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哪一刻这么漫长过,唯独那一刻,我为我柔弱的爱人挡在我的面前而感到惊讶,也为我柔弱的爱人挡在我的面前而感到安心。

  钟离的出现仿佛一颗定心丸,一座不动的泰山,他在这,心就安静下来了。

  【明明老婆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啊!】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恋爱脑上头已久的某魔法师,仿佛拨开迷雾豁然开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能把一个变态魔法师打的嗷嗷直叫吗?

  我回过神来,再抬头看,这哪是老婆呀?突然有种肾虚的感觉。

  平日里温存的眼中,此时带着凌厉的寒光,身后竖着的几缕长发无风而飞,微微低垂着眸子,如同神明俯视着楼蚁。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粉头发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被一把黑金色的枪贯穿手臂插在地上重伤,强大的求生欲依旧使她忍痛断臂求生。

  她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一边愤怒的嘶吼:

  “啊啊啊,混蛋,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别想好过。”

  只是一击之间,粉头发就明白了,自己与眼前男人的实力差距,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马上就能得到大人的奖赏了,拿回自己的生命恢复美貌年轻,真正成为一名不老不死的魔法师,只要把少年完整的带回,一切都在这一刻破灭,极大的落差把本就神经兮兮的女人逼得发疯。

  我虽然无法凝聚魔力,但对魔法的感知能力并没有消散,周围掩饰的十分风平浪静,但还是察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疯女人的体内不断膨胀。

  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心向着老婆大声提醒:

  “快离开这里先生,她想要自爆!!!”

  浑然忘了自己连凝聚魔法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少年忘了,钟离不会忘记,他的心一直放在身后的少年身上,紧紧的牵挂着,一月之前,失去少年的那一幕,还牢牢的记在心中,就像一把钝刀子,不停的割着他的心,割着他的肉,断断续续的疼。

  话音刚落,自爆引起了巨大的能量冲击,幸好在一片灌木树林之中,除了树,还是树,不然冲击导致的周围百米移为巨坑,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要遭殃。

  爆炸过后烟雾朦胧着缓缓散去,钟离微微抬眸,挥手散开了眼前呛人的烟,确认危险已经彻底消失,才卸下一切防备,回到以前人畜无害的样子,难掩欣喜的转头寻找某魔法师的踪影。

  早在爆炸之前,他便用盾将少年保护的好好的,从头到脚牢牢的包裹起来,这回他不会再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了。

  伴随着烟雾散去,我睁开眼睛,明明毫发无伤,但冰冷的鲜血喷洒了自己一身,是博士的血,冷得惊人,跟不要钱似的,一口接着一口。

  在魔法的抵御下,加上时间药力消散的有些快,我勉强能支起身子想去扶他,博士切片直接倒在了自己怀中,无法凝聚魔法治疗,我焦急的直冒冷汗,他决不为所动,甚至还笑出了声: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总之是比被主体随意抹杀好太多的死法,如果死在你身边的话我的魂魄大概也能算安息了……话说身为实验品的我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吗?真是奇怪的问题。”

  说着,博士的手抚过少年的脸颊,抹掉一丝冰凉的东西,此时,眼神已经无法对焦了,却还是忍不住和少年说话:

  “别伤心,这是我能选择最美好的死法,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对不起啊,对不起,最后还是成为了和本体一样自私的人。”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白他说这个话的意思,却见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冲着远处嚣张一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钟离就站在那个角落,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

  “老婆。”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看了一下手中消散的蓝色,再看一下远处从热乎乎变的冷冰冰的老婆,顿时明白了什么。

  怎么有种后院着火的感觉?!

  不对,这博士切片走了,还要坑自己一把,这他妈就是后院着火了。

  钟离停下走过去的脚步,神色莫名的站在原地,活上千年的神明,第一次在少年身上尝到了嫉妒和委屈的滋味。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为了一个嘴上说着喜欢他,时隔半个月,一个月一封报平安的信都不寄回来的小骗子,打破自己的原则,敞开自己的心,为了确定他的安全,匆匆离开自己守卫的领土远到异乡,只为见上他一面,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这些愤愤不平,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的样子。

  我察觉情况不对,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着钟离的方向走去,看着久违的爱人眼神拉丝,无时无刻不倾诉着爱意。

  眼见自己这种可怜样,他还一动不动,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狠狠扑进他的怀里,喃喃念叨着:

  “先生,钟离先生,钟离,不许看别的,看看我看看我。”

  少年软糯糯的,倚在自己怀里,像是软弱雏鸟归巢,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如果不是余光撇到了旁边博士消散后留下的蓝色碎晶体,钟离差点就心软了。

  神的记忆可是很持久的,他可不会忘记刚刚男人,想到这,钟离冷漠的捏住了少年的下半张脸,轻声质问:

  “骗子,你告诉我,你一句话里面到底有几个字是真的,几个字是假的?”

  少年被捏的多起了金鱼嘴,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钟离更加患得患失,感情这场荒唐中,只有自己付出了真心,一个月的了无音讯,他时刻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可他的爱人这么年轻,年轻到还没有自己岁月的零头,少年会懂吗?

  钟离冷冰冰的想到:

  【他当然不懂!某魔法师不是一直强调着契约公平,竟然已经骗走了神明的心,那就留下相同价值的东西吧。】

  不知为何,老婆只说了一句话,沉默了好久,我背后却越来越凉嗖嗖,尬笑一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钟离先生,相隔那么久,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你难道不高兴吗?”

  不害怕老婆生气,就害怕老婆装作没生气。

  没想到自作聪明后,我掉沟里了,感情是知道时间,那就是故意不报平安,钟离心中越气脸上的嘴角就勾的越深,说话温柔的像掺了蜜似的,话中却掺杂了察觉不出的倒钩:

  “确实久了,那以后你还要离开我吗?明知道我会伤心的。”

  事实证明,恋爱脑会清醒,但永远不会改变,我瞬间因为温柔下来的钟离放松了警惕,被迷得五迷三道,二话不说,乖巧的点头,加承诺:

  “不会啦,最最最喜欢先生,要和先生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下一秒,在我惊恐的眼神中,脑海里凭空的多了一道契约,那并不是属于魔法和星空的,耳边传来的轻笑声解释了一切:

  “小骗子,你说的哦,那么契约成立,记住我说的话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诶嘿?!】

  我眨眨眼,自己好像被自己卖掉了的样子,还是跳楼大甩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过,糟糕,大意中美人计!

  钟离终于在这个时候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从这个契约签订开始,他会好好的将少年束缚在身边,爱他,保护他,教导他,身体力行让他知道啥叫诚实守信。

  也算是半个为民除害了,毕竟小骗子骗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在骗别人就不礼貌了。

  “跟我回璃月吧!”

  他慎重的请求道。

  现在,自己当然想和老婆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但是,这情况好像和预期中的不太一样,总感觉回去之后绝对不是在一起这么简单,我措不及防下意识摇头解释:

  “不行,我在须弥,还有事情,我要找大哥的。”

  也亏我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失忆大哥,浆糊脑袋瞬间清醒了,明白了情况不对。

  可惜,全靠小说当僚机的我,是不会明白这个时候提起其他男人的危险性,钟离嘴角的笑,当时就消失了,略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感情你在外头认识的人还不少。”

  前有博士,后面还有个大哥,他倒是想小骗子,嘴里还能倒腾出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恐怕以前甜言蜜语连标点符号都是骗人的吧。

  我试图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前后路,说曹操,曹操到,之前找了许久的大哥,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机角旮旯里蹦了出来,好似看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大声呵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少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刺眼的很,原本他是想逃离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小蠢货,这时,心中却像揣了一团火,恨不得将圈着小蠢货的家伙,狠狠揍一顿才好。

  总觉得家里的小猪被白菜拱了…呃,好像哪里不太对,又很对的样子。

  我看向大哥,大哥看向我,明明知道他失忆了,但不知为何,心虚的感觉挥之不去,心虚的让我下意识窜出了钟离的怀抱,这下好了。

  前有狼,后有虎,钟离的眼光也变得不友善。

  我,我是有理说不清啊!

  将目光转向钟离,看着那一抹笑得人发凉的容颜,感觉不太能听得进去的样子,还是向大哥解释吧,不过大哥好像失忆了耶。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一个熟悉的黄毛,打破了平静,我看他宛若看救世主,就是他看钟离的眼神不太对,像是在看大变态。

  空连同着派蒙看着眼前的修罗场,下巴都快惊得掉在地上,他俩本来是路上遇到了奇怪的散兵,偷偷潜伏跟了上来,没想到能吃到这么大的瓜,真的不会被暗杀掉吗?

  平时能言善辩的派蒙此时说话都结巴了,只能指钟离,再看向少年,磕巴道:

  “一定是我在做梦,绝对是我在做梦,旅行者快把派蒙叫醒吧,这个梦太可怕了,我居然梦到了社会废人在和小骗子谈恋爱,旁边还站着散兵,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变态组合!!!”

  空应声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非常痛,痛到他呆毛都立起来了,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于是他吃愣的扶起自己的下巴,顺手扶起派蒙的下巴,默默的咽了口口水,缓缓道:

  “有痛觉,不像在做梦的样子。”

  看着两人恍惚的样子,我绝不能让我一个人在修罗场受苦,连忙大声呼救:

  “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呀?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派蒙和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现实不是梦,所以:

  【更可怕了,有木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君来了,本来只想带走少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收获到了少年外面的野男人,哈哈哈哈哈(●°u°●) 」

  我想写这个已经很久啦,可惜因为剧情需要,只能由着流浪者担当大哥职位,散兵大哥,只能退位让贤,要是大哥的话,估计已经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至于博士切片是故意的哦,是故意的挑衅,只不过去世了一了百了,徒留下某魔法师现场悲伤,该如何和现任老婆解释当年的陈年旧事?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