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亚不同意小医师上战场,小医师是那么的娇小脆弱,站在队伍里就像身处狮群的布偶猫,搞得人连抬脚都只敢稍稍抬起,蹭着地面走,生怕一个不慎踩到可怜的小医师。
谷雨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被当成了一株只会攀缘的凌霄花。这个认知如五雷轰顶,劈得谷雨外焦里嫩。
他试图游说,却无人在意。
奇克斯再次宣战了,距离他们的战败,仅仅过了三天。
鲁齐乌斯让人将小医师囚在了帐篷里,他们需要保护他。可是谷雨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他不清楚巴里亚为什么会这样看待自己,这使他很生气。
“俺还记得你答应下来,自愿来到这里,给我们当医师的时候的心情,俺激动得能连饮十桶匹利斯酒!”脑海中响起病房中鲁齐乌斯对谷雨的解惑,他开始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匹利斯酒是纳塔一种比较小众的烈酒,只有紧挨着火山群居住的巴里亚部落能够酿造。这种酒闻着没什么味道,入喉却如刀片割喉,口口刺人,除非有受虐倾向,不然不会有人喝这种酒。
巴里亚人把匹利斯酒当水喝。
“这太可怕了……”谷雨没有急着离开这里,他静静地思索着,“我真的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吗?”
想必事实是一半一半。
“我失忆的事情暴露了,鲁齐乌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利用我的失忆诱导我。”谷雨得出了简短的结论,万幸他也没有全然信任鲁齐乌斯,因着失忆,他对外是有所保留,但他并不认为能做到一族管理层且无力超群的存在,会如鲁齐乌斯表现的那般蠢笨。
当然,文盲这个应该是真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眼中的茫然一瞬即逝,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让这些自大的巴里亚人,跪下来喊他爸爸!
谷雨向来是骄傲的,无论何种缘由,他都不允许任何人看轻他!他原只以为自己只在医术相关上会这样,却没料到武力值被质疑也会如此愤懑。
强烈的闪电在巴里亚的营地爆发,耀眼夺目的光芒,让每一个直视的人都有着片刻的失明。
“那是什么?”有人发问。
无人回答。
他们只是看着,随后缓过神,继续握紧刀剑,挥舞战斗。
这场战争无法阻拦。
什么都不能中断纳塔的战争。
巴里亚上次的胜利来得惨烈,他们没有奇克斯部落那么多人,此次来到战场的堪堪六千七百人,第一场战斗便损失一千四百余人,再除去重伤残疾的,这次的战斗,巴里亚只上场了不足五千人。
反观奇克斯,他们轻而易举地补齐了损失的兵力,继续用着一万的兵力攻打巴里亚。
奇克斯后方营帐,有一小兵速度奇快地窜到了最大的主帐前,单膝跪地恭敬开口:“报告大人,巴里亚营地里突然冒出巨量的闪电,不知是否需要派人探查?”
“闪电?”帐篷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语气却像极了陈腐贵族的拿腔作调。
“是!”小兵回答着,头更低了。
帐内沉默不言,等到冷汗浸透小兵的薄衫,少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去查。”一张纸被扔了出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在巴里亚,如果在,把人请来。”
小兵双手接住。
那是张微微泛黄有些年头的通缉令,上面的画着一位黑发紫眸的少年。不,或许比少年更少,他面相很冷,看着不好相与。
然而只是,一个孩子。
“请问是否有姓名告知?”小兵收起通缉令,试探着问道,如果有名字,会好找很多。
这次帐内人回的很快,他说:“他叫谷雨,或许你们更熟悉他的称号——游医圣手。”
小兵大惊,巴里亚部落竟然可能存在这样的人物,刻不容缓,小兵立马告辞,去向新的将领报告。
视角转到巴里亚,谷雨正在遭受镇压,后方的战士调转方向,对他发起了攻击。
目的是……
“萨麦尔,我们在保护你!”
啊……多么正当的理由啊。
保护,令人安心的词语。
“去你的保护,今天不把你们打出屎,老子就不叫谷雨!”
“还有,再TM叫我萨麦尔,我把你们骨灰当麦子撒!再拿你们的屎去施肥!”
哦,看来并不怎么安心。
骂的真脏,啧。
谷雨竟不知道自己会喊出如此没素质的话。
但是,很爽诶。
爽爆了好吗!
他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这是纳塔所有记录在策的战争中最为不耻的。
圣手在凭借信任,击杀巴里亚的将领鲁齐乌斯之后,并没有放过巴里亚人。
巴里亚部落成为了盛大烟火的燃料,在胜者重燃之际,成为泥沼的灰烬。这些灰烬深深地沉入地底,黑暗笼罩着一切。
圣手踪迹不可查询,他与纳塔将军的详细事迹亦不可考,但笔者知道,如今的纳塔,依旧流传着萨麦尔的名号。」
——摘自《游医圣手与纳塔将军的二三事》
咚咚咚——
“谷雨,你醒着吗?”
“嗯,醒着。”谷雨收起了宝石,起身开门,“达达利亚,有什么事吗?”
“安格琳娜来了。”达达利亚侧身,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人。
安格琳娜憔悴了些,眼里满是血丝,黑眼圈蔓延出镜框的范围,她有气无力地跟谷雨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了。
谷雨点点头,当作回应,然后向达达利亚问道:“女皇下了吩咐吗?”
“没有。”达达利亚摇摇头,“是博士要见你。”
“走吧。”安格琳娜突然出声,她烦躁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深吸缓吐,袅袅烟雾升起,谷雨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是博士的下属,无法违抗博士的命令。
“好。”谷雨毫不犹豫,“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一下东西。”他转身回屋里,却被达达利亚拉住,“嗯?”
达达利亚说话吞吞吐吐,“你,东西……你的东西可以留在这,反正,还会回来,对吗?”他迫切地求证着。
可惜他求证的对象,仅是沉默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门缓缓关上,约么五六分钟才再次打开。
“可以了?”安格琳娜扔掉烟嘴,用脚碾了几下,余温在木质的地板上烧了个黑斑,她挑眉询问整装的谷雨。
“嗯。”谷雨不看安格琳娜,眼睫低垂,喉头发涩,闷闷地应了一声。
达达利亚安静地看着二人离开,托克和冬妮娅从走廊拐角冲出来抱上他们的哥哥,亲人的本能让他们觉得,现在的哥哥需要安慰。
而他只能看着,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少时的友人与现在的同事,携手走向未知的寂静的末路。
“博士有什么屁要放?”
“他最近放屁少,可能只是单纯的叫我们过去欣赏一下我等的美貌。”
“你猜我会信?”
“会。”
“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是吧,他上次还觊觎我的美色,试图克隆我。”
“克隆你干嘛?你除了脑子,还有哪儿存在被克隆的价值?”
“我的价值当然是你的债主啊,你欠我那么多,多好利用。”
“这倒也是……”
俩人单独搁一块儿,话倒是密集起来。
要是达达利亚知道他俩背着他不仅不冷脸,还“恩恩爱爱”非常和谐,应该会很悲伤自己的一肚子衷肠喂了俩狗吧。
达达利亚没法知道,博士却直面了被当成狗的感觉。
“有事?”谷雨一进博士的实验室,就不管不顾地踢到一片东西,劈开腿席地而坐,活像讨债的大爷。
博士轻轻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耳朵上密封试管样式的耳坠随着动作摇晃,他并不在意谷雨的态度,微微一笑且温和礼貌:“听安格琳娜说,你们打算只身二人去完成研究的收尾?”
“关你屁事。”谷雨一点不客气。
“……”博士噎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再怎么说,我也是安格琳娜的上司。”
“哦?”谷雨歪了歪头,“可我听说,你身为上司,竟然觊觎下属的美色呢。”
“呵呵。”博士手指抵唇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眼睛看向安格琳娜,安格琳娜则只顾着玩弄自己的银色打火机,打开关闭的声音在仪器设备塞满的实验室里实属明显,“看来我还需要加强对下属的管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谷雨站起来,将安格琳娜挡在身后,“她现在的价值,远比你在女皇心中要高。”
“啊,是啊。”博士依旧挂着令人厌烦的笑容,“毕竟,她可是现在愚人众,唯一能拴住你的绳索。”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就像摇晃过的可乐,不用拧盖,光握住瓶身就能感受到即将爆炸那样,胀满、刺人、黏腻。
“恶心的家伙。”谷雨低声恶语。
“多谢夸奖。”博士好似站在登台领奖的聚光等下,体态优雅欠身致意。
“女皇陛下托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器具,”起身,博士直接揭过刚才的话题,“我不太清楚你们的研究内容,但凭借我已有的经验知识推断,你们可能需要这些东西……”他说着掀开了身旁盖着东西的灰色幕布,闪着金属冷光的器械一件件亮相。
谷雨扫了一眼,并不推辞,他偏头对安格琳娜说道:“把这些都带上,或者可以多带点,我们得提前去纳塔做准备。”
从博士给出的器械来看,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对谷雨的研究一无所知。谷雨自是不信的,毕竟好多研究数据还得感谢博士的慷慨。
安格琳娜收起打火机,将其塞进外套内衬口袋里,靠近心脏的位置,随后垂头应声:“好。”
二人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来时两手空空,走时满满当当。
送走两个蝗虫,博士看着空掉大半的实验室,沉默半晌,唤人送来了纸笔,第一行写——行动资金申请,第二行抬头写——潘塔罗涅,正文——钱,落款——博士。申请书写的不怎么规范,也相当随意,待墨迹干透,博士递给下属,下属送往了它该去的地方。
博士坐下来,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去插一手,“可惜了,分体的记忆并不完全互通……”
更别说,与谷雨交际最深的还是那个少年时期的自己。
“唔…稍微有点纠结呢……”
“你怎么没同之前那般,警告博士不要插手?”安格琳娜可是清楚的记得,谷雨在每次有意图介入时,都会想办法去杀个博士的切片以示警告。
“这次没必要,他来会更好。”谷雨仔细阅读着手中的说明书,博士可能是故意的,给的器械说明书全是又长又臭的废话,但又不能不读,属实膈应人。
安格琳娜挑挑眉,“那你为何不直接邀请?”
“不用邀请,那家伙会自己跟上来。”谷雨很笃定,他深知博士的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事件开始啦!
奇怪的酒……
发件人:谷雨
时间:2023-4-20
这几天到了纳塔,再次喝了一种奇怪的酒,酒的名字是匹利斯,现存不超过三瓶,不过它少不是因为它珍贵,而是因为它真的不好喝……
我觉得我的味觉会消失一段时间……
嗯…这酒迪卢克那里有,你不要好奇去找他要,真的不要!
「一碗桂花奶羹」「一杯云交雨合」「一把新手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