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爷爷约好的在璃月港码头见面,真准时到了,顺路有时间买了把普普通通的伞。

  码头上人声鼎沸,人群熙熙攘攘,真看花了眼也没找着老爷爷,她先在一处阴凉的屋檐下站着等,没过一会儿后,老爷爷就找到她了,带她进到一家酒馆中。

  酒馆外面的牌匾用金灿灿的颜料写着“三碗不过港”几个大字。

  酒馆内的装潢颇有诗意情调,墙上挂着山水画卷,桌椅和屏风都散发着淡淡的檀木清香,酒桌上的客人小口小口地饮酒,唱诗作乐,中间有个平台,有乐师在上面轻弹琵琶。

  仿佛这里不是酒馆,而是专门给文人雅客小聚而准备的雅致场所。

  三碗不过港与三碗不过岗,仅一字之差,就是高雅与通俗的代名词。

  与老爷爷同行,让真有些不自在。

  老爷爷举手投足,是足够的风雅,坐在周围的客人都是一副满腹文章的风骨。

  隔壁桌就有三五好友在玩占花名行酒令的,他们对酒作诗,出口成章,真完全没听懂。

  以真的角度,她更喜欢三碗不过岗的氛围,喝醉了躺着就睡,自由自在,不必约束自己的形象。当然了,可能对于热爱诗词歌赋的文人而言,三碗不过港才是他们的放松之地。

  当酒馆的小二拿着酒单来的时候,老爷爷直接就说:“老板,三片树叶。”

  啥?三片树叶?能吃吗?

  真瞪大双眼,明明酒馆小二的菜单是很常见的下酒菜,隐藏菜单是三片树叶吗?

  “老行家呀,这个您都知道,稍等马上来!”小二笑哈哈地给老爷爷倒酒,不停地夸“您孙女真可爱”之类的话。

  真无语了,被夸可爱完全高兴不起来,她不想当孙子。

  “一老一少出来喝酒,不止只有孙辈的关系,我们也可以是朋友。”老爷爷向小二澄清。

  对对,正常看待,少用固定思维。真微微笑,表示赞同,老爷爷果然是不简单的人物,一句话戳破了她纠结的点上。

  小二尴尬地赔了个不是,还赠送两人几碟小菜,当刚好把小菜吃完时,那道隐藏菜式:「锦秀河山」就被呈了上来。

  “两位要的三片树叶,请品尝。”酒馆小二手里还有个装了汤汁壶,当着两人的面浇到这道菜上面,腾腾的热气升起,激发叶子独有的清香气。

  从外观看……emmmm……

  一个莲蓬,一个荷叶,两颗莲子摆放在一个盘子里,汤汁是淡褐色的。

  真在百工老爷爷的示意下,将组成这道菜的各自部分都小口尝了遍,每个部分的内陷居然是不一样的,难以形容其中的味道。

  若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五花八门的草腥味。

  “说说看,这道菜是用什么原料组成的吗?”老爷爷开始提问了。

  真尝完就忘了原本尝过的味道,含糊地说:“好像有鱼肉……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老爷爷用勺子在大莲蓬上面划开一条口子,里面的汤汁瞬间流出,用叶子做的绿色馅料也跟着显现。

  真还是看不出来,她没啥品尝天赋,何况有好多能做料理的菜她都没认全,唯一知道的就是经常吃的鱼糕了。

  “这道菜的食材有椿叶,愧树花,榆钱,鱼糕。”老爷爷一一点明。

  她只猜对了鱼糕,剩下的什么叶,什么花,她闻所未闻,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

  “树叶也能吃吗?”真像个好奇宝宝,拿出纸和笔来,准备听他讲解。

  知识是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能记一点是一点,吸收进脑子了,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刚才之所以对三片叶子的暗号,也是暗喻椿槐榆这三种材料。”

  老爷爷开始讲起了制作这道菜的步骤:

  “先将香椿叶做成汁水加面粉,把鱼糕染绿,剩下香椿叶包在里面捏成莲蓬形。槐树花,榆钱分别也能做鱼糕染色的汁水,槐树花色的鱼糕捏成莲子,榆钱色的鱼糕做成荷叶,一同摆盘放入蒸笼里,最后再摘新鲜的菌菇熬成汤,等鱼糕蒸熟后淋上汤汁,如此「锦绣河山」就制作完成了。”

  尽管他说得很慢,真依旧没赶上记写的速度,等他停顿下来很久,她还在快速地写。

  老爷爷十分有耐心地等她写完,期间顺便品了几口小酒。

  “感觉有点复杂,要吃上一顿热菜不容易。”真合上小册书,看着这碟小菜,过后的味道有些难以忘怀。

  老爷爷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爬山涉水寻找食材,各地民众常常就地取材,将身边不起眼的树叶花草,做成美味佳肴,给生活加以难得的仪式。”

  听完这话时,真想起前几日跨过穷山峻岭去寻找食材的事,内心有所触动了。

  她联想到了三碗不过岗的老板娘,老板娘的腿不方便,她店里除了提供酒水以外,还有几样好吃的下酒小菜,都是附近常见,伸手可及的食材做的。

  不是非要山珍海味,才能做出好的菜品。

  饿肚子就随便找些野果,捡些能吃的野菜就能填饱肚子,以前真的人类母亲也会随地在河畔捡一些螺肉煮给她吃,一样吃得有滋有味的。

  “……我好像懂了,这就是劳动者的智慧?”真豁然开朗,明白了老爷爷带她去吃这道菜的意义所在。

  “确实可以这么说。”老爷爷欣慰一笑。

  她总想着亲力亲为地为大家办成某件事,却没能参透其中的深意。与其帮丁师傅跑腿,倒不如告诉她这样一个道理,先利用好身边的食材,如果有条件再亲自去找别样的食材。

  “谢谢您,我明白了。”真忠心地感谢他,学习到了宝贵的一课。

  老爷爷给真夹过去剩下的鱼糕馅,真对他甜甜地笑笑,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过一会儿后,待到酒馆小二被喊来来结账时,老爷爷突然问真:“你有带钱吗?”

  “诶?”真一脸懵逼。

  老爷爷说出自己的难处:“实在不好意思,我出门太过匆忙,钱包忘带了,这顿饭还请你帮忙垫付一下。”

  原来是这样,结账这件事好说,真的口袋里还有钱,他们才点了一道菜,没点酒水,还是能付得起的。

  于是真自告奋勇地说:“别说帮不帮忙的,知识何尝不是是一种宝贵的货币,这顿确实应由我来请客。”

  然后问酒馆小二:“这多少钱?”

  面对这么年轻又有钱的顾客,酒馆马上给真递去了单子:“客官,您点了我们店里的隐藏菜单,酒水免费,需五千摩拉。”

  听到“五千”这个数字时,真震耳欲聋,足足僵硬了好一阵子。

  “夺少?……五……五……五千?!”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毕竟一碟上好的杏仁豆腐才五十摩拉,而且比这好吃,怎么贵了不止十倍?

  酒馆小二掰动手指算了算:“这样吧,看在这位先生是我们老客户的份上,可以优惠五十摩拉。”

  真面露为难:“才只能优惠五十摩拉吗?”

  她的钱包不健康了,上次请温迪喝酒花了不少,这次又那么多,吃不消呀。

  “以普遍理论性而言,五千摩拉少五十,就是四千九百五十摩拉,确实便宜了不少。”老爷爷认真给真算了一笔账。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摩拉了。”真拿出钱袋来数一数,也就只剩下几百摩拉。

  得知真的钱也不多,老爷爷转而对酒馆小二说:“账单就按照老规矩,送往总务司吧。”

  “好的咧!”酒馆小二给让老爷爷递过笔,让他在账单上签名,这就算是结账了。

  真看呆了,彻底震碎她的世界观,交易居然可以不用摩拉,而是直接寄账单!?

  “还能有这样操作吗?总务司还能替您买单?”她记得总务司是璃月的执行机关,应该不会管一个百工老头日常的吃喝玩乐吧,他该不会是……

  真已经想到这人的身份了,但又努力制止自己去不要去想,虽然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

  “先前总务司还欠我一笔工程款,通过账单填补款项,这也算是契约的一种。”老爷爷给出了极为合理的解释。

  单轮这点,还是无法打消真的疑虑。

  不管如何,既然寄账单这种事是可行的话,她是不是也能这么做?小影不会介意的吧,毕竟是给这位“老头子”请客,人情世故还是需要的。

  通过请吃饭来感谢他人是最基本的礼仪,她得到那么多知识,是应该请的。

  嗯,学到了,学到了。

  “等等,我觉得应该还是由我来付。”真主动拿过账单,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要求画押,再交给酒馆小二。

  紧接着问了句:“账单可以寄到天守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