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饭的时候,谢钧已经冷静了。秦时的性格太捉摸不定了,也许无害,但太麻烦了,他没有闲心拿时间跟他慢慢计量。

  谢钧翻出终端,垂眸盯着和离权后面的“许可”——现在不是毫无瓜葛的最好时机吗?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谢钧六点钟醒的,抬头看到床上已经没人了。他洗了个澡,边擦头发边下楼,却瞥见谢钧在沙发边抄着什么东西。

  秦时动作顿了一下,单手搭在楼梯上,对谢钧喊:“喂,谢钧,写什么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不太正经,好像他只是好奇的问问,得不得到回答并无所谓。

  谢钧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眼睛时不时扫下终端抄和离书,声音淡淡地:“饭在那边。”

  这顿饭秦时吃得十分惶恐,他越吃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说难吃,而是有点“丰盛”过头了,味道也太“正”了些,这感觉就像自己就是马上要被送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吃顿好的就要挂了。

  他带着满腔的疑惑吃完饭,笑嘻嘻地蹭过去坐在谢钧边上,眼睛扫了一眼,发现谢钧是在抄什么文件,字密密麻麻的。也许是军部发来的,或者王室,秦时对这些枯燥而繁琐的东西没有兴趣。

  只不过……,其实看着谢军已经抄完了7页和正在进行的第8页,忍不住问了句:“这么多,怎么不等到明天打印?”

  谢钧依旧言简意赅:“等不及。”

  秦时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正常正常,毕竟谢钧是个工作狂。秦时瞟着谢钧不知道第几次,因为写错了一个字就揉成一团扔垃圾桶的艰辛劳动成果,默默加了一句——还是个强迫症。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是和离书,一定会无赖地趴在桌子上,竭力阻止这份手抄版破坏家庭和谐的罪恶书诞生!

  秦时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手时不时伸向面前的糖罐,不一会儿,面前就堆了一大堆糖纸。他吃着吃着就累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一次醒是被谢钧晃醒的,秦时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眼睛都还睁不开。

  他听见谢钧朦朦胧胧的声音:“秦时,在这儿签字。”

  秦时困的要死,眼睛都睁不开,只想睡觉。“嗯……嗯……”他嘴上含糊答应着,瞎子似的从桌上摸过笔,就想赶紧办完接着睡。

  然后,他握着笔……又睡着了。

  “秦时!”谢钧的声音咬牙切齿,秦时一个激灵、坐起来:“签签……签……”

  他努力张大依旧怔忪的眼睛,就要保命的签自己名字。

  然而刚签了半个“秦”,秦时迷糊的脑袋就反应过来,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不是军部的吗?他签什么字!

  眼睛往旁边一望,就看到了赫赫的三个大字:和!离!书!

  秦时转过脸盯着自己刚才签字的位置,反反复复确认只写了半个“秦”,劫后余生地呼了口气:还好没写完!

  谢钧依旧存在感十足的坐在秦时身边,眼神清明,目标性十足,明晃晃地暗示秦时不签字没玩!秦时打哈哈地笑了笑,扔下笔就想跑。

  一步还没迈开呢,就被谢钧按住了。谢钧想武力强迫他签,但看着秦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感受到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烦躁感,他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带上了不近人情:“秦时,我没有跟你耗的打算,以前是,现在也是。签字。”

  秦时现在真不想放人,他垂死挣扎:“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可以支持你,帮助你。你不用付出什么,只要在我身边……三个月。”他以前对一个人的兴趣从没超过一个月的,虽然在虫族憋了二十三年温柔木讷一点也不会犯贱的正人君子,三个月也足够了。而且,他对谢钧是欣赏,没有欲望,只想逗逗。

  谢钧真的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做费心费力还招人嫌的事情,他无动于衷:“你找别人吧。签字。”

  秦时看谢钧那么决然,并不意外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他虽然混,却也不喜欢强迫别人。虽然还是有些遗憾。

  他垂头丧气地签了字后,就自闭地趴在桌子上哀怨地看谢钧面无表情地拍照、发送、收拾东西……

  ……更自闭地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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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钧到楼上拿自己的制服外套,刚披在身上就听到了带着震动的鸟叫声和吹风声。

  谢钧到声源处,翻出了秦时的终端。声音更清晰了,其中的杂音也更加明显,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录的。想不到秦时那种吊儿郎当、随心所欲的性子,还会喜欢这种自然平和的东西。

  反正要分开了,他不在乎最后做个好人。谢钧下了楼,把终端放在秦时边上。

  秦时还在自闭着,他蔫蔫地看了谢钧一眼,抬起千斤重地手指,按了接听。

  对面的虫咋咋呼呼:“不是吧,兄弟,你结婚玩儿呢!还不到三天,你怎么离婚了!!!”

  秦时还恹着,哀怨地看了眼谢钧,声音有气无力:“夫妻生活不和谐。”

  对面听起来比他还悲痛:“求你了,快结回去,结回去!我刚劝我弟死心啊!”

  秦时真想鄙视这个伤口上撒盐的损友。

  正好这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了,秦时连是谁都没看,直接报复式地接听,眼看着沈锋的电话挂了,心里有点爽。

  然后……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秦时!我让你结婚不是让你三天就离给别的虫嘲笑的。你把我们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秦时想无所谓地反驳。却发现无法无所谓,也无法反驳。于是他生无可恋地瘫在桌子上,装尸体。

  对面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答,接着雷霆暴怒地指责他、批判他、训斥他。最后又说:“这婚你别想离!我都咬着牙连谢钧都接受了,你就不要作妖了。和离书我已经驳回了!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别想离婚!你那不中听也不中用的择偶标准尽早忘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时本来还难受着呢,现在脑子里只有七个闪光的大字“和!离!书!被!驳!回!了!”

  他一时激动,都忘了谢钧还在,直接兴奋地高声喊:“和离书被驳回了,耶!”

  然后……被黑脸的谢钧一脚踹翻,有惊无险地倒在了沙发上。

  秦时毫不在意,他不要脸的脱下了印着鞋印的衬衣大刺咧咧地展露肌肉,还犯贱地笑:“真不好意思,看来你只能跟我一起生活了呢!”

  谢钧辣眼睛地转过了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扔下收拾好的行李,第三次被气的生闷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