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做了一个给你……”

  似乎是注意到了褚师于期在他手腕上滑过的目光,胡珏另一只手从自己胸前拿出了另一根小一圈的红绳。

  不过编制的手法比他手腕上那根复杂许多,上面还坠着颗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木材生生削成圆形的如象牙般洁白的珠子。

  褚师于期任由他低头把红绳系在了自己右手腕上,但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吉祥草王知道你削了世界树的根做这种东西吗?”

  刚从世界树翻找完情报出来的空:什么世界?!树什么根?

  凯亚:你搁这通敌呢?

  胡珏眼睛一弯,星光似乎破碎在了他的眼瞳中。

  “可能不知道吧,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那么大棵树前前后后捏了那么多人,比起这具身体,做一颗珠子算不上什么吧?”

  “那你现在可算是散兵和小草神的兄弟了。”

  褚师于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空骤变的表情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只是短暂的注意了一下并没有打算询问,但空自己却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表情十分认真的问着在她看来失智的话。

  “散兵是谁?”

  褚师于期眉头挑了挑露出了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空认真的摇了摇头,微微侧身让她能够看见站在最后的凯亚。

  “你只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这个问题就好,说出来之后你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褚师于期看着表情不似开玩笑的空,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最后隐隐有了几个猜测。目光移动着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凯亚,在他看似无辜的表情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

  “[散兵]斯卡拉姆齐,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或者你们还想知道他的其他身份?比如说他的雷神母亲,以及他世界树树枝做成的人偶身体?”

  即使凯亚隐藏情绪的能力再好,在褚师于期盯着他的情况下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睛深处的惊讶和疑惑。空叹了一口气,松开褚师于期的胳膊也面向了凯亚。

  “你再回答一遍这个问题吧,凯亚。”

  凯亚的目光扫过了几人,点了点头说出了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疑惑的情报。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已经悬空数百年了。”

  这下褚师于期的眼睛也惊讶的睁大了些,刷地看向空就冒出了一句话。

  “那家伙把自己作为养分还给世界树了?”

  空嘴角抽了抽,丝毫不怀疑褚师于期想说的话其实是,“那家伙终于把自己玩死了?”

  摇了摇头,作为原本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此刻的他对着似乎没有被改变认知的褚师于期语气下意识亲近了一些。

  “他没事,但是已经通过世界树删除了自己的信息,现在提瓦特没有人记得他,也没有人记得大慈树王了。”

  褚师于期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意外,但嘴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哇哦,酷——”

  空摇了摇头有些紧张的抿着自己的嘴唇,看向褚师于期的时候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胡珏下意识一侧身抱臂站在了褚师于期身边,然后被空瞪了一眼。

  “呃……有点条件反射,你说就好,这次我站你那边。”

  空无奈的拍在了自己额头上,最后还是在几个人面前对着褚师于期开口了。

  “这次你没有理由瞒着我了,至冬在做的事情,荧在做的事情,坎瑞亚和深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我都要听到你的答案。”

  褚师于期垂眸吸了一口气,接下来面对着荼泥黑渊的方向让几个人都坐了下来。

  “为了方便理解和思考,你们可以带入之前发生在须弥城的花神诞祭,那么现在请听问题——提瓦特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的。”

  接下来的话对于三人来说都有些过于难以理解,尤其是之前对此没有涉及的凯亚和胡珏,他们眼神在一开始的花神诞祭那里就已经变得迷茫起来了。

  [真要说的话要从十分久远的时候开始说起,首先感谢天理现在在沉睡吧,要不然对你们开口的下一秒我们就能被判罚之钉戳成筛子]

  [提瓦特的原住民并不是如今的人类,而是龙这种生物,特瓦林、若陀、阿佩普还有……,他们都是强大的元素生物,和提瓦特也是最契合最自然的关系,论起与元素力的亲和力,尘世七执政都要排在祂们的后面,但祂们的统治却被推翻了,这就是第一王座降临提瓦特时候的事情]

  [第一王座创造了如今的人类和各种制度,之后尼伯龙根曾经带着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归来过,但看现在就知道了,那一场战斗没有动摇第一王座的统治,但是这次的战斗中却有一个常量之外的东西加入了提瓦特,你们应该猜到了吧?]

  凯亚从低着头的样子抬起了头来,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看着如今的荼泥黑渊。

  “是深渊。”

  空和胡珏求证一般看向了褚师于期,褚师于期表情平淡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

  “没错,是深渊。天理以深渊为敌,对来自宇宙的力量讳莫如深,坎瑞亚因为研究和使用深渊的力量招致了毁灭,曾经的芬德尼尔也一度超出天理的控制。

  “众多荒谬的迹象表明提瓦特的历史只是一页可以随意涂改的史书,就像你们刚刚经历的世界树被修改一样,在天理的维度,清空这个大陆的数据比散兵要简单多了。毕竟重要的可不是什么人类,而是祂永续而稳定的统治……”

  “……”

  空气中一片沉默,平时人们的谈论到神明这个纬度已经很不真实了,但褚师于期的话却直接将许多人闻所未闻的天理拉入了战场。并且她不只粗暴的把神明中的神明拉了出来,还让祂变成了口边的谈资。

  “荧那个时候说过她和天理有一场尚未完结的斗争。”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阻塞,头上的呆毛似乎都垂下来了不少。

  “我如她所说在提瓦特这片大陆上旅行,见证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也看到了许多所谓的天理留下的痕迹。

  “被覆灭的坎瑞亚国民,他们有的遭受不死诅咒,有的直接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魔物。只是因为使用了深渊的力量,只是像戴因斯雷布所说的那样因为不信仰神明就被作为花坛中的杂草就被拔除了吗?

  “我理解荧的诸多选择,也隐隐察觉到了至冬的目的。你们——”

  空转头看向褚师于期,眼睛里有着困惑的同时也升起了怀疑。

  “你们想要覆灭天理,但你们正在带来不亚于天理的灾难,我猜——那个被天理视为洪水猛兽的深渊的力量并不是你们的希望吧?”

  褚师于期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道这三人注意到了没有,这里可是与其他地方都不同的,拥有“真实”的模样的星空。

  暗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冷的出奇,但褚师于期却反常的带上了笑容。

  “没错,你们来的路上应该见到了吧,赤王陵。那就是因为深渊的力量自我毁灭的国度,不需要天理的制裁,也不需要其他敌人,深渊的力量对提瓦特人来说天然拥有剧毒。”

  “……那天理拒绝深渊反而是正确的?”

  凯亚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嘲笑,就算他再怎么自认为蒙德人,也不可能真正对坎瑞亚被覆灭的仇恨无动于衷,这句话反而是推动褚师于期说出最后真相的助力。

  “你们觉得深渊是什么?或者说……深渊在哪里?”

  褚师于期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人回答她,她也在停顿几秒后自己接了上去。

  “深渊是未知,是不可理解,是蜡烛之于黑暗,是行星之于宇宙,是比光明的元素力更加广阔的存在。”

  只要人类向上发展,终有一天人们会触碰天空、走入宇宙,深渊的存在也会自然降临,这是一个无法逆转的过程。

  假若荧或者说至冬真的战胜了天理,那么接下来举起武器面向的方向就是深渊,而这个行为和天理当初所做的并无差异。

  这个世界的前路依旧是昏暗的,但姑且不算是完全黯淡无光,因为……变量已经降临了。

  正好卡着谈话结束的时机,一个掉了好几根羽毛的玄凤穿过重重沙漠飞到了褚师于期面前。她接下直直往下掉的鸟后拿出了玄凤腿上绑着的情报,阿琳娜慌乱的字迹甚至没来得及转译成密码。

  与此同时胡珏和空都露出了被人叫住的表情,小吉祥草王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如果能够同时知道褚师于期和他们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他们就会明白自己此刻的情报其实是前后因果关系。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多托雷染指禁忌知识,枫丹出现了大量的魔鳞病患者,多托雷与褚师于期为合作关系,希望各位小心谨慎]

  [多托雷大人送来的试剂引发了慌乱,逐影庭几乎全部出动在抓捕犯人,于期大人您和最高审判官的关系被小报曝光,逐影庭朝着北国银行来了!]

  褚师于期把纸条攥进手掌,驱动火元素力将它烧成灰烬后就看向了胡珏。

  “发生了一点事情,你要……”

  “这次我不能陪着你了。”

  不等褚师于期说完,胡珏快速而认真的插进来说出了一句拒绝的话,即使知道他今天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这里本就是意料之外,但还是不妨碍这句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答应草神的要求离开你的,而显然,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