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电脑,颜珺晔感觉自己大脑再也转不动,眼睛发黑,脑袋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在经历长达十天的加班后,他终于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先看表。

  指针指向6,很好,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他舒服地翻了个身,不远处的镜子里闪现过一只狗的影子。

  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金毛毛发又亮又顺,看起来像是一张质地非好毛茸茸的地毯,不用摸都能想象到柔软的触感。

  还有深邃褐色带着困意的瞳孔配上大大的耳朵,显得金毛格外可爱亲切。

  但他家里没有养金毛啊。

  意识逐渐回笼,颜珺晔惊坐而起。

  他不是昨天在加班的夜晚猝死了吗?

  自己现在是在哪?

  再一看面前的镜子,沉默无声蔓延。

  呆滞的头低下,一身金色的毛发,那只好看的狗是他没有错了。

  颜珺晔立马开心的直摇尾巴,乐的嘴都合不住。

  他小康家庭里的田园犬可都受着全家宠爱,吃好好喝供着,狗生完全没有烦恼。

  他身为一个日夜颠倒,随时加班不挣钱还猝死的社畜表示已经羡慕很多年了。

  现在终于轮到他享福了!

  门口传来谈话的声音,颜珺晔翘起毛茸茸的尾巴,迫不及待去欣赏他的新主人。

  就是刚变成狗,他还不太适应四条腿行走。

  四条腿各走各的,活像是只僵尸,视觉体验感极差。

  颜珺晔就那么一边蹦跶一边别扭地走了过去。

  玄关比卧室狭窄许多,但架不住阳光都要争先恐后的挤进玄关。

  而他的新主人逆光站在其中,暖黄色的阳光也掩不住主人白皙的肤色。

  五官在阳光中更显柔和俊美,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眸看见它,唇角还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颜珺晔这个颜狗立马沦陷了。

  柔顺又蓬松的大尾巴不自觉晃动起来去蹭主人的裤脚,整只狗都恨不得扑在男人身上,内心疯狂喊着:“主人,快来贴贴啊!”

  门外穿着工作服的人看他们相处不错,笑着侧头对金毛说:“身为合格的抚慰犬,在常总家里要好好工作哦。”

  颜珺晔一瞬间感觉自己爪子踩的不是地板,而是烫脚的山芋。

  你刚刚说什么?

  抚慰犬?

  工作?

  怎么投了畜生道还要工作呢?!

  社畜颜珺晔此刻陷入了无止境的沉思,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

  死了依旧是一枚社畜,只不过现在是一只可爱的社畜。

  还没从狗生躺平不了的悲伤中回过神,面前的门关住,他身边的主人扯了扯领带,面上的温柔完全被烦躁和狠厉取代。

  眼睛都没有看向他,声音平静淡漠:“头转过去。”

  颜珺晔嘴角忍不住抽搐,滤镜碎了一地,转头时内心疯狂咆哮,“这怎么还两副面孔呢?!欺骗狗啊!”

  不死心,颜珺晔眼睛眯起一条缝隙,偷偷观察主人的一举一动。

  合身的西装裤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修长的腿抬起,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的人被连拖带拽弄了出来。

  刚刚还被阳光充斥的房间现在被呼喊痛苦声填满,乌云阴沉沉的压在房间内所有活物的头顶上,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颜珺晔感觉自己的头顶上还在飘雪,同时自带凉凉的BGM。

  偏偏他主人还体贴的很,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了男人嘴里,语气戏谑,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把我的狗吓到,你今天不要想着能走出这个门。”

  颜珺晔:“......”真是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

  躺平不了就算了,还运气不好的被送给抑郁症加暴躁症男人身边,这是让他狗生也不得好死?

  颜珺晔狗脸都已经耷拉到地上,不过人生、不对,是狗生总得要自己争取。

  他得想办法换个温柔又有钱的主人才行,然后开始摆烂的狗生。

  大狗狗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颜珺晔打算悄咪咪出去追刚刚带他来的人,以他金毛的高度,前蹄子站起完全可以打开房门。

  他开始庆幸自己幸好没有穿成柯基。

  不然打不开门就算了,还要被围观心形屁股,想想就社死。

  狗爪子刚碰到门把手,他听到惨叫声离他越来越近。

  狗头鬼迷溜眼的低下转过去看。

  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朝房门扑来,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而男人身后还跟着他那不紧不慢、手里拿着棍子、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主人。

  颜珺晔吓的浑身狗毛都要炸起。

  不着急情况下他还能勉强维持四肢行走,一旦慌张,人的习惯总会下意识显现出来。

  房门被着急打开,两只狗蹄竖起,颜珺晔以一种犬届活久见的姿势一溜烟跑了出去。

  跑的过程中没有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这下子肯定不会被抓回去了!

  刚得意没一秒,拐弯之后他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堵白色的墙,这是一条死路。

  电梯和步梯在另一个方向。

  疯狂喘着气跑累了的颜珺晔:“.…..”

  他心虚地探出半颗狗头,看见男人双手抱臂看戏一般站在门口,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惜字如金评价道:“蠢狗。”

  颜珺晔气的想骂人。

  但也只是想想。

  秉持着狗命要紧的原则,讨好的狗脸笑着,金色掺杂白色的尾巴还一摇一摇上前去蹭主人自然垂落下的那只手,狗头也抬起,乖巧的主动求摸。

  常俞垂眼看小心翼翼求饶又在乖巧撒娇的金毛,心想留它一条狗命也不是不可以。

  太早死了,他也不好交代。

  结果同时脑海里还想起了一个偏男性的声音。

  ——“狗登西!就你这精神状态还需要抚慰?需要抚慰的是我好不好啊?!”

  常俞本摸着毛茸茸狗头的手一顿。

  听到抚慰两个字,他眯着眼睛重新好奇地打量面前的金毛抚慰犬。

  活久见,竟然听到狗在骂他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