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褚师于期待在厕所里并没有出去,洗了把脸她看着自己依旧显示出几分苍白的脸色不悦的抿起了嘴唇。

  最初发生这样的状况时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毕竟那些情感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和过去的自己做对比的时候她经常会感到被刺痛的痛苦,但这些痛苦让她能够不那么麻木的活在现在。

  她没有把这种偶尔会涌上心头的情绪当回事,直到有一次被多托雷碰上差点被他利用,但自己却难以从情绪中挣扎出来时,她才意识到已经不对劲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情绪可以解释的现象了,更像是一种病症。因为是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更加难以治疗,发作的时候也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溺水一样无法自救。

  其他人把她从情绪里拉出来会简单很多,但她没有可以在那个时候信任的人。

  这样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必须得彻底解决病灶才可以……

  调整好自己状态的褚师于期站在洗手间里没敢出去,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离。

  她失智在先,见色起意在后,刚刚还忘记了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闹出大乌龙。世界上还能有比现在更尴尬的事情吗?

  但凡那是达达利亚或者多托雷她都无所谓,但那是钟离,而且是已经主动走向她的钟离。

  腿有些发软,褚师于期靠着墙坐了下来,脑袋放空了几秒开始决定在洗手间里练习权能的使用,说不定她马上开窍了就能直接带着钟离回到提瓦特,但凡能回去想跑到哪里还不是……

  正当她做出美好的想象时,厕所的门锁传来了被钥匙扭动的声音,褚师于期刷地扭头看着钟离打开了门,荧从他背后探出了个头来,钟离把钥匙还给了她说了声多谢。

  “那个,不能打女孩哦?”

  “当然,荧小姐……”

  钟离笑着目视着荧离开,在她的身影消失后回头看向了正在踩在浴缸上试图打开窗户的褚师于期。

  “教训的方法可不止武力一种。”

  褚师于期看着钟离的笑容心肝都颤了,想要逃跑的本能和明知逃不掉的理智在角逐着,最后她居然生生维持着站在浴缸上的姿势看着钟离站在了自己面前。

  随着他朝自己伸出手,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她四脚朝天的滑进了浴缸里,注水口传来了水流的声音,很快她的衣服就被浸湿了,尤其以和浴缸接触的部分最为迅速。

  像是被拍到沙滩上的鱼一样,褚师于期下意识动了两下后就不再动了,但眼神也不敢看向钟离。

  钟离坐在浴缸边上挑起了她一缕湿润的头发用手指捻开,一开口就让她紧张的绷起了身体。

  “又想逃吗?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褚师于期眼角跳了跳没有说话。

  “你怕我,因为我确实‘打’过你很多,但我教训你的时候有动过武力吗?”

  “……没有。”褚师于期的嗓音有些发哑。

  钟离打她是在对练的时候,说认真对练就是真的像对待敌人一样一点不放水,只是一晃神枪尖就会出现在要害处。

  一招都过不了的时候反而挨不了打,但后来她越来越得心应手,对练的时间被拉长就免不了被揍。

  但她怕钟离却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单纯的害怕钟离生气,虽然他没有真的生过气,但这就和本能一样无法移除。

  钟离放开了她的头发不再用那种略显暧昧的样子摩挲,手放在褚师于期头发上揉了揉,像是在释放什么和好信号,褚师于期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被钟离眼里的笑意捕捉了。

  “说实话,你害怕我的样子我也觉得很有趣。”

  褚师于期的瞳孔像是有一片水波纹一样微颤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对你怎样,而你任凭处置的样子总是又乖又叛逆。我为你的成长感到喜悦,你偶尔的叛逆又像生活的调剂。我是你的老师,过去我将这种喜悦当成培养你的成就感,直到……我赋予你的某些特质被其他人改变。”

  说着钟离的眼神中多了丝似笑非笑,褚师于期一个头两个大,但也猜到是大概离不开多托雷、达达利亚、那维莱特这几个人的推动作用。

  她在至冬那二十年因为没怎么和钟离联系和接触,所以在他看来大概就像是她突然变了很多。

  不过这种事情……褚师于期的视线有些心虚的漂移,除了像钟离这样的人,没有人是可以保持不变的吧。

  释然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自己的名字被叫了一声又一声,褚师于期最后顶着压力抬头朝着钟离看了过去,恍然间她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完全读懂钟离的眼神,毕竟那里面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物。

  “于期,”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褚师于期都因此恍惚了一瞬,“要让一起都回到之前的样子吗?”

  暗红色的眼睛里闪过迷茫,钟离无奈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丝忧伤。

  “我只是你的师长,或者说,你可以重新叫我摩拉克斯。”

  褚师于期终于明白了钟离的意思,瞳孔放大了起来,明明应该是庆幸的事情不是吗?毕竟这样他还是她重要的老师,不会被其他情感影响。

  但是……

  但是。

  有什么,在叫嚣着舍不得。

  她的神色向来隐瞒不了钟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神色取悦了他,不带其他情感的摸着她的头,那丝淡淡的忧伤被压了下去。

  “尽快掌握时空间穿梭的权能吧,就算不熟练也可以先换一个地方,不要在这里待到[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自然是指坎瑞亚的覆灭,据钟离所说,如果没有发生变动大概就是十三天后。虽然并不短,但权能这种东西还是要靠感悟,所以为了防止时间不足,褚师于期从今天晚上就开始不停的尝试了起来。

  蓝紫色的光芒时常从她的身上亮起然后又熄灭,摄政大臣亚尔伯里奇和许多坎瑞亚的民众也注视着夜空中如同静默的闪电般时常闪过的美丽极光。

  在某一次的尝试中她偶然有了一种十分顺畅的感觉,虽然稍纵即逝,但她却有一种这次一定可以启动的强烈预感。

  眼都没有张开,褚师于期抬手抓住了钟离的手腕,一片光芒笼罩之下两个人的身影虚幻了起来,伴随着彻底的启动,房间里突然有一道光直充云霄冲了过去。

  撞破虚假的天空,从所有坎瑞亚人的眼前闪过,在高空的风中褚师于期渐渐睁开了眼睛,但下一秒就被钟离伸手捂了起来,一闪而过的指缝间她看见了许许多多和他们方向相反的冲着坎瑞亚的大地而去的巨大火球……

  降落的地点是璃月港,褚师于期拉下了钟离的手掌,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干涩。

  “那就是灭亡时候的景象吗?”

  钟离保持了沉默,但这次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不可言说,而是不想让褚师于期去了解太多那天的事情。

  直至今日,那依旧是这个星球和大陆的噩梦。

  “大概是为了精神和你融合就使用了大量的深渊力量,被天理察觉后意外导致时间变早了一些。”

  “……”

  褚师于期沉默了,朝着天空的方向看过去了一眼。此时的七国一片寂静,但无神的国度却陨落了。

  “先确定一下我们来到了什么时间吧,看样子是没有直接回去。”

  钟离试着吸引褚师于期的注意力转移话题,但褚师于期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却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我坠落那年,那年逐月节。”

  几百年间,即使一模一样的逐月节已经过了三次,更不用说主题一样的会更多,估计会有十几次。

  钟离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没想到褚师于期会几乎没有思考般得出答案。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只是沉默地率先朝往生堂走了过去,这一路她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逐月节里其他人家都欢聚在一起,但远远的在往生堂外,钟离和褚师于期就看见了明显是亮着两个房间的灯。

  隐藏气息站在胡珏的窗户外,从影子上能看出他在写着什么东西,偶尔嘴里会轻轻的斟酌着念上几句。

  对于他念着的东西褚师于期并不熟悉,但钟离却见过它成品的样子——那就是胡珏的告别信,其中还夹杂着他的遗书。

  信写完装进信封里,胡珏的影子拿起了自己准备好的行李准备从窗户离开,但此时他的房间外却突然传来了他弟弟的声音,褚师于期的神色越来越沉默。

  原来他是可以直接离开的,仅留下一封告别信也不用再和父母进行争辩——这本来也是他的目的,但他没算到弟弟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如果找不到的话恐怕会给弟弟留下个几年的阴影,毕竟哥哥一直是弟弟最憧憬的人。

  褚师于期和钟离听见了胡珏叹了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是房门被打开,他的弟弟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带着行李,胡珏摸了摸弟弟的头。

  “因为哥哥要去做一件需要离家很远时间很长的事情。”

  “啊……有多长啊,海灯节哥哥能回来吗?”

  胡珏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哈哈,海灯节啊……如果做的到的话。”

  如果能够找到她,那他们要一起过以后无数个海灯节……

  胡珏和自己的父母爆发了矛盾,但最后就是以钟离所知道的方式选择了离开。

  他站在绯云坡上看着曾经和褚师于期一起停留过的每一个地点,最后在逐月节明亮的月光下露出了一个忧伤而怀念的笑容。

  “阿于,不用害怕……有我陪着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其实才是于期的理想型,如果他能阴险一点,稍微勾勾手指就能把于期骗过来,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以及钟离没有祝福于期和那维,他觉得两个人长久不了,毕竟于期正拿着刀子在枫丹地图上比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