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亮急促,飞速赶回公寓的那维莱特听着门后毫无动静,心沉了下去。

  顾不得其他,调动元素力硬生生将锁舌折断。

  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客厅不大,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不在这里。

  储藏室,厨房,卧室,盥洗室.....

  都不在。

  “你还是离开了吗?”

  那维莱特站在窗边茫然地看着枫丹街道人声鼎沸,万家欢乐。

  在这热闹的人间中,他伫立在这里,忽然之间,五百年前初来枫丹时格格不入的感受又猛烈袭来。

  若是没有芙宁娜在的枫丹,于他来说又有何处归呢?

  人们敬他,畏他。

  但他就像一条在人海中沉浮的永不停息的飘荡的小船。

  透过玻璃的阳光渐短,黄昏已至。

  那维莱特垂眸看着手里那枚印章,通体晶莹,泛着幽幽蓝光。

  只刻了一个字——「芙」。

  “骗子。”

  “还说喜欢我。”

  “你明明答应我不会走的。”

  橱柜里还留有房东剩下的几瓶酒,那维莱特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那剔透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酒烈,猛的一大口下去呛得他闷咳几声,但之后那令人迷醉的感觉上涌,不禁让他溺在其中。

  一杯又一杯。

  时光在他脑海中缓缓倒流,从海滩上初遇伸出的那只手,到沫芒宫亲身教他克己复礼,他逐渐依赖她,爱上她。从那封直白简单的邀请信,到幻境后的失魂落魄,再至亲手审判她的罪。

  最后,脑海只剩她吻上来时的眸光潋滟。

  “酒精果然神奇......”

  那维莱特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芙宁娜,含糊不清道:“是想象出来的虚影吗?”

  芙宁娜自送走那维莱特之后便想着给家里添点食材,便锁了门去了集市。不想子民们太过热情,闹得她直到傍晚才能抽身离开。

  回来时看到门开着门锁坏掉了还以为进了贼。

  一推门,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看起来醉到不清醒那维莱特还对着她说胡话。

  “什么虚影,你怎么喝这么多。”

  芙宁娜抛下手里的购物袋,探身夺走他还想继续往嘴里灌的酒瓶。

  被夺了酒的那维莱特委委屈屈地看着芙宁娜,“她又不要我了。”

  那维莱特冷白的肤色染上了酡红,褪去了清冷,迷离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谁不要你了?”

  芙宁娜看着桌子上散落的酒瓶,已经空了大部分,有些头疼。

  “芙芙走了......”

  那维莱特小声回答,抬眸看着眼前的芙宁娜,又迟钝的问:“芙芙?”

  说完猛的倾身,一把将芙宁娜摁在怀里。

  “别走,别离开。”那维莱特的气息在芙宁娜脖颈边停留,缠绵的声音挠的她心痒,“不做水神了,枫丹不需要水神了,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任何事,一切有我......”

  “白淞镇......”那维莱特念叨着。

  芙宁娜听到这个地方不由得心颤,问的小心翼翼:“白淞镇怎么了吗?”

  “重建款我拨了五倍,以那维莱特和芙宁娜的私人名义......”

  那维莱特闭上眼睛,在芙宁娜耳垂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道:“芙卡洛斯的罪孽已经审判落幕,芙宁娜就不要再将自己囚禁了......”

  “以后尽情做自己想做的。”说到这那维莱特话锋一转,语气越发委屈,“说了喜欢我就不要离开我。”

  芙宁娜原本还觉得心里感动,听到这里哑然,她不过出门买了个菜,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离家出走了。

  不过在得知预言安全度过的时候她确实有想过离开这里。歌剧院,沫芒宫,枫丹廷像牢笼一样囚禁了她五百年,就算此刻她似乎已经自由,却仍旧给自己画地为牢。

  芙宁娜眼神微沉,缓缓道:“那维莱特,既然要自由......”

  “你能陪我一起自由吗?”

  “什么......”

  芙宁娜偏头,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芙宁娜跨坐在他腿上,与他紧紧相拥,吻得急切又热烈。情欲染上眼眸,彻底将那其中的淡然燃烧殆尽,将对自己的质疑对世事的疲惫对未来的迷茫通通抛诸脑后。

  只沉沦在眼下这令人上瘾的自由。

  那维莱特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柔软,一下子便有了实感。这璀璨人间路,他终是有人同行,于是小船不在随波漂浮,稳稳停止。

  她是他唯一的锚点。

  那维莱特细细的吻过她绯红的脸颊,她的小巧的耳垂,她纤细的脖颈,她迷人的锁骨......

  经由之处引得芙宁娜阵阵战栗。

  像是起伏的潮水,随着呼吸的节奏一遍遍冲刷着她,逐渐迷离在这缠绵中。

  但那维莱特却在她更加沉醉时停下了,眼睛中已然清明,“芙芙,真的可以......”

  回应他的是芙宁娜更加热情的吻,呼吸的间歇中,弯着眼眸看他,笑意直达眼底。

  “我自由了。”

  于是从客厅到卧室,月色朦胧之中,小船与锚点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的快乐。

  经历无数算计、审判、痛苦和绝望,几百年后来之不易的快乐。

  *

  第二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了芙宁娜脸上。

  睁眼看到那维莱特那张脸时,还有些懵,待意识回笼,想起昨夜的疯狂与放肆时,绯红又逐渐漫上了她的脸颊。

  但是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并且体内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流动,有些像是之前的神力,但又有些不一样。

  那维莱特做了什么?

  芙宁娜开口想问,但看到那维莱特恬淡放松的睡颜时,又闭上了嘴。

  不止是她,那维莱特也有很久很久没能好好休息过了。

  用视线细细勾勒他的好看的眉眼,淡淡的唇,高挺的鼻梁......

  但在那维莱特睁眼两人眸光对上时,却又不约而同偏开了视线。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怎么还是这么的......羞涩。

  暧昧的气氛中,芙宁娜轻咳了一声,问:“我体内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怎么和我之前的那么像,你不会又把水神力量还回来了吧......”

  “是契约。”那维莱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芙宁娜的表情:“龙与爱人的生死契,以后我们同生共死,而且力量也是互通的,水龙与水神的力量来源本就一致,所以......”

  芙宁娜的神情越听越严肃,于是那维莱特声音越来越小。他本就是偷偷搞得契约,想把芙芙和他彻底绑在一起,本来以为不会被发现的。

  “意思是我死了,你也会死,那枫丹怎么办......”芙宁娜紧皱着眉,她没有继承人了。

  “不会死的。芙芙不会死的。”那维莱特打断她,坚定道:“你会与天地同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芙芙!”

  芙宁娜本来还想说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死了,那样的话那维莱特也会死,但看着他的眼神却说不出口了。

  只道:“好。”

  于是,那维莱特过上了白天去上班,下班了为芙芙洗手羹汤的生活。

  并且本人过得很开心。

  据同事与下属描述——

  “那维莱特大人最近嘴角总带着微笑,我跟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样子简直如沐春风,格外渗人。”

  “我也是,我这期报表做错了好几个数据,简直就是一坨,没想到那维莱特大人非但没有骂我,还温柔地给我指出了问题。”

  “还有还有,甜品屋送来的千星慕斯和马卡龙,之前那维莱特大人总说太甜了不喜欢,最近看他不仅吃了,而且下班还会单独去买,我在甜品屋碰到他的时候笑着问我有什么推荐的时候快吓死了。”

  “我怀疑那维莱特大人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稻妻那里不是传谣有什么精怪......”

  “加一。”

  “我赌一摩拉,应该是璃月的鬼魂。”

  “跟一摩拉。”

  ......

  众人赌约最后谁也没赢,他们在收到请帖的时候觉得这比鬼上身还难以想象,因为这是——

  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的婚帖!

  “他们两个不是不对付嘛???”

  “之前那维莱特大人在法庭上还总是和芙宁娜大人对着干!?”

  “还有最后的预言审判,虽说芙宁娜大人是为了枫丹的牺牲,但是也是那维莱特判的有罪啊!”

  “啊?啊?啊?”

  ......

  纵有诸多不解。

  但是在婚礼现场看到那维莱特两人满怀爱意的眼神后,大家都释然了。

  只有一个念头——

  “真般配啊!”

  彼时花满宴席,宾客满门。

  双双致契阔,与君共赴人间烟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