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紫鷨默默穿行于交错纵横的地缝与深壑间,挽风曲不发一言,让紫鷨感到莫名压抑,随着地势深入,扑面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挽风曲的脚步亦慢了下来。

  “鷨儿……如果遇到危险,你要先行离开。”他蓦然顿住脚步,害得紫鷨差点一头撞上。“这里金、火元素充沛,有金圣衣在,离开应当不是问题。”

  半响没听到身后回答,挽风曲忍不住回头,却被睁着一双大眼睛凑近瞧自己的紫鷨吓了一跳,“鷨儿……”

  不等他再说,紫鷨已小猫般乖乖点头道:“好!”

  意外的答案令他有些懊恼,也有小小的挫败,这个时候,她不是该说我要和玄同你在一起吗,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沉着镇静,莫非梦蝶咒力已经开始失效,而她,正在渐渐恢复记忆?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相信,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遇到危险。”紫鷨目中泛起淡淡的雾气,挽风曲却有些看不清那雾后风景。

  “如果遇到呢?”

  “不会!”

  “鷨儿!”挽风曲懊恼皱眉,“吾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紫鷨缓缓抬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我不说第二遍!”

  坚定而有力的眼神冰雪透澈,再也不复初醒时的迷茫凄惋,却令他无端地生出种种畏惧,也输了气势,默默转身间,他无奈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巨大深渊熔壑,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异兽,给人带来莫名压迫,狭窄的熔壑隙道,在诡异的红色光线中衍出幻像,但这些根本没有被紫鷨放在眼内,她的目光,自穿出熔隙的那一刻起,就被前方那个平放在熔壑底部的熔石棺龛所吸引,氤氲的红色光线自棺龛内散发而出,暗含着她熟悉到渴望亲近的气息。棺龛周围,盛放着大片大片血红色的无叶之花,纤长娇细的花瓣在烈火中摇曳伸展,似在指引自黄泉中归来的魂灵。

  紫鷨的脚步突然变轻,象是怕惊扰了棺龛中人,屏息间只听挽风曲淡淡道:“鷨儿,吾要的答案就在那里面。不过,吾现在却很不想知道……”

  紫鷨怔怔看着他,但见他眉梢眼角皆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所笼罩,在满壑的熔火映照下显得明艳而绝望。自作出决定以来,他曾多次幻想过今日一幕,也多次否定过自己愚蠢的举动,然而,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将她带来,答案就在眼前,他突然觉得害怕,害怕到不敢面对。

  伸手间,魔罗天章在他眼前幻然成形,越接近这个地方,这柄剑就越是不安分,血脉般的搏动感也就越是明显,如今,它淡金色的剑身已被一层薄薄的血雾所覆盖,似在昭告着对旧主的眷恋与哀悼。

  一道来自剑体本身的异力在剑身上跳跃涌动,顿时将挽风曲的手弹开,蛰伏的魔息被什么东西砰然触动,化为剑身上由暗转亮的血色剑芒。与此同时,石棺上的氤氲血气也瞬然变浓,令周围那些血色奇花竞相绽放,堪为奇景。

  一抹酸涩笑容在挽风曲脸上荡开,望着前方的石棺,他自语般轻嘲道:“怎么?你也感觉到了吗……你的剑,还有,你心爱的人……”

  见紫鷨怔怔望着石棺方向,挽风曲一时心血翻涌,情难自仰,梦蝶咒力固然再生反噬,却抵不过真真切切的锥心痛楚。十指交叠间,灵元涌动,之前设下的万般咒禁顿化无形,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他,不该惧!

  一把拉起紫鷨,他大步踏向前方,就算这是彼此最后一次牵手,他也要让她记住他的坚定而非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