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缝合伤口,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胸口处的确裹着绷带和纱布,纱布上渗透了药水,而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以及一件外套。
她渐渐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胸前的刀伤在隐隐作痛,很有实感。
多托雷,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是趁她昏倒的时候掏了她的心吗?
可她明明记得,那是一场梦境,不可能会真的发生掏心的事情,一切的未知都是恐惧的,她脸色开始煞白,紧紧拽着被子,神经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散兵随之冷哼一声说:“博士,你最好搞清楚现状。”
多托雷停下手中的笔,转动笔头:“斯卡拉姆齐,对我放尊重点,条件你是知道的。”
条件?
真捕捉到了关键词,转头看着散兵,无意间就注意到他金羽之上的风元素神之眼。
神之眼又回来了,那么,证明此刻的场景仍旧是梦。
头一次,真庆幸这是梦境,否则自己也没法原谅自伤后被人捡漏的行为。在感到心安了不少后,真恢复了些气色,便对多托雷说:“如果涉及到你们愚人众的利益,你可以直接跟我交涉,不要牵扯到他。”
那群家伙,为了神之心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不会管人的死活,冰女皇建立这个组织,究竟怎么想的,她不是推崇「慈爱」的神明吗?
当女皇不再坚守「慈爱」,愚人众执行官们各怀心思,那么所有的国家都要被愚人众搞得乌烟瘴气。
她要保护好散兵,不能让他为了某些“条件”而继续给愚人众卖命了。
“是有利益的交涉没错,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判,但真小姐似乎对我退避三舍,其中是有什么原因?”多托雷说着,手上多出来一个类似国际棋的“棋子”,上面是雷纹,发出淡淡的紫光。
那是一颗神之心,是雷神之心。
真下意识摸着被纱布包裹的胸口。
不对,她的心脏还在跳动,所以那颗神之心哪来的??
她看到神之心倒没多大的反应,反而是散兵,他的神情随即暗淡了下来,带着愤怒的颤抖,接着垂头闷声笑了几下,然而二话不说就冲闪过去,张开手掌,疯了似地就要抓取神之心。
“多托雷!把她的神之心还给我!”
他嘶吼着,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冷静,他的眼里只有神之心,对神之心夺回的渴望,是近乎癫狂的执着,以至于快要失去理智。
多托雷自然不会将神之心给他,躲闪到一边轻轻一捏,神之心瞬间碎成了粉末。
碎末散落在地上,散兵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宛如一滩死水。
他的诞生,本就用于存放神之心,如今眼睁睁目睹神之心被销毁,一时之间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在散兵崩溃之际,真也管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拔下手上的针头,踉踉跄跄下了病床,从后面抱住他的手臂提醒:“阿散,他是故意让你生气的,那不是我的神之心,而且这是在梦里,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
有了这句话,散兵才清醒了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没有神之心的事,散兵是知道的,况且多托雷根本不敢捏碎神之心。
因为神之心一经销毁,就是在损毁天理给予七神的权能,到时候一唤醒天理,多托雷就无法在提瓦特生存。
由此真还能确定的是,现在依旧是梦境,毕竟在梦境里什么都可以大胆地去做。
就是没想到散兵竟然还能应激过度,那个「博士」,也太了解散兵了,尽是能抓住他的弱点。
“我迟早会将你一片片地,千刀万剐。”要不是真在拉扯着他,他就要将博士切割成一块块,尽管没什么用。
多托雷没有理会散兵的发言,对真,他更感兴趣了。
多好的一个实验品,珍贵的实验品,事到如今还能推测到这种程度,果然没看错她。
“真小姐,你这句话只对了一半。”多托雷兴奋之余,还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来纠正下另一半的错误,也就是说,这颗神之心确实是我进行缝合手术时,亲自从你心脏里取出来的。”
话音刚落,真,散兵,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假如多托雷说的是实话,那么真很可能真的拥有神之心,这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梦与现实相呼应,博士能在梦里掏出神之心,那么现实中,她存在神之心的可能性就很大。
按理说,神之心应该在影那儿,影不想用神之心,交给神子保管的可能性很大,就算神子突发奇想偷偷塞还给她,那也不可能是出现在心脏内。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怎么越探究下去,离「真相」就越远呢?
真尽量表现得对他无所畏惧的样子,站前一步挡住了散兵,却就在这时身处在健康之家的场景,变做了在净善宫的门口。
他的能力是什么呢?愚人众第二席,跟小草神一样可以控制梦境,控制人的意识,也太可怕了些。
或者,他是通过某种媒介,来达成制造的「幻觉」。
如果这是幻觉,不是梦境,这就合理得多了。
“那也只是在梦里,现实中你是碰不了我的。”有了这个猜想后,真逐渐不那么害怕了。
“没有关系,我并不着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的破绽。”多托雷说完这句话,一把刀就直刺入他的身体,接着又拔出来。
沿着明亮的刀身去查看,是真趁着他放松警惕时,又给他来了一刀。
他仍未知真的刀是从何而来,每次都那么出其不意,又是刀刀精准致命,这让他更加兴奋,惊喜又愉悦。
那一刀又再次用完了真的力气,她不受控制地失去精神意识。
不意外,真又是以同样的方式苏醒了过来,这场循环的梦中,她并没有受伤,身体是完好无损的。
醒来的场景不再是港口,不是净善宫,也不是健康之家,而是旅馆内。
似乎给人一种,她已经回到现实的既视感。
可真知道,这没那么简单。
散兵同样也在旅馆里,清晨的阳台上飞来了几只团雀,他百般无聊地一手托腮,一手拿树枝逗它们。
“博士是第二席,他会不会很厉害?”真冷不丁地问。
真一起来就问这个问题了,让散兵隐隐察觉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便走过去看她是不是生病了,结果并不是,而更像是失眠没睡好的样子。
尽管他很担心真,还是先回答了她问的问题:“愚人众前三席都是堪比魔神的存在,你说呢?”
确定了「博士」的确有过人的能力,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道:“啊?那你能不能打得过他?”
散兵笑了笑:“魔神又不一定是战力最强,看看你就知道了。”
真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
提瓦特里的魔神,也不是所有都能像钟离和影那样能打的,掌握的元素力量和权能,是判定魔神是否强大的重要因素之一。
例如,草神布耶尔看起来弱小,实则她的主要权能是看管着世界树,保存着万物的记忆,储存整个提瓦特大陆的大量信息,有着其他神明都无法替代的工作。
“我应该……没那么逊吧……在梦境中我还是会用刀的。”想起自己上几次在梦里重创了博士好几次,她有点飘,她会用刀了。
“梦境?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散兵不明所以。
为了能让散兵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真将她这几次入梦的经历都告诉了他。
散兵听着她的描述,就跟在听故事一样,又梦幻,又蠢蠢的,自然而然把她说的当做是做噩梦的吐槽。
“我对他挥刀三次,他都复活了,反而我自己不仅要耗尽能量,还要被控制,这不就是梦吗?”说到最后,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
那是散兵刚鲜榨的果汁,里面还加了茶,他自己才喝了两口而已,就被她喝完了。
“是因为你每次杀的,都是他众多「切片」中的一个。”随后,散兵爆出了一个关于博士的“惊天大秘密”。
切片这个词,真没听过,类似做实验时要用到的吧,还是说字面意义上的,把人切成薄薄的一片?
“切片?是不是指生论派所说的有丝分裂?”真继续抓紧机会问。
“这不是一个概念。”散兵说,“「博士」是连自己都能当做实验品的怪胎,虽然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梦,但你遇到的所有「博士」,都是他的切片。”
不仅对别人做实验,还对自己做实验,那个博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实验疯子。
“先不管切片了,阿散,我问你,你会不会做梦呢?”真在求证。
普通的人偶可能不会做梦,但身为神造物的散兵却能做梦,因为他有自主的意识。
“多余的问题,梦是意识的机能,只要是稍微高等的生命都会做梦。”他坦言道。
真继续说:“那我们是在做梦对不对?反反复复的场景,重演一遍又一遍的梦?”
散兵终于开始怀疑了。
“等等,你与博士素未谋面,怎么会梦到他?”他从怀疑,慢慢转变成紧张。
有不好的预感,真被「博士」盯上了,他却那么晚才反应过来。
被盯上的理由也许跟「女士」那次一样,都以为她有神之心。
“因为我们此刻就在梦境中,这就是他制造的梦境,只是你察觉不到。”真看着散兵胸前的金羽装饰上挂着的神之眼,判断出是她已经进入了下次的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