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萨德很累,身体上的累是完全能够负荷的,毕竟他可以在实战训练里聚精会神地持续战斗整天,肾上腺素的作用让他专注又亢奋,完全不觉得累。

  若要说是心理上的累,其实也不至于,他的战术训练不是学假的,他的心理评估一直是AA等级。

  仔细分析他最近的心情,可以解释成一种生长痛,他在蜕变成人的前夕徘徊,过程中必然有不舒服,但这些经历是成长必须,好强如他也不想让自己示弱,于是只有在琳悠这里,他能撒娇,琳悠也心疼他。

  他之前的生活,就算身体经历高强度的训练,但他心灵自由,星流庄园跟学院里没有那么多虚与委蛇的人事物,他能跟他的伙伴一起开开心心,跟琳悠过小日子。但现在他就像踏出温室的植披,要面临各种风吹草动。

  这天,萨德被叫回星流庄园,他母亲有事不在,只有父亲在家,他刚进家门就被管家带到艾伦中将的书房。

  这个书房充满了各种回忆,小时候萨德胡闹犯错,是在书房受罚。跟其他朋友玩躲猫猫时,他喜欢躲到书房,因为艾伦中将的书房没人敢进去,自然是萨德躲藏的安全地带。

  艾伦中将坐在窗前的沙发区,茶几上放好了两杯红茶。

  “坐吧。”艾伦中将看到萨德进来,叫他到坐到自己对面。

  “最近还好吗?一阵子没跟你聊了。”艾伦中将不是走严父高压路线,他很尊重妻儿,一直以来对儿子的要求是不能走偏,当个正直的人,其他就看孩子的命运。

  他们夫妇没有非要萨德从军,但萨德从小耳濡目染,对父亲的崇拜让他对军事很有兴趣,之后又分化成S级Alpha,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将来会继承父亲衣钵。若要说从军是萨德自己选,家里强烈支持也不为过。

  “最近……”萨德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不满每天要跟那么多人碰面,每个人都对他有许多希冀跟期盼,他却不喜欢这样送往迎来。萨德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一说就真的成为长不大的孩子了。

  “你要学会建立自己的壁垒,筑起高墙,让别人不敢轻易接近。”艾伦中将看着萨德说,这孩子最近有点郁郁寡欢他看在眼里,也想提点他一下。

  “只当个好人是不够的,你要让他们敬你、怕你,一想到你就会忌惮,不敢做出背叛你的事。”艾伦中将跟着萨德边喝茶边说。

  “姑姑也把帝国治理得很好。”萨德想,女王大人心慈温柔,从来没凶过人。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站在她身边?她甚至不敢结婚不敢爱人?她为帝国付出太多了,她爱着人民,但王城内的贵族还是有人辜负她的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艾伦中将放下茶,看着萨德的眼,严肃地说。艾伦中将觉得自己亏欠姐姐,导致她失去了拥有亲情爱情的机会,所以他自愿担任恶犬,挡在女王面前为她遮风避雨。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不忠?”萨德不解地问。

  “我们在怀疑,但还没有证据,帝国和平太久了,这二十年的太平日子让贵族们失去警觉,甚至腐败。”

  “萨德,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收一收幼稚的心态,认清你现在的位置。”

  “哪天我或是你姑姑谁不在了,你马上要扛起国家,我们原本以为时间还早,想让你开心长大,但……是我们当长辈的对不起你。”艾伦中将说。

  “父亲,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明白情况了。”萨德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心情很乱。

  “学院的课程已经没办法学到什么,我原本希望你直接跟我去军部,或待在女王身边学习。但你姑姑坚持要尊重你,但我认为你现在的生活方式太过零碎,对你反而不好。”

  “你考虑看看,学院课程也只剩下半年。”艾伦中将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他相信萨德会好好想想。

  萨德当天晚上没有回学院,他留在星流庄园过夜。父亲透露的讯息让他心乱如麻,他仔细回想这几周认识、接触的人,开始回忆他们口中说的话,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些人的底都摸透。

  萨德一直认为学院是自己生活的中心,那里有他敬爱的师长,一起生活的好兄弟,游刃有余的课程,他很重感情,要他突然割舍,他还是……

  萨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新年假期琳悠留下的味道已经消失,但猫咪跳台还在,当时准备的营养液还在,与琳悠共眠的回忆还在。

  萨德突然想到琳悠其实已经示范了一次,或许那就是他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