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全身酸痛,身边还睡着一只衣衫不整的鬼。风泠大惊,一掌将嗔鬼推下床。
嗔鬼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不满道:“干嘛啊?”
“你......”风泠忍着疼痛,紧紧裹在被子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嗔鬼起身,扯掉风泠身上的被子,俯身道凑到他跟前:“你说呢?你昨晚可兴奋极了。当然,能把混蛋柳云洲压在身下,我也开心。”
“你明知我喝不了酒,也明知我......”
“是,我就想欺负你,欺负你我就开心,怎么样?”嗔鬼逼近风泠,在他本就斑驳的脖子上又啃了一口。
风泠轻轻“嘶”了一声,将嗔鬼推开。嗔鬼乐不思蜀,穿好衣衫后出了门,片刻后,店小二打了热水来,风泠还未穿戴整齐,眼下又有热水,便又脱了衣服清洗。
身体一片斑驳惨不忍睹,风泠默默骂着又狠狠叹气。他早知嗔鬼平时都是故意逗他,若他还是前世那个柳云洲,定不会有所动摇,更别说轮到被嗔鬼欺于身下。
但事已至此,风泠眼睛一闭,认命了。“谁让自己欠了他。”他喃喃。
待风泠休息了两日,一人两鬼决定回到千丈山。嗔鬼其实不乐意带着小东西,因为小东西实在太弱,还不能晒到丁点太阳。但风泠却道:“多个帮手自然是好的,再说了,小东西打听消息有一套,今日自有用处。”
小东西拼命点头:“对对对嘻嘻,留着我有用的嘻嘻,我保证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嘻嘻。”
嗔鬼不屑:“就一个小东西,有啥用。”
风泠笑:“再渺小再不起眼的东西,也有他的作用。”
“风少侠说得是嘻嘻,鬼哥哥多跟人学学嘻嘻。”小东西火上浇油,结果被嗔鬼丢出十丈远。
“你这性子,怎会这么烈?”风泠半嗔。
嗔鬼吊儿郎当道:“我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冷轻尘,我如今可是厉鬼。”
风泠不语,心中却偷偷笑起来。他和嗔鬼这一世都被困形成了新的性格,有一点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改变,那便是他们还是相爱。
不知嗔鬼从哪儿找了银两来,两个人很快在千丈山的半山腰开起一个酒馆来,不过生意却不尽如人意。原因无他,一是他们酒馆就开在一间茶馆对面,多年老店,早已招揽了不少回头客;二是他们从长安带回来的松子酿虽是好酒,却和当地口味不相符,大家喝惯了当地的酒,对再好的名酒都不感兴趣。
风泠见门店萧条,忍不住向嗔鬼求助:“好大爷,您就再酿一酿那酒行吗?”风泠指着不远处几棵硕大的槐花树,“这么好的条件,你想酿多少都是没问题的。”
“那怎么行,小爷我现在可是厉鬼,厉鬼怎么能做那些粗活?”嗔鬼躺在长凳上,嘴里叼了一根草,眯起一只眼看向风泠。
“那你便教我做吧,我想将槐花酿融入本地特色。”风泠道。
嗔鬼摇头晃耳,摆摆手,“那怎么行?独家手艺概不传人。再说,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有什么资格酿酒?”
风泠:“......”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嗔鬼不愿意教他,那他就去请教别人。看到风泠转而去找别人求教,嗔鬼立刻怒起来,五花大绑将风泠绑了回来。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允许居然去请教别人。”嗔鬼怒道。
风泠无奈:“这位鬼大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可以吗?你不教我还不准我去请教别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嗔鬼哼了一声,“我管你该怎么办!总之你不许去请教别人!”
风泠叹气,心道这嗔鬼简直越来越难伺候了。他只好无奈道:“好好好,那咱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那是你笨!我都教这么多次了你还学不会喝酒。”嗔鬼道。
风泠霎时红了脸,每日睡觉前嗔鬼总要嘴对嘴喂他喝酒,喝了酒总喜欢趁乱捉弄自己。如今不知道在嗔鬼面前出了多少丑,简直难堪。
但喝酒一事,或许是需要时间的,风泠头疼。
最终嗔鬼还是在将被绑着的人吃干抹尽后才消气,傲慢道:“明日。”
“啊?”风泠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懵懂地看向嗔鬼。
“我看那槐花明日开得最艳,那就明日酿酒吧。”嗔鬼道。
风泠不住点头,能让嗔鬼答应教自己酿酒,当真好不容易。
第二日风泠起了个大早,将工具都准备好了,便要去摘那槐花,被嗔鬼给拦下来。“急什么,再等等,这太阳还没出来呢。”
等到日出,二人纷纷飞起来采摘槐花,一切准备就绪后,嗔鬼便开始制作槐花酿。风泠学得认真,看一遍就记住,其实他脑子里有记忆,上一世冷轻尘跟柳云洲讲过槐花酿的制作过程。要说为什么非得让嗔鬼教他做一遍,那是因为啊,嗔鬼在做槐花酿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专注、温柔又美好。
酒馆生意平平,很多人好奇松子酿的味道,来尝过一次便不再来。但等到风泠的槐花酿出土,有不少闻着味儿过来的客人。香飘十里,入口清冽,完全是夏日解暑良饮、春日赏花必备。
看到客人越来越多,风泠大喜,做了几道菜庆祝,不成想小东西和嗔鬼都躲得远远的不敢直视风泠做的菜。
嗔鬼:“今日没有胃口。”
小东西:“我刚刚吃了个人,饱着呢嘻嘻。”
风泠只好失落地动筷,谁知一口吃下肚,他皱起了眉头。最后只好将饭菜倒掉,去隔壁馆子买了好鱼好肉。
嗔鬼:“好像有些饿了。”
小东西:“其实那人太小了,不够塞牙缝。”
风泠:“......”
-
这日,小东西在酒馆来帮忙打杂,外面来了一群山贼打劫。那山贼一看到小东西便把他拎起来,“小孩,交出保命钱来!”
“没有嘻嘻!”小东西猝了山贼一口,挣扎着要逃。
山贼一下子恼怒起来,将小东西往阳光下一扔便进到酒馆里面,小东西受了太阳光线的照射哪里受得住,嗷嗷嗷叫了起来。嗔鬼听到叫声,赶紧从二楼飞下去救他,然后将山贼们打得屁滚尿流。
下山回来的风泠听到这个消息后皱起了眉,“若不是我硬要你留下,小东西今日怕是要魂飞魄散了。”顿了顿,又道,“不如让小东西喝了我的血,以后他就能在太阳下自由活动了。”
“不可!”嗔鬼立马反对,“他有什么资格喝你的血,你那灵血如此珍贵,连我都不舍得多碰。”
风泠:你碰得还少了?每到情动之时,总要咬破我的皮,舔我血吃。
“嘻嘻没关系,不用在意我嘻嘻。”小东西道。
“这可不能听你的。”风泠对嗔鬼道,“小东西跟着我们的时日也不少了,他已经算是我们的家人了,我不想让他受伤。”
“真是笨!”嗔鬼捞起衣袖,对小东西招招手,“过来,喝我的血。”
“你的血也可以?”风泠一愣。
“自然。”见小东西一动不动,嗔鬼摇摇头,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碗中端给小东西。“我可是喝过你的灵血,又吃过无数魂息。”
“那你不早说!”风泠简直快被嗔鬼气死。
等到小东西喝了嗔鬼的血走后,嗔鬼将风泠搂入怀中,“我早说又如何?那小东西和我不同,我不需去那地府入轮回,可他只是因为身体孱弱走不到地府。他需要轮回,人间不适合他。”
“这样啊。”风泠顿时觉得伤感,他拉过嗔鬼的手要替他包扎,嗔鬼拒绝。“不需要包扎,你舔舔就好。”
风泠于是真要去舔嗔鬼的伤口,又被嗔鬼拦住。风泠气恼:“你这是做什么?”
“说你笨你还不肯承认,你知道吃了一个厉鬼的血有什么后果吗?更何况是我这种永不能入轮回的厉鬼。”嗔鬼笑道。
这个风泠其实有所耳闻,人类要是喝了鬼的血,要么暴死,要么变得不人不鬼。他叹口气,“不就是变得不人不鬼吗,这样也好过生老病死再度分离。”
嗔鬼一愣,似乎没听清风泠说了什么,问:“你说什么?”
风泠死死抓过他的手,凑到伤口处舔了舔,“我说这点血不够,你再给我多喝一些吧。”
嗔鬼迫使风泠抬起头,看到人嘴角沾上了一点血渍,他低头,与风泠额头相抵。“你就这么想变成鬼?”
“你不入轮回,我也不能入,我们错失了那么多时间,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风泠一双眼里满是虔诚,他慢慢伸手抚上嗔鬼的脸,“我是人类,人类不能长生,我不想与你死别。就算你说你可以再到下一世寻我,但又要再花多长时间,才能彼此相认呢?”
嗔鬼不语,闭了闭眼,风泠趁机贴上他的唇,喃喃:“所以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吧,永不入轮回,永远漂泊,永远在一起。”
嗔鬼冷笑一声,狠狠咬了风泠一口,与人接一个绵长的吻后哑声道道:“风泠,给我取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