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不答应呢?”

  散兵可没打算跟她去天守阁,说是雷神的“宫殿”,其实里面空荡荡的,更像个大型武馆,他并不喜欢。

  真深深地叹气,表现得一脸为难:“那就没办法了,有你这个先例在,我可能要给排队在天守阁的人们一个个地握手,一个个地拥抱,然后累趴下,我会好可怜的。”

  在民众的心里,将军就是受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形象,万一这小子把事传出去,传播她其实是平易近人的性格,那就多没距离感呀。

  似乎真苦恼的样子,对散兵很是受用。

  “走吧,我认识路。”他没再嘴硬了,反而主动带起路来。也罢了,如果是她在的地方,去哪里都无所谓。

  这时轮到真不想走了,她停下来说:“不必费脚力,你不是有风系神之眼吗?可不能辜负了神的馈赠,要好好地利用这份力量。”

  才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散兵,极想开口怼她。

  懒就是懒,非要找理由,某人把人和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改不了本性。是谁平时健步如飞的,每当他一站在旁边就说累了呢?

  他决定不能再惯着她了,有时候越是惯着,等失去的时候就越是痛苦。

  为了预防下一次别离的痛苦,他得学会狠心一些:“我才花费了不少元素力,目前用不了,走不动可以原地休息。”

  真呆愣了下,本以为这家伙会为了得到认可而积极表现,没想到会拒绝她的请求。

  罢了,这里回稻妻城不太远,走路也很快到,不飞就不飞吧,不勉强。

  事不宜迟,得出发回程,武斗大会没看成,今天应该又送来很多文件了吧……真也不跟散兵犟了,最后妥协走在后面盯着,免得他逃跑之后又很难遇到。

  天守阁,门外。

  还没上台阶的两人被守卫就被拦住了:“等一下,将军的场地,不得闲人入内。”

  真今天的打扮几乎是将自己裹得很严实,旁人认不出她很正常,散兵是新面孔,那便更不能进了。

  她将盖头取下,说:“我就是将军哦,开门。”

  简单的一句不重不轻的话,让守卫纷纷让路,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领着散兵入内,难免让人偷偷地在猜测这个人是谁。

  重新回到办公场地,看着每天都在新增且永远都看不完的公文,真又开始郁闷了。

  正在她愁着要天黑,又得把所有的公文留在明天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闪现,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散兵。

  既然那家伙是影的「孩子」,那么稍微分担一下将军的「重任」应当不过分吧?

  想着如此,真在考虑该怎么开这个口,看着桌上落下几撮猫毛时,便想到套近乎的法子了。

  她去把自己养的小猫抱过来,一把放在散兵手上,满脸笑容地说:“看来小猫很喜欢你呢,我从捡它回来到现在都还没给它取名字,不如让你来吧。”

  散兵的眼角抽了抽,手上的小猫分明是在挣扎,完全看不出是“喜欢”他的。

  “它是流浪猫?”散兵问。

  “对的。”真点头。

  “就叫阿浪吧。”

  “诶?”

  真只觉这名字熟悉,是从哪里听过呢?

  “不喜欢你可以自己改一个,不要露出这种难看的表情。”散兵是随便起的,跟他以前撞名了。

  不管是倾奇者,国崩,还是阿浪都是不复存在的过去式,他不要的名字,随便谁都可以用。

  真妥协了,把猫抱回来说:“阿浪就阿浪,也很有纪念意义。小猫的名字是有了,话说你的名字呢?”

  散兵轻描淡写地回复:“叫我阿散就可以,如果你又想换其他的称呼,那么请随意。”

  “好的,阿散,我记住了。”名字是认识个人的第一步,得到了名字,真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散兵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不抱希望。记住了,每次都说记住了,有哪次是记得的?不能再相信她了。

  正当他深陷在无数个真为什么想不起他来的疑问时,真已然在案桌前坐下来,还向散兵招招手:“阿散,你过来一下。”

  散兵没犹豫,倒要看看她又想干嘛,就走了过去。

  “坐这里。”真拍拍一侧的坐垫说。

  散兵照做了,摘下斗笠坐下,接着她就把一份文件挪到他的面前来,又递过去笔和印章说:“我教你怎么整理这些文件,你替我做一部分好不好?”

  散兵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随意就将重要的文件交给我看,就不怕我这个奇怪的陌生人泄露机密吗?”

  “要是你敢这么做,也不会这么说了。”真一点都不担心。

  “怎么说?”散兵更加不解。

  她看着他胸前的金羽说:“这片金羽是我们雷电家的信物,我见你戴着就肯定了你的身份了,交给你应该没问题吧,这么多文件我也实在批阅不过来,况且还有邪眼的事需要调查……”

  有了那片金羽,纵然真对散兵没有什么印象,但也认定了他是雷电家的人,她才放心把温柔和信任的一面表现出来。

  她凭着金羽来确定散兵的身份,本该是好事,却让他本人大失所望。

  在他眼中,原来那么多回忆都比不上这些没有生命的物品么?

  什么身份的象征,假如没有金羽,她转头就跑了吧,怎么还会带他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开始想着如何去使用他的价值。

  呵呵呵,可笑又讽刺。

  即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直接说吧,要怎么处理。”

  真凑近了些,提起笔跟他讲解,先是要进行归纳分类,看完后还要批阅,准许就盖印章,不准许的都要写原因要求修改,给出修改意见等等。

  她差不多就是手把手地教,怕他弄错,有时还会抓着他的手移到对应的位置上盖章。

  当有人要求见时,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听到,直到被人叫了几声后才反应过来。一眼看过去,是九条裟罗来了。

  九条裟罗现在是将军的御前大将,不用求见准许,都可以直接进来。

  “将军?”以九条裟罗所站的视觉角度看,将军与那个陌生的少年是挨得很近的。并且,她亲眼所见,将军还对那少年上手了!

  那样的一幕,无疑给裟罗极大的震撼和打击。

  什么时候将军带了个人回来,还在允许他碰那些公文??

  “裟罗,有事可以直接汇报。”见裟罗很久不吭声,真便提醒了句。

  九条裟罗被点名了,才想起来这里目的,并讲起今天的事:“在武斗大会上,我们发现有人使用了邪眼。那人透支身体过度,未经详细审问便已死亡,我已按照那人提供的线索,在八酝岛布置了人手调查。”

  这次还不错,起码有人来说了,真认真道:“此事我也知晓一二,如有结果,立马汇报。”

  九条裟罗:“遵命。”

  她没有立刻走,而是继续等待将军大人的提问。

  最近裟罗汇报工作时,将军总会问许多的问题,现在又恢复了老样子,几乎都不问了,不问就算了,将军还在给那个少年指点。

  当少年抬起头,裟罗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恐怕那张脸,可以用“伟大”来形容,难怪将军她会……裟罗已不能想象下去了,转身离开了天守阁,忧心忡忡起来。

  散兵不予理会其他人,洋洋洒洒继续低头书写,学着批阅几份公文后就已经熟练了,递给真看:“好了。”

  真是全程看着的,那些批阅的文字写得极好,也都很符合她心目中的想法,便放心把再加上几份:“做得不错,那这边的那堆就交给你了。”

  另外再补充说:“看你写的,你对稻妻的历史和时事都似乎都很了解,在这里生活多久了呢?”

  他留在稻妻的日子算起来其实不长,在外的日子才久,要不是她的话,谁愿意在这里待,便回答:“我本不想在这里生活,是被人逼着来的。”

  “那么过分,谁逼你?不会是我吧?”真开开玩笑。

  “是你。”散兵不多解释。

  “怎么又关我事……”真完全都不知情,或许,他们之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吧,要不然他说话怎么句句带刺呢?

  还是得等小影回来才能说清楚了,在那之前,她得盯紧点。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九条裟罗带着满脸惆怅,正在前往天领奉行所的路上,然后无缘无故就走过头了,恰巧碰到某只在街道摊位上买东西的粉色狐狸。

  “好巧呀,裟罗。”八重神子向九条裟罗打招呼,

  “八重宫司大人。”九条裟罗一改往日的神彩,察觉到无意走错路了,捂着脑袋上的太阳穴揉了揉。

  将军身边的美少年,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完全颠覆了她对将军的印象,同时也为将军的沉沦而着急。

  “哎呀,难得见你垂头丧气的,是受什么刺激了?”神子嗅到了乐子的气息。

  裟罗想说,又感觉不大好,就先看看左右有没有人,看街道上没人往来后,她才放心下来道:“宫司大人,不知我这样说是否妥当,是否需要向将军进言,请您给个主意吧。”

  神子接而鼓励她勇敢地说出来:“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嘛。”

  为了将军大人,也为了稻妻,眼下只有身为鸣神眷属的狐宫司大人才能帮到她了。

  于是,在支支吾吾半天后,裟罗最终将心里话全盘托出:“我……我想去劝谏将军大人,让她不要沉迷于美色。”

  说起美色,自然联想到美女和美少女了,真有些妖怪朋友,鬼族朋友的确是长得挺美的。

  所以神子听后的第一反应是,真是不是往家里带了哪个朋友过来玩,让裟罗给碰见后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