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一直有在调查褚师于期在枫丹的行动,她有许多计划都是特意为旅行者和灰河人设计的,因此只要找旅行者询问就可以知道三分之一的计划,再加上他的调查和推理又可以得知三分之一。

  她想要的无非是改变灰河的现状以及枫丹的一些审判相关的制度,和这两项比起来拿到神之心都可以说是顺带而为。枫丹的制度存在问题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没有人敢轻易的对着它们举起手术刀。

  过于在意的人下不了狠手,不在意的人连出手都不会。莱欧斯利算是比较能下得了手的那一类,所以他和褚师于期联手了,而明天就是收割成果的时候。

  褚师于期走在前面,那维莱特避开了一些报社和普通人的目光跟着她到了城外。因为落在后面几步,等他到的时候褚师于期手里已经有了一捧茉洁草束。

  因为本质上是灌木,这一小束茉洁草大概重量不情。她手里拿着的丝带应该是刚刚从芙宁娜的蛋糕盒上顺过来的,现在被用来绑住了这一束重到可以把人砸晕的花上。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陆地上的风正在朝湖面吹去,她的头发也被这样卷到了身后。明明是在笑着,但她的笑容却有一抹不舍的忧伤。

  她在邀请自己过去,但此时的那维莱特却犹豫了。她的情绪正在预示着这是一场告别,而告别的开始就是他走到她身边的那一刻。

  看着那维莱特久久没有动作,褚师于期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花束,眼神暗淡了一瞬她伸手抽出了一支,转身猛地直接将花束掷入了湖中。

  “……你不想要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泪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洁白,那维莱特的心脏刺痛了起来,向前拉住她握着那一支花的手,另一只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对不起……我只是怕……”

  褚师于期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湖水轻笑了一声打断了那维莱特未竟的话。

  “你没有猜错,确实是时候告别了。”

  那维莱特固执的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你没有必要离开的,即使拿到了神之心你也可以待在这里。”

  一声无奈的笑声轻轻响起,那之后属于褚师于期的不舍混杂在某种坚定的情绪里传达了过来。

  “不,拿到神之心不是我的目的。现在想来,我呆在枫丹只是为了你而已,那维莱特。夺取神之心不是我的任务,改变枫丹也于我没有半分益处,而现在所有的闹剧都会终止在明天的庭审。

  “枫丹人溶解的关键我已经交给你了,有一味关键药剂你们的科学院研究员大概解析不出来,其实那是我的血,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神之心到手我会交给你们的。

  “如果再不去做应该做的,我就要坐立难安了。”

  “那维莱特。”

  最后一声叫响自己的名字让那维莱特彻底慌乱了起来,自己的手臂被褚师于期轻轻拉了开。

  “再见总是要说的。”

  她转身踮起脚,若即若离的吻落在他的唇边,一句喃喃的话被夜风彻底吹散。

  “我才要说抱歉,对不起,明知结果还一开始那样自私的……”

  [靠近你]

  她的身影消失了,没有通过传送也没有使用空中自在法,而是回归了原海。只要原海没有干涸,她就可以在任何有原海之水的地方重塑自身。

  重新捞回了自己流浪的剑,花了一点时间找到在胎海水里泡了两天的达达利亚把人带回了至冬。

  除了已经牺牲的女士、脱队的散兵和在枫丹执行任务的仆人,剩下的执行官再次齐聚一堂。这其实是一场庆功宴,庆祝队长拿到了火神之心,但宴席其实没有举办起来。

  为了防止旅行者将火神之心已经到手的消息传播出去,队长带着他进入了至冬。他一个人站在一群穿着制服的愚人众执行官中间看起来格格不入,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了比较熟悉的褚师于期和达达利亚身边。

  负责说服旅行者的是冰之女皇,不知道他们在几个小时内谈了些什么,反正旅行者同意了暂时待在至冬并且不主动泄露火神之眼的消息。

  而在枫丹,水神芙宁娜则面临着蓝蝴蝶工会成员指控,要求她为肖恩和卡雷斯的案件做出解释。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逼迫水神出面,那维莱特直接没有参与这一场审判。水神芙宁娜在按照剧本演出后得到了谕示裁定枢机的有罪判决,歌剧院的观众开始喧哗了起来。

  枫丹民众对芙宁娜的喜爱本来就不假,更不用说之前的几桩案件设计已经让他们对谕示裁定枢机产生了不满和怀疑。

  借着这次机会芙宁娜表示会拆解查看谕示裁定枢机,并且考虑以后组建更加专业的审判团队来保证枫丹的正义。

  谕示裁定枢机将要被取代和水神被判有罪的消息一下子又压下了所有新闻占据了头条,而水神芙宁娜也用神之心交换到了药剂中最关键的材料——褚师于期的血。

  在最后一颗神之心到达之前,旅行者的活动范围被控制在了冬都。趁着达达利亚觐见女皇的时候他抓住机会把人拦了下来,问起了褚师于期的去向。

  达达利亚露出了有点为难的表情,“这个啊……我只知道她在稻妻,至于在做什么和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不知道了。”

  “她不是昨天才从枫丹到至冬吗?”

  达达利亚一副没毛病啊的样子点了点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就像现在她其实也不一定在稻妻,因为空间的维度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要时间分配合理,她甚至能够做到同时处理几个人的工作,而现在的褚师于期正带着雷神之心和火神之心满大陆的寻找龙王的复活点。

  空在至冬待了一周,因为不能出冬都已经渐渐感到了无聊,全靠本地人达达利亚带他去各种他自己找不到的地方打发时间。

  今天达达利亚要参加执行官的会议,他和派蒙就在宫殿外等着,没想到还没等到达达利亚就先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他等了许久都要以为等不到的人。

  她好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广场上的人并不算少,但她的存在感奇怪的低,就连空也是不经意才用余光发现她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几只雪白的鸽子落在她的身边和脚下,她就那么看了一会,几秒后拿出一包谷物洒在了自己身前,看出来她其实不怎么有喂鸽子的经验,要不然就不会在一群鸽子兴奋地朝她跑过去时刷的消失在了广场上。

  说起来,既然是执行官的会议她会回来也正常,不过……

  “真稀奇。”

  一个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说出了自己内心想说的话,空有些意外的回头,看到的是“多托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我等了这么久的于期小姐居然被一群鸽子吓跑了。”

  空转头看向了蓝水色头发的男人,比起之前在净善宫前见到的他逼迫纳西妲的时候,现在的他压迫感要小一些。

  应和的说了一声自己也没有想到于期会去喂鸽子,她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一句评价却让“多托雷”陷入了思索。

  “没错……她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确实变了。”

  说着他像是提起了兴趣一样看向了自己,猩红色的眼睛里虽然没有多少压迫感,但是另一种科研疯子一样的感觉同样令人感到不适。

  “旅行者,你还记得一年前的她吗?说起来你们认识也快要一年了吧?”

  空在“多托雷”的关键词提醒下下意识回想起了褚师于期一年前的样子,然后突然发现那时候的她与现在的差距似乎大的有些异常。

  似乎是从枫丹开始的,就是她的消息突然消失,再次出现却已经和那维莱特绑定到一起的那段时间——她给人的感觉平和了许多。

  如果是一年前的话,她刚刚在那群鸽子里可能会把所有的鸽子吓跑,而不是选择自己离开。

  “或许你知道她的身上有着比提瓦特大陆上所有人总和都还要多的深渊力量?”

  空对此有所耳闻,纳西妲告诉了他很多。

  “在过去的七十年里,她的深渊力量和元素力其实一直都不太融洽。深渊的力量是阴冷而暴躁的,在不受控制的时候一直在影响她的情绪。所以她有着长达七十年的情绪不稳定期,并且因此感到痛苦而默默等待着自己死亡到来的时机。”

  空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同时过往的一切都在慢慢融会贯通着。想起那些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偏执的深渊怪物,空突然理解了褚师于期有时候异常表现的原因,并为此感到了心疼。

  但“多托雷”真正想说的东西还没有说到,嘴角的弧度不禁带上了一点恶趣味,他和说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语气轻佻了起来,但说出口的话却让空感到浑身一阵发凉。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深渊的力量,不会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掌握。她看向天空的时候眼前不会再笼罩着血色,夜晚的梦里不会有无尽的哭嚎,她收回了自己宽容世间万物的能力,有了深爱的人也开始想要活下去,万物生灵都在她眼里变得可爱起来,但是她那强大而如同剧毒的力量已经在其他世界打出了一个全灭结局。”

  “她现在大概会这样想吧——要是让她在不爱这些东西的时候为他们去死就好了,总好过要在生命开始倒数的时候生出无尽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