“准确来说,我和蒙德人长相也有些相似,我的母亲是蒙德人,我的父亲是璃月人。”

  迪卢克深深地看了说话的法瑞尔一眼。

  确实如此。

  他没有说谎,蒙德人的眉眼足够深遂,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这里所带来的错觉,蒙德人眉宇之间那股自然而然的自由气息十分具有代表性,而面前的少年,更倾向于两者的杂糅。

  平和的眉眼,说话时总是带上弯弯的弧度,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锐意进取,多了几分随和与柔软,就如同醇香的酒一般,有着乍见之下的平淡,和细品之后的回甘。

  迪卢克道,“最好在这几日学习一下关于庄园的知识。”

  法瑞尔一面顺水推舟应下,一面同爱德琳做出一样的欣慰表情,这让他很顺利地和爱德琳达成一致,爱德琳也不负所托地向迪卢克举荐起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来。

  法瑞尔穿着打扮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地方就是裤兜处变得鼓鼓囊囊的,迪卢克猜想这可能是他不得不携带的东西,虽然一直回应着爱德琳的请求,但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最后,在一股若有若无的鱼腥味的催促下,迪卢克不得不蹙眉催促爱德琳,让她带领这位新来的男仆去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法瑞尔显然看出了迪卢克的用意,在他离开不久后,法瑞尔拎起衣角仔细嗅闻着。

  爱德琳适时解围,“迪卢克少爷的嗅觉比较敏锐。”

  于是,在爱德琳高效的安排下,法瑞尔踩着这一天的尾巴,入住了晨曦酒庄。

  晨曦酒庄男仆居住的地方和女仆居住的地方遥相对应,中间矗立着主人的起居室,法瑞尔跟着带领他的男仆到达二楼时,男仆非常贴心地为他讲述了注意事项。

  “不要到五楼去。”男仆比划了一个谨慎的姿势,“作为仆从,是不允许踏入主人领地的。”

  法瑞尔深以为然,忙不迭点头以示自己会谨记。

  而后记下了通往五楼的道路,由于三楼以上房屋就开始收束,以至于住在二楼的仆从们,没有专人——深得主人信任的仆从带领的情况下,是很难接触到三楼的通道的。

  也就是法瑞尔想要接近克利普斯,卖出自己手中的重磅消息,就必须与资深仆从们打好关系。

  看到法瑞尔仍然看向那黑漆漆的楼道口,男仆面露不愉,甚至语气之中都带上了丝丝不悦,“不要再看了,法瑞尔,跟我来吧。”

  法瑞尔被带领着,从洗漱室、更衣室一一经过,发现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都还在工作了,这让他心里开始打鼓,作为曾经的盗宝团成员,他早就过惯了闲散生活,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过得惯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

  也许是看穿了他的思虑,男仆笑道,“这几日为了招待至冬国使节团,大家才工作地稍晚了一些,克利普斯老爷算得上是最好的雇主了,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法瑞尔松了口气,接着跟着这位男仆走向休息室,推开门,里面摆放着四张床,其中两张床铺已经揉皱,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另外两张则更靠近窗户,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是个很不错的休息位置。

  法瑞尔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那个位置,再三确认没有人选择之后,法瑞尔斟酌着开口,“我想要这张床铺,可以吗?”

  领他来的男仆并没有当下决定,而是皱着眉毛低声道,“等你的室友来了,和他们商量吧,除却克利普斯老爷和两位少爷安排的事情,其他的一切你们都可以自行安排。”

  言外之意就是有相当大的自主决定权。

  在这里工作还真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法瑞尔由衷地想着,男仆将他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法瑞尔看床铺上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便径直地走了过去,选择了更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手摁了摁,发现床板很硬,掀开床单瞧了瞧,下面没有任何被褥。

  他又躺下试了试,硬得有点难以入睡了。

  于是法瑞尔重新坐了起来,准备等室友回来,好好问问这些东西在哪里采买。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不轻不重,被很好地控制在了一个适中的分贝,法瑞尔连忙站了起来,接着那阵脚步的尾声被一阵极大的踏步声覆盖,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虽然穿着一模一样的男仆制服,但法瑞尔还是很快地将两个人区分开了。

  他略一看,察觉到一人同自己差不多高,他估算了一下,另一个大概到他的下颌处,但也不算太矮,此刻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挂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在看到法瑞尔之后,他们很快地分开了,小个子甚至有些局促,迅速将笑容收拢了起来。

  法瑞尔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种僵局,于是他举起手,打了个招呼:“我是新来的,你们可以叫我法瑞尔。”

  “肯特。”

  “你好,我叫安东尼,多多指教。”

  小个子显然更热情一些,法瑞尔意义点头致意,而后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暮色渐淡,红日燃尽的余烬还悬在天边,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只等着接替,法瑞尔觉得这个问题要马上解决了。

  他指了指床铺,“我这个床,似乎硬地有些过分了。”

  “当然了,你没有床褥嘛,法瑞尔是蒙德人吗?看起来有些不像啊,似乎更像璃月人一点呢。”安东尼说着,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了下来,“需要我借你一床床褥吗,还是法瑞尔更喜欢睡硬床一些?”

  法瑞尔算是看出来了,安东尼算得上是一个自来熟,他欣然接受了安东尼的好意,安东尼便从自己的床上抽出一床被褥来。

  法瑞尔观察到,这一过程中,肯特一直站在床边,既没有想要搭把手的意思,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看起来,乐天派自来熟和大冰山,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当安东尼托起床褥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令法瑞尔感觉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肯特竟然主动伸出手,替安东尼接过了床褥,顺便帮法瑞尔铺好了。

  对此,安东尼笑了笑:“肯特只是看起来冷罢了。”

  安东尼笑容实在太甜,甜蜜的要将人融化一般,加上他稚气未脱,显得更亲切一些,法瑞尔便坐在铺好的床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当提及为什么靠窗没人选的时候,安东尼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当然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法瑞尔没有问出来,他太累了,走了太多路了,匆匆打了盆热水,便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法瑞尔被叮叮当当的修补声吵醒,他才真正领悟了安东尼笑容的底层含义——太吵了,靠窗的地方实在是太吵了。

  外头的葡萄藤抽枝,已经攀上了二楼的琉璃窗,法瑞尔睡眼惺忪之间,看到外头人热火朝天地修建着葡萄架,铁锤不停抬起落下,实在是让人头疼。

  他想也不想,径直站起来推开窗。

  “太吵——”

  而后错愕愣住,昨天那位火红头发的俊俏公子哥此刻正站在窗外指挥着工程,看到二楼琉璃窗骤然打开,他也被吓了一跳,抬眸看过来时,恰好与揉着眼睛的法瑞尔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