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宣告了大战的开始,虽然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睡着,但雷电寻确实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想到迭卡拉庇安马上就要死了,他就心情舒畅,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和流浪者分享着这些年发生的那些屈指可数的趣事,他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一样,流浪者看着他安静的倾听着,一点也没有嫌弃他话多的意思。
但美好的梦境从来都是短暂的,他甚至没有梦到结尾,就在白昼中醒来。
低落了一瞬,雷电寻便收拾好难过和想念,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已经习惯身边没有朋友和家人的日子了。
维持着愉快的心情,雷电寻哼着歌,美美的熬了一锅粥,开始享受这美好的一天。
雷电寻明面上的身份是记录官,这个职位一听就是个轻松活。
这确实也是个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如果迭卡拉庇安没有下达别的任务,雷电寻就会选择摸鱼,今天睡睡觉啊,明天听听八卦之类的。
吃完早餐,拿着伪装用的记录本,雷电寻出门了。
关上屋子的大门,凌乱的街道出现在雷电寻的眼前,他踮起脚走过破裂的木板和倒塌的房屋,四周安静极了。
“看起来,大家都去参与这次的反抗行动了呢~,我们迭卡拉庇安大人,不会还没有发现,他的臣民们准备将他推翻吧?”
雷电寻双手举着记录本,挡住自己忍不住狂笑的唇角,脸上爬上一抹薄红。
激动的情感占据了整个空洞的胸膛,犹如心脏一般跳跃起来。
雷电寻慢悠悠的朝着迭卡拉庇安宫殿的方向走着,期待的想象着那一刻的到来。
当雷电寻走到靠近宫殿的居住地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急忙停下脚步,躲在了拐角一栋房屋的阴影处。
被贵族煽动的那些反抗军,犹如疯狗一般,如果发现他这个记录官,肯定会将他视作目标扑咬而来,不想杀人的雷电寻只能想办法不和他们对上。
因为他的身份是公开的,只要有心就能调查到他是迭卡拉庇安的记录官,所以贵族们能告诉少年,自然也能告诉其他人。
他只是想见证迭卡拉庇安的死亡而已,不想参与到贵族的棋局中,成为他们权利争夺的弃子。
谈论的声音越发清晰,那俩人离雷电寻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雷电寻小心的探出头,悄悄的用一只眼睛打量着来人。
一位背着长剑的少女和携带着风精灵牌挂件的少年,映入了雷电寻的眼中。
雷电寻僵硬的缩回探出的头,背靠在墙壁上,整个人都灰白了。
为什么又遇到他了!什么冤家路窄啊!
完了完了完了,有温迪这个风精灵在,一定会发现他的。
雷电寻在心中直呼救命,祈祷风忽略掉他,此时的俩人已经离他近的能够听清谈话声了。
“莱艮芬德已经带领大家去高塔孤王的宫殿了,我们很快就要成功了!我们得快些去和大家集合,嘿嘿!”少女蹦蹦跳跳的迈着轻盈的脚步,同身旁的少年说着。
“是的,很快我们就能见到天空了。”少年附和着,笑容流露于脸上。
“不过那个女猎手也跟着莱艮芬德一起去了……她可是高塔孤王的爱慕者欸,我们真的可以信任她吗?”少女显然无法理解女猎手爱而不得,因恨生爱然后又因爱生恨的复杂情感,她转头凝视着少年,语气中满是担忧,“她不会突然反水吧!”
“不用担心,我们要相信莱艮芬德,即使女猎手突然背叛,也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影响的。”少年笑着说道,肩膀上风精灵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少女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莱艮芬德可是他们中最强大的,他一定可以的!
放下担忧,少女拉上少年的手,继续向着战场走去,可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要进行转角的那个地方,正好是雷电寻躲藏的地方。
雷电寻屏住呼吸,但风无处不在,风告诉了风精灵一切,他拉着少年,看向了雷电寻躲藏的地方。
他们身旁的少女也十分有默契的从背上解下长剑,剑尖直指阴影处。
“谁?出来!再偷偷摸摸的,我这剑可没长眼睛!”
纵使万般不愿意,雷电寻叹了一口,走了出来。
“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敌意,而且我的身上也没有武器,不是吗?”他摊着手,转了一圈,向两人展示自己的无辜。
“是寻啊!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少年显然没有想到雷电寻那尴尬的身份,对他表达了善意。
“哈哈哈,确实真巧啊。”雷电寻面无表情的干笑道,希望能这样糊弄过去。
雷电寻想的很好,但少年身边的少女可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她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
少女伸出手,将少年挡在身后。
“高塔孤王的记录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电寻还没想好辩解的语言,少年就先开口了。
“芬妮,记录官先生并不是坏人。”少年无奈的说着,他并不希望伙伴和雷电寻打起来,这到不是因为他圣父心发作什么的,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和流血。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发动这场战争只是为了自由,不是吗?
这位名为“寻”的记录官,看起来并不是同高塔孤王一条心的,那些高塔孤王的拥护者们早早就守在宫殿外,准备和他们反抗军大战了,哪能像记录官先生一样,还待在战场之外。
况且,昨天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这位记录官不仅没有对他下手,还没有去向高塔孤王报告他们的行动。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寻站到他们这边,一起去往“自由”。
被唤做芬妮的少女冷哼一声,在少年不认可的眼神中收起了剑,她轻旋剑身,将其重新束缚于身后。
“哼,既然首领都这样说了……”
“寻也是准备去那里吗?”少年询问道。
雷电寻点了一下头,回答他:“是的,我有一些东西,必须要亲眼见证。”
没有去纠结寻想去高塔孤王宫殿的原因,少年邀请他一同前往,待三人到时,这最后的战争还在僵持着。
“首领!”
“首领和芬妮来了!”
“首领,你总算是来了!”
反抗军的人看见了少年,气势瞬间高涨起来,他们让开一条道,让三人通过。
道路的最前方,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年,倚靠在一柄大剑上,垮着脸看着走来的三人。
“你们俩还知道来?”
“嘿嘿,莱艮芬德你别生气嘛,我们这不是来了吗?”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不过是清理别的地方多花了一点时间而已嘛。
“莱艮芬德!战况怎么样了?”芬妮可不会被他的冷脸吓住,她关心的只有现在的情况。
不是说好进行最后的总攻吗?怎么还在门口呢。
莱艮芬德闻言沉默了一会,一旁提着弓的女猎手回答了芬妮的问题。
“高塔孤王的那位“矛”,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莱艮芬德觉得有诈,就决定在这里等你们来。”
芬妮瞥了女猎手一眼,不再说话,气氛冷凝下来。
“这位是?”莱艮芬德注意到了紧随少年和芬妮而来的雷电寻,正好借此打个圆场。
“啊,还没有介绍给莱艮芬德认识呢!”少年兴冲冲的把雷电寻推到莱艮芬德的面前,“这位是……”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你还待在那边做什么,清理反抗者的任务你有在好好执行吗?我的矛。”
高塔孤王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拥护者们跪倒在地上,为王让出前行的道路。
身躯高大的高塔孤王沉着脸,从里面走出,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不值一提的反抗者,看向雷电寻,不满意的将威压释放出来。
已经习惯迭卡拉庇安的威压的雷电寻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但他周围的反抗军们,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惊讶。
莱艮芬德和芬妮守卫在少年的身前,而他们身后的少年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雷电寻。
只有女猎手……看着雷电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雷电寻颇为无语。
你嫉妒啥呢?不会嫉妒那句“我的矛”吧?那是你的仇人!你清醒一点啊!
在一众不信任的目光中,雷电寻恢复了平淡无波的表情,他慢慢的走向拥护者一方,高塔孤王满意的收回气势,等待着他。
突然,风精灵伫起了一道屏障,护住了包括雷达寻在内的,所有友方单位。
将那支射向少年的箭,挡在了空中。
反抗军的人瞬间沸腾起来,他们叫嚣着,从雷电寻的身边跑过,拿起武器,与高塔孤王的拥护者们激烈的战斗起来。
他们扭打做一团,让雷电寻完美的隐藏在人群中,也方便射出那一箭的被雇佣者离开战场。
这个走向明显是高塔孤王没有预料到的,他捏碎了手中的武器,身后的人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的为王递上新的武器。
女猎手拉开弓,瞄准着她心爱的男人,她痛恨的王,聚集精神的终点是他那清晰的脸庞。
女猎手用手控制着箭的方向,往下挪动,瞄准他的心脏。
拉弓,射出箭。
风精灵为射出的箭覆上风之力,迅疾的箭穿梭过人群间隙,射向高傲的王,在迭卡拉庇安不可置信的神色中,那只箭穿透了他的心脏。
“王啊!现在,你的眼中总算是可以看见我的身影了!”女猎手高兴的大叫出声,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大仇得报而感到开心,还是为了心爱之人的逝去而感到难过,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的轻松过。
“这就是,自由……吗?”
就在这反抗军以为王的大势已去,他们已经胜利之时,另一只箭从远方射来,直直的穿过了他们少年首领的身体。
射出这不可阻挡的一箭的人,在这一击得手后,便失去了生息,他以生命献祭,换得了这可以破开风遁的箭矢。
风精灵难过的飘在空中,他想要为少年做点什么,却有心无力。
拥护者们的反扑让莱艮芬德和芬妮也自顾不暇,他们想要来到少年的身边,却始终触及不到。
少年倒在地上,他看着灰蒙蒙的天,有些遗憾。
“结果到最后,我也没有能看见天空啊……”
雷电寻从人群中走出,蹲在少年的身旁,对于少年流逝的生命,他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无法使用能力救助他人。
“我是不是应该,为你做点什么?”即使早已知道了少年的结局,雷电寻还是感到有些难过,其实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少年,一开始风精灵变出风墙挡下那一箭的时候,他还以为一切都已经变动了。
没想到,最终的杀机还是悄然降临。
“是寻啊……”因为失血过多,少年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那寻就替我们这些通往“自由”的基石,去多看一眼真正的天空吧。”
雷电寻答应了他,起身走向了另一位被箭射中,却还在挣扎的……魔神。
魔神死亡后,会留下残骸。
雷电寻是清楚知道魔神残骸对普通人是会造成多大影响的,他自然不会给高塔孤王这个机会。
“迭卡拉庇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当初你把恩凯尔杀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迭卡拉庇安愤怒的看着他,“你在小人得志什么?咳咳咳……杀死我的是我的臣民,和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雷电寻说道,“但这不妨碍我看着你死,不是吗?”
这样说着,雷电寻拉着迭卡拉庇安的衣服慢慢的将他拖往塔边。
在迭卡拉庇安的不解中,雷电寻将他推了下去,冰雪之力犹如跗骨之疽一般,缠绕上迭卡拉庇安的身体,这本来是因为他和安德留斯的力量而出现的冰雪,却成为了他最契合的墓地。
雷电寻阴沉着脸,明明已经为恩凯尔报了仇,但为什么他还是很不开心呢?
他低头看着塔下白色的雪,感到疲惫,他闭上眼,从高塔上扑了下去,落入雪中,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冷,浸入了他的四肢。
待顶着和少年一模一样的风精灵四处寻找他时,什么都没有找到。
远方的北风的狼王安德留斯感受到了烈风的魔神迭卡拉庇安的死亡,他认为厌恶人类的自己并不能给蒙德一个美好的未来,自愿放弃了神之位,将力量灌入大地,庇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他同时还带走了迭卡拉庇安被冰雪封存的骸骨。
高塔倾倒,冰雪融化,久违的新芽在雪化后的土地上生长,新上任的风神巴巴托斯使用风刃削去过高的山头,填补陆地,将多余的土抛入海中,为蒙德的子民们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
风带来蒲公英的种子,这些轻盈的花朵,在蒙德的土地上自由生长。
做完这一切后,巴巴托斯去到了雷电寻居住过的那栋房屋。
巴巴托斯看着恩凯尔的画像,回想起了恩凯尔死亡之前的愿望,叹了口气。
千风中精灵回应了古恩希尔德家族,向他们投以风的眷顾,那一代的首领西斯和他的哥哥恩凯尔……便是风之眷属的持有者。
想再多也是空想,巴巴托斯止住回忆,他采下窗台处的塞西莉亚花,将它别在了头上。
“你将长剑放于恩凯尔的墓前,而我接过了你的花,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庇护你的神明了。”
巴巴托斯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已经看见了许多年以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