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别人呢?真不知道。

  她向来本本分分的,不结识仇人,只结识朋友。如果以前她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地方,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关键是,她哪里对不起人家了?

  实在不能理解,真只好想法子把他甩开了。安静了小会儿后,真的心中已有了主意。他说可以随便她去哪里,那就随便去吧,回蒙德城逛逛,找找突破口。

  真的认路能力还算可以,纵然只是走过一次,都知道往哪里返回。

  于是她走在前头,散兵跟在后面。

  出了树林,正值太阳下山的时候,残阳的余光,要比正午的太阳更刺眼了,打在皮肤上,更加灼热。

  真耐不住太阳,停在原地,回头问:“散兵先生……能不能借我帽子戴一戴?”

  “不能。”散兵毫不犹豫地拒绝,还叫先生,这样的别扭未免太陌生了,虽然他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太阳好大,晒得我皮肤好痛好痛。”真诉苦道。要有把伞就好了,下次每到一个地方都先买一把伞才行。

  散兵满不在乎,他绝不会对背叛者有半分的心疼。

  “那就再多晒晒吧,这是对你的惩罚。”他决绝道。

  看吧,愚人众就是铁石心肠呐。真用双手捂着两边的脸颊,挡住热辣辣的夕阳光,脚步加快了。

  忍耐一下,马上就太阳下山了,不给就不给。

  她跑了几步,身后的散兵突然叫住她,转过身,一顶圆圆的大帽子就盖在了她的头顶上:“戴好,真脆弱。”

  真客气地对散兵说谢谢,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对他的印象加了不少分。

  其实她不必道谢的。

  散兵根本不想听到那些谢来谢去的话,以前真喊他做事时,基本都不会说谢谢。他宁愿真随心所欲地指挥他,这样才更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到了入夜时分,真已经来到了蒙德城的大桥上了。

  她向散兵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点。

  他照做了。

  真取下帽子,让他稍稍弯腰,低下头,然后把帽子扣在他脑袋上:“帽子还你,盖盖好哦。”

  说完,她便尽可能地把帽檐压低一点,再低一点,直到完全挡住了散兵的视线,等他重新整理完帽檐时,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所谓,都是些小把戏,她逃不掉的。

  散兵的帽子上里有他施放的元素力,一旦沾染,无论她去到哪儿都会有元素痕迹留下,接下来只需要沿着元素痕迹走,就可以轻轻松松找到,除非她会飞。

  接下来散兵不紧不慢地在蒙德城内行走。

  元素痕迹先是出现在了猫尾酒馆,后来又顺着猫尾酒馆那条路,来到了打铁匠那边,再往里走一点,就是一座三层的红色小房子,元素痕迹在此结束。

  看情况,真应该是去了这间屋子,散兵就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是真开的门。

  此刻月色正浓,月光打在散兵不被帽檐阴影遮挡的一侧脸上,显得他更加白皙。

  似乎真早料到他会追过来一样,甚至没问他怎么找到的,就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包裹,包裹里装得鼓鼓囊囊的,要用双手才能抱住。

  红色的金绣包裹,是真离开稻妻前带过来的,几百年了竟然没有坏,只是掉色且破旧,不影响使用。

  看着挺重的,散兵把手伸过去要帮真拿,真不肯给。

  里面除了有真在稻妻时穿过的服饰,还有她行走这么久以来淘来的宝物,她想等旅行结束后,就带回给家里送给妹妹,所以不能给任何人拿。

  真自顾自地说起话来:“难为你找到我了,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蒙德,去璃月找一个金毛的荣誉骑士。”

  散兵有些不高兴:“切……为什么要去找他?”

  真长长叹气:“我也不知道,听说那位荣誉骑士什么都可以做到。到时候我就写一份委托交给他,找找我的刀,如果要报酬的话,你能不能帮我付一下呢,执行官大人。”

  刀?无非就是那把天目家锻造的小太刀罢了,如果非要找,直接让他去找几天就可以找到,不需要假手他人。

  散兵无法相信,真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反而去求助别人,还让他付委托费给不相关的人,那种感觉如同杀了他一回了。

  “凭什么让我付委托费?你真以为我跟你的关系很好吗?别忘了,你得罪过我,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散兵不答应她。

  但愿下一刻他就能看到,真求着他帮忙的可怜巴巴的模样。

  没想到,真不仅没有委屈,还来了兴致:“那好吧,我先打工赚钱,等赚够了委托费,再去璃月。”

  “去哪里打工?”散兵无解。

  “我刚看到猫尾酒馆在招吉祥物看板娘,你看看,我的形象应该还可以吧。”真确实很可爱,脸部轮廓是圆圆的婴儿肥,不是胖的那种,就是小女孩特有,但又接近少女的脸型。

  她眼神温温柔柔的,又不失活泼,用提瓦特最近流行的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甜妹了。

  “随便你吧,反正你也逃不掉。”散兵倒没什么,她怎么玩都可以,前提得要安全,“但在酒馆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看板娘,就不怕被愚人众发现?”

  真嘿嘿笑:“你不就是愚人众吗?我都被执行官大人抓了,其他人才不敢抓我。”

  这话说的倒没错,他爱听。

  楼上的阳台上,红色身影的女孩朝楼下喊:“小真,还好你还没走远,你下楼的时候是不是落下这个了?”

  刚才真跟安柏说有个人接她回去了,安柏才放心让真搬出去,可能是赶时间还是不小心遗漏了,有只棉布娃娃掉在了楼梯口上。

  凭借着弓箭手的精准的远程射击能力,安柏精准无误地将棉布娃娃扔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真怀抱的包裹上。

  “对,是我的棉布娃娃挂件,谢谢你,安柏。”真抬头跟安柏道谢。

  “不用客气哟,你说过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安柏也是喜欢做娃娃的人,知道娃娃对人的意义是陪伴,特别是长期在外的人。

  同时她注意到了站在真身边的……一顶大帽子。

  安柏从楼上跑下来,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奇怪可疑人员,发现那是个长相姣好的少年后,才放松警惕地问:“咦?这位是……”

  “是刚认识的朋友哦。”真抢在散兵开口前回答了,生怕他突然说,自己是愚人众执行官之类的,会吓坏人家的。

  “是这样吗?哈哈,我还以为是你家人来接你之类的,说句冒犯的话,这个娃娃感觉有点像他诶。”安柏提醒她说。

  真侧过头去看了散兵一眼,而散兵正在看那只棉布娃娃,他的瞳孔在急剧震动。

  棉布娃娃确实是散兵按照他的形象来做的,是与真在离岛道别的时候,他亲手所赠送。

  原来她还一直保留着,而且保存得那么完好,到底还是冤枉她了吗?她其实是遭遇了不测,才会与他们断了几百年的联系,是吗?

  散兵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心情沉重了起来,纵然他没有心,也能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揪着,沉默着不再说话。

  “叫阿浪是吗?”

  直至真说出了这句话,散兵才重新把头抬起,睁大了眼睛。

  真对比了一下娃娃和散兵,是很像没错,但衣服不像,这只娃娃的衣服是白色的,神情也不像。掀开娃娃的衣角,上面有针线缝的两个字:「阿浪」

  真之前从未发现的,阿浪应该就是这只娃娃的名字吧,到底是谁送她的,她都忘了。

  “娃娃的名字应该叫阿浪吧,我怎么没听过呢。”真跟安柏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如同用一盆冰水,狠狠将散兵淋得冰凉。

  “没事,我只是问问,你不是说要去猫尾酒馆应聘吗,赶紧去吧,明天就是截止日。”安柏催促着真过去酒馆。

  因为业务发展,猫尾酒馆的老板玛格丽特在酒馆门口贴了一张招聘海报。

  「现招一名看板娘,作为酒馆内七圣召唤卡牌游戏的服务员,负责给来玩游戏的客户讲解游戏规则,以及充当中间调和的角色,男女均可,前提能接受佩戴猫耳朵头箍上班。」

  玛格丽特是一位资深猫奴,不然她也不会开这家猫尾酒馆了。

  真同样是半个猫奴,她喜欢猫咪,但没有养过,就是偶尔看到流浪猫会喂一下,除了她家那只蓝紫色猫猫。

  她最喜欢那只蓝紫色的猫了,当然,还很喜欢那只暖手宝粉毛狐狸。

  不知粉毛狐狸和蓝紫色猫猫,现在变成人形没?还是说,已经没有了呢?

  物是人非呀,现在不是感叹过去的时候。

  她需要努力生活,努力活着,其次是去赚钱,然后去找金发旅行者,去找她的刀,之后把这位愚人众执行官彻底甩开。

  真来到猫尾酒馆,散兵也紧紧跟着,但是一路上他都没说过一句话,好像在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