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凡被捕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警/情通报里“沉某”的字样没能阻止大家的八卦激情, 反而有种愈演愈烈之势,通报直接被转发了超过10万条,每一条都是毫不吝啬且直指要害的批判。
只是沉凡被抓, 关于这件事的热度却没有如预料般消散,沉凡视频里留下的话石破天惊一般,网友开始各显神通,试图八出沉夏的亲生母亲是谁。
奇怪的是,指向性如此明确应该很好八, 一群扒皮高手忙活了半天愣是一个也没扒出来。
能做到在互联网完全堙灭踪迹的……莫非是嫁给了某位大佬?
啪——
宋安风合上pad,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身旁的助理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道:“要不出个律师函?”
“不,越是捂嘴越是会起反效果。现在他们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事,出律师函强行捂嘴的话,只会让他们转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继续而已。”
助理闭上了嘴,他知道宋安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碧绿的佛珠, 宋安风:“既然他们想要答案, 那就给他们一个答案。”
沉凡视频里说的关于沉夏身世的话, 其实是他一手安排的。
只有这样, 沉夏才能彻底和沉凡解绑,不用再背负着“为人子”的道德审判。
“等我安排好了人会告诉你, 你现在就安插人进那群人里。”
“好。”
能长期跟在宋安风身边的助理手脚都是麻利的, 十分钟不到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正准备给他安排任务的时候,和宋安风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出手了。
林氏的掌舵人, 林斯的爹发了声明, 要正式收养沉夏为义子。
声明发出来, 震惊的不止宋安风和网友, 就连林斯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是担心自己反对,所以先斩后奏?
林斯气笑了。
如果他早知道,他早知道,一定不会让沉夏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弟弟”。
网友的心情则要单纯的多。
【因祸得福,我宝这下也有家了,爸爸不会打人的那种呜呜呜。】
【可是沉凡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林氏的事,林氏还收养沉夏,不会是想榨干他还债吧?】
【那都是沉凡做的,干沉夏什么事?楼上吃瓜吃漏了吧?沉凡和沉夏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还债也轮不到沉夏来还。】
【就是。】
【我看楼上是故意黑的吧?这还不明显吗?林总是懂感恩的人所以才容忍了沉凡这么多年,之所以这次不忍了,也是因为沉凡对沉夏动手了啊。林总早就把沉夏当亲生儿子了。这次收养不过是顺势而为。】
【呜呜呜夏夏就是值得最好的。】
师晨快速翻阅着网页,上千,阿不,上万条,数不清的评论飞速划过,他竟然连一条恶评都没看到!
没有人觉得沉夏是在高攀林家,所有人眼里,沉夏都是个小可怜,命运对他多好都是应该的。
那可是林氏!
蓦地,师晨滚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一条评论跳进视野里:
【不觉得夏夏自带贵气吗?现在的身份最适合他了。】
“啊啊啊啊啊——”
一口气将桌上能扫的东西扫了个干净,师晨喘着粗气双目赤红的看着电脑屏幕。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么努力却还是比不过沉夏?
他已经付出了自己拥有的一切,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被踩进了泥里,甚至换不来那些出生就在罗马的人一个眷顾的眼神。
沉夏却轻易得到了这一切。
他不会放弃的,就算被淘汰了,他也绝不会放弃的,他死也要把沉夏拽进同样的地狱里。
林氏的声明给了沉夏一个令大众满意的归宿,帮沉夏找亲妈的事很快就在粉丝内部的扼杀之下不了了之。
有闲下来无聊的便开始复盘整件事的离奇发展,是如何从沉夏晕倒被骂,最后发展到沉夏被林氏收养的。
用网友的话说,这是【拍成电影都觉得情节太夸张了】的程度。
复盘着复盘着,复盘的人忽然发现了一个哗点。
【话说……有没有人知道,沉夏最开始穿的那个大尾巴是什么啊?】
【卧槽,美男鱼!】
【传下去,下次舞台有动物表演!】
网友的注意力转移的就是这么快,被谢泽吩咐关注舆情的基地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谢泽。
“是的,现在都在讨论沉夏穿的鱼尾是不是表演的服装。”
“好,你通知下去,原定宣传计划提前,表演场地先不宣,我会再行通知。”
谢泽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公布师晨所作所为的同时,对【有梦敢当】节目也是很大程度的打击,现在,到了节目组挽回声誉的时候了。
谢泽打了几个电话就将表演场地给敲定了,他揉了揉肩,相信这次的表演一定会让沉夏和整个节目都大放光彩。
***
被车拉到京市闹市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懵的。
吉映握着龙嘉年的肩膀猛摇两下:“夏夏,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夏夏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悠着点。”王卓皱眉道。
龙嘉年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卓:“谢泽说过这次的表演形式会有点不同的。”
吉映嗷呜一声蹲了下来:“可他没说过在闹市区搭个台子就让我们走秀啊!难道节目组要卖周边?我们是促销员?”
龙嘉年环视了一圈,节目组搭建的T台不算大,渐变的蓝像是深邃的海,舞台的两侧架了两个大屏,大约是特意设计过的,大屏的外装被做成了焦岩的样子,远远看去,整个舞台像是矗立在闹市区的一片海。
“可是我觉得舞台很好看呀。”他认真回答。
王卓:“确实,很高大上。”
吉映翻个白眼:“直男审美!”
“诶呦,别闲聊了,还不快去后台准备!马上观众就要入场了!”
节目统筹小跑过来,赶羊似的将他们几个往后台赶。
吉映被撵着小碎步跑着还不忘问:“观众入场?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吗?”
“怎么可能?”吉映今天第二次被翻白眼,“要先跟有关部门报批的,人数也都是有限制的。”
说话的档口,清一色穿着黑色制服身高腿长的保安进了场,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你们好好准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统筹冲他们眨了眨眼,“虽然内场观众是筛选过的,但是外围观众那都是自发的,能不能圈粉就看你们表现了。”
说罢,统筹拍了拍几人的肩又去前台忙活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师晨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拇指的指甲已经咬的坑坑洼洼,主人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神经质的折磨着它们。
师晨没想到谢泽这么狠,居然直接把舞台搬到了闹市区。
基地里的舞台类似演唱会舞台,表演者和观众有着绝对的安全距离,这里却不同,观众伸手就能触碰到台子。
“观众依旧是筛选过的”这样从统筹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安慰到他分毫。
全世界的人都在厌恶他,筛选不筛选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怪他去求谢泽给他一次机会的时候,谢泽答应的那样爽快。
师晨恨得几乎将牙咬断。
***
【有梦敢当】初舞台之后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加上这两天沉夏的事一直占据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一,更是大大的拓宽了节目的知名度。
权威机构日前还出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显示,沉夏事件过后,节目的知名度就不在局限于10-20的年龄层内,大有破圈之势。
看着观众里越来越多的大龄面孔,统筹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要知道20-40的年龄段才是消费的主力军啊。
主持串场过后,节目很快开始。
节目组事先已经在网上释出了宣传片,龙嘉年的鱼尾装压轴出场吊足了胃口。
不过人都为了练习直接晕倒进医院了,这个压轴倒也没有引起异议。
走秀是按照设计师的组别挨个上场的。
劳伦斯组被安排在了第一个,作为资历最深的一个,劳伦斯的设计是最不挑战观众底线的,果然出来之后赢得一片欢呼。
第二组的设计师是阿西娜,比起劳伦斯阿西娜的设计大胆了许多,这是她第一次和京市的团队合作,设计融合了许多京市的历史元素,乍一看有些怪诞,仔细看细节之处却藏着许多惊喜。
龙嘉年躲在帘子后面看了两眼就被温泽给拉跑了。他的妆造是最复杂的,整个造型也是温泽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一个。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温泽这次不敢任性了,给龙嘉年换上鱼尾做好发型和妆容之后便将他按在了休息室的小沙发上。
“上台之前你再下水。”
龙嘉年乖乖应了,只是他的后背几乎是裸着的,坐着的时候有黑色的长发遮挡,只能看到小块白皙的皮肤,现在被按着躺下,从肩胛骨到腰线的皮肤就全部裸/露了出来。
没人说什么,但来来去去停留在他身上舍不得挪开的眼神让他分外不自在。
“先披着。”忙成陀螺的谢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给龙嘉年披上了一件外套。
“不能穿,会破坏造型。”
龙嘉年声音糯糯的,推拒的动作却十分坚定。
他身上的每个装饰都是手工缝制的,特别是鱼尾,为了创造出梦幻的效果,在渐变色的鳞片里手工镶嵌了许多钻石,被衣服剐蹭到很容易就会掉下来。
“穿上。”谢泽的声音同样不容推拒。
两人原地拉锯了一会儿,龙嘉年仰起头小声请求:“你可以扶我坐起来吗?坐起来头发能遮住。”
龙嘉年是很纯洁的长相,现在,双眼被化妆师细细描摹过,眼尾贴上鳞片,仰头看人时,黑色的瞳孔都漾着波。
谢泽叹口气收回衣服随手扔到一旁的椅背上。
腿使不上劲,怕破坏头发里藏着的银丝,上半身也不敢挣动,这样的龙嘉年想要靠自己坐起来太困难了。
谢泽挽起袖口,弯腰俯下身,掌心触碰到龙嘉年后背时,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温热、细腻,像是触感极好的琼脂豆腐。
“我数一二三,你腰上使力。”
龙嘉年颔首。
“一、二、三!”
揽着细腰的掌心用力,薄而韧的皮肤也同时用力收缩着,龙嘉年被带的撞向自己的怀里。
龙嘉年身上、发尖的香气瞬间填满了鼻端,谢泽的角度能看到他浓密的鸦羽似的睫毛,还有……樱红饱满的唇。
谢泽迅速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表演加油。”
龙嘉年还没来得及道谢,谢泽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果然是自己太麻烦谢泽了吗?他的嗓子好像都哑了。
终于轮到了温泽组。
经过前两组,只是来看个热闹的观众也改观了。果然谢泽出品,绝不玩票。从设计师到选手都是来真的。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师晨被安排在了龙嘉年前面一个走。
师晨踏上T台的时候,龙嘉年已经被工作人员扶着浸入了巨大的鱼缸,抬上了传输带。
舞台只有一张帘子之隔,透过撩开的缝隙,师晨的情况被看的一清二楚。
师晨是截止目前,收到观众反馈最“热烈”的一个。
穿着自己耍着小心思得来的“战衣”,他反复告诉自己“脸在江山在”,只要他能露脸就一定能吸到新粉。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鼓足勇气踏上了舞台。
然后,美梦在烂番茄砸过来的瞬间破灭了。
扔番茄的人被保安迅速控制着送离了观众席,师晨余光看的分明,那是曾经口口声声说会爱他一辈子的粉丝。
观众席一片嗡嗡的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大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赤/裸/裸的嘲讽。
师晨觉得自己像是公园里的猩猩,穿着新衣的国王。每个人都在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他的丑态。
走到台边的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恰在这时,舞台的幕帘被拉开,琉璃般造型别致的鱼缸顺着传输带被“推”了出来。
身后响起连片的抽泣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小声的惊呼。
师晨几乎要将所有诅咒的词汇都用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几秒前他以为自己已经身在地狱,几秒后,龙嘉年让他知道了,只要龙嘉年出现,他就会被彻底的遗忘。
在黑暗里,发烂,发臭。
上台的前一刻,系统出现了。
为了弥补对宿主安全的疏忽之责,系统免费赠送了龙嘉年一张【人鱼拟态卡】。
【卡牌:人鱼拟态】
【卡牌效用:卡牌生效的十分钟内,卡牌使用者可以获得100%人鱼极致体验。】
龙嘉年毫不犹豫的用了。
令他恐惧的水变得充满了亲和力,巨大的鱼尾和双腿融为了一体,随着摆动漾起的波纹像是对他唱着欢快的序曲。
幕布拉开,阳光落在头顶的水面上变成星星点点的斑驳,龙嘉年甩动鱼尾向着光亮游去。
水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肌肤,他舒服的眯起眼,直到钻到目标那处阳光下,他探出头来。
阳光的温度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鱼尾不自觉的摆动起来,龙嘉年抑制不住的哼起了悠扬的小调。
观众席足足静了一分钟,然后爆发出足以掀翻舞台的尖叫声!
就连直播间都出现了卡顿。
【啊啊啊啊啊说好的造型早就曝光了没有新鲜感呢!我直接原地托马斯回旋720度jj爆炸。】
【老婆,我的人鱼老婆,我的嘿嘿,我的老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老婆的瞳孔是紫兰色的,这合理吗?】
【求有识之士科普,抓鱼判几年?】
【瞳孔是折射的效果吧,但真的好美呜呜呜,神图。】
【不是神图,是神颜!我就是用uphone前置摄像头随便拍的,生图直出。】
【uphone前置摄像头,SOS,大约是真的物种不同吧。】
【等等,是沉夏在唱歌吗?】
【是的!】
【啊啊啊啊他游过来了!】
【他趴在鱼缸壁上歪着小脑袋唱歌,尾巴还在随着水流摆动诶,awsl。】
【有点太超过了,电影里抠了那么久的镜头拍出来都没这美,太夸张了。】
【这是什么曲子啊,也太好听了吧,明明被这么多人围着,却有种宁静又孤单的感觉,好好哭哦。】
【怎么办我好纠结,温泽那么对夏夏,我来之前已经下定决心绝不投票给她了,但这也太美了吧。】
事实是,话题中心的温泽本人也在忙着惊叹。
温泽:“你是怎么挖到宝的?考虑让给我吗?我保证他能站在时尚界的顶端。”
谢泽目光死死锁在龙嘉年身上:“那你的诱饵不够大。”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我能让他成为世界巨星。”
龙嘉年的出场成了毫无疑问的绝杀,获得了史上最没有悬念的断层第一。
下了台,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将龙嘉年从缸里捞出来,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手上有多轻柔,唯恐伤害了小人鱼似的。
十分钟的卡牌效果还没结束,龙嘉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唱歌,他只能捂着嘴巴,用笑容表达自己的感谢。
直接导致每个看过小人鱼甜甜笑容的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双腿都是飘忽的。
温泽组获胜没有丝毫悬念,最后领奖也是温泽上的台。
很多观众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温泽,掌声稀稀拉拉的,一时间有些冷场。
温泽并不在意,上台之前她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温泽深深鞠了一躬,道:“许多人都知道,我是个工作狂。”
“只是从前说起来的时候,我都把这句话当做是褒赞,是我对设计行业热爱的证明。”
“直到这次,沉夏因为我而受伤。”
主持人脸色唰的白了,生怕观众有什么极端举动,他甚至做好了plan bcde各种应急方案。
天知道,观众没说什么,温泽倒是自己主动聊起来了。
台下也响起一阵议论。
温泽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笑的轻轻浅浅的接着道:“我很抱歉,也很感激。”
“抱歉因为我而对沉夏造成伤害,感激即使如此,他还是克服了恐惧,今天能将我的设计如此完美的展现出来。”
“或许你们现在也在想,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比起实质收到的伤害,也太不值一提了吧?”
“很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温泽深呼吸一口气,弯起眉眼道:“所以,我希望在场的所有人可以给我和沉夏做个见证。”
“见、见证?”主持人双唇颤抖的问。
“对,见证。”
“我承诺,无条件为我的muse沉夏定制三套礼服,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沉夏有需要,我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
温泽的承诺乍一听很吝啬。
三次?谁稀罕!
可被懂时尚圈的网友科普过后,才知道温泽这承诺有多重。
作为最被看好的设计师之一,温泽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撮,这样的人要么被顶奢集团签下,受合约限制不会轻易给明星做定制,要么成为尖端的独立设计师,只为时装周和个人品牌服务。
最最重要的是,温泽道歉的诚意。
没有人逼着她主动承认错误,就连粉丝也只敢在网上偷偷吐槽,唯恐说重了,在沉夏还没出道的时候就得罪了时尚界大咖,以后在时尚界很难混的开。
在主持人劫后余生的喜悦里,在众人的掌声里,这次T台秀落下了帷幕。
通常忙完之后节目组都会给一到两天的假期,这次也不例外。
林斯一大早就等在了基地外,龙嘉年和吉映王卓走出来时,吉映第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车门边的林斯。
“你怎么会来接我?”龙嘉年同吉映几人告了别,问林斯道。
林斯挑眉:“你不情愿?”
龙嘉年急的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意外。”
司机没来,林斯亲自开车。
被摁着坐进副驾,龙嘉年系好安全带,想了想,认真解释道:“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身体,我其实已经好了……”
“今天不回你的公寓。”林斯打断了龙嘉年的话。
“啊?”
少年黑葡萄似的眼瞪圆了模样成功逗笑了林斯,他娴熟的倒着车,故意没有解释。
车开的十分平稳,龙嘉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渐渐认出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我们要回林家?”
林斯揶揄:“林家?我爸听到这话可是会很伤心的。”
龙嘉年揪紧了安全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有些不知所措。
林斯:“开玩笑的,这么不经逗?”
龙嘉年摇头:“林伯伯对我很好,害怕真的惹他伤心。”
林斯:“那你可要记好了,不是林家而是我们的家,不是林伯伯,而是爸爸。”
一直到车稳稳停在林家别墅前,龙嘉年还没从震惊的事实里回过神来。
林斯这是要接他回林家住?
“走吧,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喜不喜欢。”
龙嘉年浑浑噩噩的被林斯领着进了门,林斯似乎兴致绝佳,一路走一路滔滔不绝。
“爸和他那帮老朋友海钓去了,没个两三天回不来,他也没拿你当外人,就把带你参观新家的任务全权托付给我了。”
龙嘉年左看看右看看,林宅原身十分熟悉,可这和自己即将要搬进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很快他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李阿姨他们都不在吗?”
诺大的林宅里就林家父子两个,日常清洁做饭请了三个月嫂一个管家,可从龙嘉年进来之后,他还一个都没瞧见。
“他们啊,我怕你认生,放了他们两天假。”林斯蓦地停住转过身来,“你不喜欢?”
龙嘉年差点撞上林斯,吓的整个人挺的笔直,慌张的摇着脑袋:“没有,我很喜欢。”
林斯这才勾起唇角。
“你的房间在最里面,旁边就是我的房间,你万一有什么事找我也方便。”
林斯在门前站定,做了个“请”的姿势:“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有人真心接纳自己,还为自己默默准备了这么多惊喜,龙嘉年看了一眼林斯唇边的笑意,垂下眸,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握着门把手的掌心沁着湿意,龙嘉年深呼吸推开了房门。
房间被被装扮成了温馨的粉蓝色,不大但收拾的十分整洁,正对着床的墙上贴着他的舞台照,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他和林斯的合照,合照是原身拍的,沉着脸并不开心。
林斯察觉到了龙嘉年的目光:“待会儿我们重新拍一张合照吧。”
龙嘉年:“好。”
林斯:“等等,换上拖鞋,特意给你准备的。”
门后放了个小小的鞋柜,柜子上只放了两双拖鞋,都是毛绒绒的兔子头,一双是粉紫一双则是黑色。
将粉紫色的递给龙嘉年,林斯姿态自然的给自己换上了黑色那双。
“不喜欢吗?”换完拖鞋发现龙嘉年还没动,林斯问道。
“没有。”龙嘉年赶忙换上了。
看着莹润精致的脚踩进自己精心挑选的拖鞋里,林斯愈发满意。
“衣服我都按店员推荐的给你备了一些,你这两天先休息,下次放假的时候彻底搬进来。如果还缺什么的话就告诉我。”
林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唇角含笑的看着龙嘉年参观屋子。
脚下踩着的是纯羊绒的地毯,柜子里塞的满满当当的衣服都是赫赫有名的牌子,每一件的价格都令人咋舌。床软的像是天上的云朵。书柜里塞着满满当当的书,龙嘉年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全套海贼王的漫画吗?”
林斯笑着点头。
“这是我最爱的漫画!”顾不上参观,龙嘉年忙不迭拿出一卷看了起来,半晌反应过来,他吐了吐舌,“对不起我太开心了,你也喜欢看这部漫画吗?”
“我从不看漫画。”
“那你——”
“我让下面人买的。”
“哦。”
也对,他只在采访里提过一嘴的事,林斯怎么可能知道嘛?
龙嘉年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怀里的手机响了。
龙嘉年接起电话:“林伯伯。”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龙嘉年脸色微红,压着嗓子小声喊道:“爸爸。”
爽朗的笑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林父得了想要的答案很快就挂了电话。
龙嘉年长舒了口气。
“是爸?”
林斯的声音在身后很近的距离响起。
龙嘉年回身:“是,他问我满不满意。”
“满不满意什么?”
龙嘉年声音愈发的小了:“满不满意、你的服务。”
林斯笑的促狭:“那你满意吗,我的服务。”
“我的服务”四个字被刻意咬的很重,少年肉眼可见的就连耳尖都红透了,感觉说满意亦或不满意都不对。
来日方长,再逗要把人都吓跑了。
林斯收敛极具攻击性的气场,拉回两人间的安全距离,温声道:“你受伤了?”
见林斯看着自己腰侧,龙嘉年很快反应过来,大约是他拿漫画的时候衣服撩了起来,被看到了腰上的伤口。
尽管有【人鱼拟态卡】,但在鱼缸里游了那么久,那面有磕磕碰碰的地方,龙嘉年腰侧在被放进鱼缸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现在还青紫了一大块。
“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容反驳的语气。
解下手表,挽起衬衫衣袖,林斯拍了拍床:“躺好。”
龙嘉年抱着有他半个人那么高的兔子型玩偶,乖乖趴好。
林斯准备果然充足,房间里就连急救箱都备好了。
一阵悉悉索索,腰间的卫衣被轻轻卷起,润凉的酒精抹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湿滑的痒意,龙嘉年忍不住缩了缩。
他最怕痒了。
结果腰的另一侧被按住了:“乖,忍一忍,很快。”
“唔。”
龙嘉年把头埋在兔子玩偶的肚皮上,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少年腰身紧窄,皮肤白的夺目,乖乖躺着的样子实在……
林斯喉结微滚,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不知道摁住了什么地方,少年柔韧的腰肢抑制不住的弹跳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林斯:“痛?”
龙嘉年咬着兔耳朵:“唔,嘶,不痛的。”
林斯轻笑:“跟谁学的这么嘴硬?”
他温声安抚:“淤青要用力揉才会散开,我小时候打完架,怕爸出差回来还好不了被发现,王阿姨都是费了老劲给我死命揉,当下痛的眼泪花花的,好的却也快。”
龙嘉年想象了一下缩小版的林斯,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酷脸眼泪花花的样子,他也不由得笑了:“你小时候也会打架吗?”
林斯摁压的手顿了顿:“我小时候打不打架你不清楚?”
龙嘉年僵住了,大约是气氛太好了,他竟然忘了林斯是他的任务对象,忘了林斯和原身童年就相识了。
实际上,林斯从前最烦沉夏的就是他那个装x的劲头。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明明满眼的不屈和怨恨,偏偏要在他爸爸面前装作乖乖牌的样子。
林斯有段时间成为了不幸的调皮捣蛋对照组,时常因为沉夏挨他爸一顿胖揍。
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沉夏有在好好长大,长的哪里都很合他的心意,这就够了。
手劲松了松,林斯问:“小时候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不过你小时候叫我可亲昵的很,现在你连林老头都愿意喊爸了,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哥了?”
手上一用劲,林斯直接将龙嘉年翻了个边,他直视着身下少年如墨般的眉眼,挑了挑眉道:“叫声哥听听。”
林斯:精英、冷酷、疏离,难以接近。
这是系统给林斯的标签。
龙嘉年再笨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这个眼底笑意灼灼,双手掌心摁在他腰侧裸/露的皮肤上,正源源不断将身体的热意传达给他的男人,让系统里那张林斯的脸变得无比模糊。
“系统,系统!你在吗?”
“我在。”
心头微松,还好,系统没有又忽然间下线。
“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不被林斯从林家赶出去,现在林斯不仅没有将我赶出去,反而把我接回林家了,我这算是完成第一个任务了吗?”
长久的沉默,长到龙嘉年以为系统不会回答的时候,系统答道:“不算。”
“为什么不算?!”
龙嘉年正准备追根究底,俯身几乎将他整个罩住的男人没听到想听的称呼,伸出了惩罚的魔爪。
和自己截然不同,灼热干燥的指尖在腰间摩擦着,喷薄而出的痒意中间还夹杂着说不出的酥麻。
龙嘉年被挠的蜷缩成了小小的虾米,被林斯牢牢的掌控在身下。
两个人闹成一团,安全距离早就不在,察觉到的时候,林斯呼吸间带出的温热鼻息径直喷洒在龙嘉年的颈间,痒的他缩了缩脖子。
“你全身都这么敏感吗?”
柔软的黑发在被子上揉出了静电,胡乱的支棱起了几根,眼角边还有未风干的残存水渍,瞳孔像是水洗过的天空一般澄澈。
少年被戳中痛处,脸皱成一团,表情生动的不可思议。
林斯忽然忘了要说什么,只愣愣的看着。
就在这时,少年劲瘦的腰身猛的一窜,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离他最近的时候,语气俏皮的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轰的一声,林斯仿佛听见了身体里血液奔涌向一处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但他知道被撩的浑身不自在的反而成了自己。
可偏偏撩人的那个还不自知,正远远的看着,目光晶亮的看着他。
“你的衣扣散了。”林斯哑着嗓子道。
龙嘉年果然被骗到了,垂眸的一瞬间,林斯像是敏捷的猎豹,向着自己早就瞄准的猎物扑了过去。
从身后将少年箍进怀里的瞬间,龙嘉年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龙嘉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的双手已经被林斯从背后单手擒着,他挣了挣居然完全挣脱不开。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哥哥,力道却惊人的大。
他错愕的浮想联翩着,林斯已经帮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了手机。
【宋安风】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林斯眯起眼,从进门开始半扬着的唇角微微抿了下去。
龙嘉年久久没等到林斯将手机递给自己,他疑惑的拧过头,恰巧撞上了林斯阴郁的眼。
不知怎么的,龙嘉年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是宋安风。”声音冷的能滴出水来。
就在龙嘉年产生错觉,几乎以为林斯会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林斯微微放松了对他的桎梏,将手机塞进了他的右手里。
只有右手可以活动,整个人却还是被牢牢圈在怀里的姿势。
林斯的不悦甚至不用眼睛看也能轻易分辨。
铃声不屈不挠的响着,大有龙嘉年今天不接就会一直响下去的意思。
龙嘉年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摁下挂断键的瞬间,手腕被擒住了。
林斯手臂轻抬,轻易从背后握住了他的下巴。
龙嘉年被迫仰起了头,耳垂擦着林斯的嘴唇磨过。
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让两人同时顿了顿,但很快,再度响起的铃声唤回了林斯的神智。
“怎么不接?”他哑着嗓子在龙嘉年耳边问道。
他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热气喷洒在白嫩的耳垂上,若即若离却又不会真的碰到。
这样的刺激就够了。
这样的程度就能让怀里的小兔子眼底泛起晶亮的水光。
龙嘉年仰着头,林斯垂眸恰巧能看到他饱满的唇和精致小巧的下巴。
唇瓣的主人显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樱红的唇微张,粉嫩的舌尖来回探了探,却没有回答。
林斯眼神暗了暗,那种属于自己的宝贝被窥探的不悦感愈发浓重了。
他右手握着龙嘉年的右手将手机举到眼前,左手操控着龙嘉年的左手,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低沉磁性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声音传了过来。
“沉夏?”
“嗯。”尾音打着颤,因为他的哥哥正从背后环抱着他,隔着薄薄的手机,耳朵贴着他的。
就像是,耳鬓厮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