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点头,跟着戴因斯雷布传送至一处没人的地方,却并没有带上班尼特。
“请说。”
“深渊之下并无王座,第一王座只是他们给我们的错觉。现在统治提瓦特深渊势力的是一个被称为诺登斯的人,我和丝柯克都无法探寻到他的面貌。而且,这位存在似乎还拥有着其他世界的支持。”戴因斯雷布面如凝霜,眼中甚至带着不安。
“并无王座……啧,被骗了。”江望目光一凝。如果说之前一直以为深渊和天空岛并没有纯粹的善恶,现在得重新考虑了。
被惩罚的是坎瑞亚,但他们并不等同于深渊。深渊似乎拥有着引诱人去获取禁忌知识的力量,是外来世界的污秽之物。这是现在所知的信息。
那么,班尼特呢?江望一愣,突然一阵心慌。
“继续追踪,如果遇险,先保全自己。”江望看向戴因斯雷布,又不放心地让他等等。
光元素力快速凝聚,江望把神力汇成两盏无光的小灯,交给了戴因斯雷布,自己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大半:“这是给你和丝柯克防身用的,如果遇险可以直接捏碎,可以争取逃跑的机会,我也能感受到。”
戴因斯雷布点头,给江望开辟传送阵后自己再次消失不见。
等江望回到净土,班尼特正微红着眼眶等待,见到神明大人回来眼里才有了亮光。
“为什么不带上我?”班尼特有点委屈。
“啊,忘了。抱歉,下次一定带上你。”江望挠挠头,给了少年额前一吻。
班尼特点点头。明明知道他绝不是忘了,而是刻意避开了自己,但还是只能点点头。他总是这样,以自己承担一切的方式来保护别人。
“怎么,还是不开心?”江望笑了笑,这小男孩的心情一直都挂在脸上,“那我告诉你好了,其实……”
话没说完,班尼特瞪大了眼,面露惊恐。
江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里一沉。天空岛来到了净土的正上方天空,阴影投射在光神神殿之上。六柱寒天之钉围城一个六边形,下端向内微微倾斜,正好将净土全域圈住,中心正是光神神殿。
但寒天之钉并没有落下的意思,而是仿佛被凝滞,保持着现状。
即便暂时并没有任何变故,江望还是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背脊涌入大脑。
“班尼特,去找首领法师,让净土的所有人在神殿下集合。”江望留下话,眼眸逐渐变为无瑕的雪白,发色逐渐变为耀眼的白金色。
“江望……”
“快去!来不及了。”江望皱眉,语气重了些。
班尼特咬牙,向各部奔去。
不多时,整个净土的群众已经被聚集在神殿之下。
光神漂浮在正中间,面带悲悯环视一圈后,他布下神谕,声音异常清冷:“大家已经已经看到了天上的情况。作为净土的神明,我不得不宣令。除了阿贝多,所有身处净土但并非受到过深渊或天空岛诅咒的人,立刻离开净土,前往蒙德城避难。”
可莉还想说点什么,但已经被凯亚抱起,向山下走去。雷泽站着没动,但班尼特上去用北风狼王劝了劝,小狼崽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座高山。
等到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望看向了阿贝多:“阿贝多先生,暂时没让你去避险,是因为有事相求。现在,我想请你用创生之力覆盖住留下的所有人。”
首领法师一愣,颤抖着抬头:“光神大人,您是想……”
“是啊,”江望露出灿烂而温柔的笑容,微微眯着眼,“幸苦你们了,我承诺的事情也该兑现了,这枚世界的果实还没用完呢。”
受到诅咒的全部生物都单膝跪地,虔诚地闭上了眼。
“阿贝多先生,请吧。”江望深吸口气。
阿贝多点头,金色领域扩展,将法师们、丘丘暴徒、丘丘王等覆盖,神圣中显露生机。
“班尼特,你也别愣着,没把你赶下山是因为还要让你干活。快来帮我!”江望看着不知所措的小少年,咧嘴一笑。
班尼特愣了愣,来到江望身边:“是要做吗?”
神明大人“噗”地一笑:“想什么呢,你解开力量封印之后就不用了。直接把力量给我,放这。”说着,江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江望……”
“嗯?”
“我好害怕。不是怕头顶的东西,但我好害怕。”班尼特看向江望的眼睛。
江望没有回避,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软发:“别怕,我在呢。”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这样才让我害怕。”
“班尼特,别想多了,我们现在只是帮他们恢复肉身。”江望无奈地捏了捏少年的小脸。
海浪般的虚无力量泛起,涌入江望胸口。班尼特终于动手。
江望深吸了口气,世界之果实缓缓浮空,地脉能量涌出。神殿突然爆发出简直要把人灼伤的强烈光照,被天理诅咒或被深渊侵蚀的诸多生物瞬间化作齑粉。
下一刻,他们的灵魂仿佛受到引领,纷纷向正绕着江望转圈的地脉能量涌去。灵魂与能量混合后,江望胸口的黑白力量融合,又涌出光神身体,在创生之域里开始实质化。
深渊法师与丘丘人们往昔的模样逐渐变得清晰,一个个鲜活的人类睁开了眼。即便是拥有创生之力的阿贝多也忍不住睁大了眼,被这一神迹所震惊。这已经超脱了炼金术所能做到的事情,是真正的世间本源神明之力。
随着江望的缓缓落地,这一修复仪式已经完成。
神明大人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挤出一分笑容:“恭喜,欢迎重新变成人类哦!”
诸多民众不敢置信地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顿时抽噎声一片。
首领法师带领众人再次跪下:“多谢大人,我们会继续留在净土为您效力,丝毫不畏惧天空那不义的惩罚。”
真正意义上的信仰之力汇集,江望胸口的神之心光芒变得璀璨非常。
但他笑了笑,看向头顶的天空岛:“哦?那么,作为净土的神明,我宣布,你们必须全部前往蒙德或璃月避难……如果日后坎瑞亚得到重建的机会,你们可以宣布自己不再是净土臣民,前去复国。”
神殿下的群众一愣,默默站到了首领身后,表示不会离开。
江望眨了眨眼,低头看向净土的一切:“谢谢你们。班尼特,送大家下山。”
虽然不愿,班尼特还是点了点头。空间裂缝开启,众人被卷入其中,眼前光芒流转,或是来到了蒙德城,或是来到了璃月港,甚至有到了须弥的。
而光神再次浮空,怜爱地扫了一眼净土一切关于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光照更加强烈,连鸟兽都纷纷逃出净土地域。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白金色屏障凝聚,净土全域被笼罩其中。
江望眼露悲伤,却轻轻笑了声:“这下真的变成净土了,什么都没了啊。”
“你还有我。”班尼特牵住了神明的手,神情复杂。
“嗯,”神明大人应了一声,又看向阿贝多,“阿贝多先生,请您也带着杜林离开吧,这里很不安全。我看杜林的样子,应该已经摆脱了那颗心脏的束缚。”
阿贝多沉默一阵,最终点头,与杜林一同消失不见。
连风声都停歇,天地间一片寂静。江望听到了班尼特的呼吸,感受手上传递来的他的体温。
“你知道的,如果你让我也走,是没有用的。你关不住我,也赶不走我。”班尼特忍不住落泪,却露出一份恶狠狠的表情。
“傻瓜,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又不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胡思乱想什么呢,有阿贝多先生在,我不会死的。”神明大人握了握少年的手,露出微笑。
“可是,可是……呜——我真的好害怕,每次你变得很平静的时候,每次你不再和我开玩笑了,我就很害怕。”班尼特终于抑制不住汹涌的情感,紧紧抱住了他珍贵的神明,把头抵在江望肩头抽泣。
江望眼中光芒流转,最终只是抬手拍拍班尼特的背给他顺气:“好啦,小哭包。你之前都不这样的。我喜欢的可是你健气开朗的热血少年模样啊,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了。”
“嗯——”班尼特放开手,吸了吸鼻涕。
神明大人看着小少年的苦瓜脸,突然笑得很开心,把人拉进来神殿,按在寝殿床上:“别难过了,我可以肯定寒天之钉不会现在落下来。和我做一次。”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简直硬不起来。”班尼特一愣,小脸上略带困惑。
“噗——哈哈哈”江望翻身笑瘫在床上,向寝殿正中心的水晶灯伸手,似乎想抓住那份光芒。
“你这么说也太伤人了吧?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没有一点魅力了吗?上一次还是好久之前了呢。”江望哼唧一阵,转头看向微微红脸的小少年。
班尼特喉结微颤:“其实,也不是……”
神明大人猛地凑近,轻轻咬了咬少年的耳垂,舌尖画了个圈,又吹了口暖气:“那为什么,嗯?”
理智决堤,班尼特立刻支棱起来,抱起江望走进了温泉浴池。
神殿内春光乍泄。
“呼,没再胡思乱想了吧?”江望长舒口气,仰头漂浮在水面。
“嗯,嘿嘿嘿。”
“噗——咳咳”江望一笑,被水呛住,又笑着站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桌子前,“你把脑子射出来了是吧,傻笑个什么。”
“不是,这就是我之前,呃,之前做梦梦到过的。”班尼特也穿好衣服,给江望递了杯水。
江望玩味一笑,拿起一个日落果啃了一口:“没想到啊,小东西在梦里都想着亵渎神明。”
“我没有——好吧,我悔过。”班尼特叹了口气,在江望身边坐下。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江望,你到底多大了啊?”
“我吗?”江望一愣,低头想了想,“遇到你的前一个星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倒是没怎么在意过时间了。到现在,大概三个月了?”
班尼特算了算,点头:“是三个月零一天,一共九十三天。原来你的年纪比我还要小啊。”
“嗯?”江望挑眉。你不是我的小少年吗?
“我比你大了快九个月,再过几天就是我的十九岁生日了。”班尼特一脸认真,却又突然露出一分心疼。原来是小神明才对。
他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又承载着那么多事情。
江望看出班尼特的心思,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哎哎,别又开始胡思乱想啊!不然我就再——嗯哼。”
班尼特小脸一红,小声嘀咕:“还有这种好事?”
神明大人笑得轻松,抬手想捏捏少年的脸,突然心脏一阵悸动。交给戴因斯雷布的保护信物,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