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找我来出差呢，合着是带我来吵架的。”孙食野一看到今天要面对的公司名字，脑子都觉得被电了一下。
这个团队的创始人出了名脾气差，底下的人脾气也没好到哪去，业内许多人都吃过闭门羹，而且被怼得体无完肤，总之就是无论开出什么条件都不接受任何投资。
但这个团队又的确有看家本事，独立研发的两款小成本手游在游戏界很出名，不管是剧情还是玩法，口碑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不过都是单机。
此行的目的，就是说服创始人接受投资，带着团队加入现在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研发一个网络手游，而且金额非常令人吃惊。
“之前来过几拨人，都失败了，你之前做过一个游戏公司的收购，我相信这回也可以。”上司的目光中充满着鼓励与肯定。
孙食野：“这套对我不管用，我看你只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挨骂，之前隔壁部门的Selina去了那个公司以后，回去都哭了，而且是当着许多同事的面大哭，我亲眼见过的。”
上司：“所以现在体现你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候到了，公司不是经常有人背后骂你吗？什么关系户空降，通过美色拿下项目，比这厉害，我相信你不会哭。”
做这行，人脉和脸都是利器，但也会掩盖许多东西，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有着更强的能力，才能被人正视。
“……”
虽然是实话，但谁家上司这么说话！
“您都说了是人家是背后说，怎么现在还给当面说出来？”孙食野很无奈。
她以前是很在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甚至在这一刻，她脑海中想到的是宋呦鸣。
好像其他人说什么都变得不重要，因为宋呦鸣说，除了她，不在意其他任何人。
这句话，在她心里生了根一般。
怎么才半天不见，已经开始想那家伙了。
上司拍拍她的肩：“没关系，你可以悄悄拿下这个项目回去惊艳所有人。”
孙食野思绪回归当下：“怪不得您是上司呢。”这画大饼的方式，甚至连一袋面粉都不肯出，还成功把矛盾转移到员工内部，真是高啊。
上司：“嗯？”
孙食野：“我说您英明神武，我要向您学习。”
“好了，别贫嘴了。”衣着干练的女人在人家公司门口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吗？”
孙食野不禁蹙眉：“里面的人到底可怕成什么样？”
“快进去吧。”显然是想回避这个问题。
孙食野只能跟上上司的步伐，来都来了，刀山油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个人刚才停留的大厦门口，并不是公司的大门，先是上了电梯23层，随后拐了几下，有个玻璃门开着，门上很小的字写着二毛工作室，听着就像是随便取的。
前台没有人，但还没进去两步，就听到一个屋里传出一个20多岁的女生声音。
“你写的什么狗屎东西？这程序能跑吗？”
“你，这个剧情也是狗屁不通，你觉得玩家没有脑子吗？”
“还有你，咱们还是等会单聊吧。”
应该是对三个不同的人说的，乍一听是单方面的屠戮。
结果下一秒。
“我写的是狗屎，你写的就是猫屎，比我的更臭。”
“你给我长一个脑子看看？看我剧情哪里不顺眼，有本事你给我整理个文档一条一条说，我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来。”
“有什么话非得单聊，你是不是暗恋我，想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回怼的似乎是三个年龄差不多的女生，声线各有不同，共同点是都很凶。
孙食野已经判断出这个团队的棘手程度，一个个对自己人都这么口下不留情，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打包卖给大公司。
而且真签了卖身契，肯定是发挥不了个性的。
她直接说：“沈总，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上司：“连人都没见到，你就要打退堂鼓了？”
孙食野：“除非想收购他们的公司改变收购方案，保证只注资不说话，俗话说就是闭嘴给钱的金主，否则我看来多少趟这个工作室也不会答应的。”
上司：“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
孙食野：“嗯？”
上司：“你不是说了应该改变收购方案，这么聪明，还用我提点你？”
孙食野：“该不会……是要我……现场，当着她们的面，在这里，让腾速科技答应除注资之外，不干涉她们任何决策……吧？”
上司欣慰地笑了笑：“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
孙食野：“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其实工作对于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你还想不想你小组组员调回来了？”上司说。
孙食野不可置信：“之前说的是只要我参加完那个节目，现在还有附加条件了？”
“别废话了。”一个坑人的上司懂得不给下属说话的机会，抬手就去敲了那间屋子的门。
“外卖到了吗？”
“就知道吃，根本没点外卖。”
“你离得最近，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小个子戴着眼镜、扎马尾的女生站在门后，“你怎么又来了？”
“我给大家点了咖啡，但是还没到。”沈总跟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地坐在人家的会议桌前，“在咖啡来之前，我最优秀的属下会给你们介绍新的收购方案。”
孙食野：“……”刚在脑子里定的那套吗？
“这儿都是女娃，美人计对我们不管用。”
“你们公司是没人了吗？实习生也派出来了？看着有20吗？”
“都说了我们只是想开发自己感兴趣的，什么方案都没用。”
对方一人一句，孙食野开口的机会都还没有就差点被请出去。
怪不得公司同事都是哭着回去的，这团队骂人都是直击痛点，的确是做产品的好苗子。
“你们有礼貌吗？”孙食野说。
对面四个人明显都愣住了。
孙食野继续说：“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这是没有基本的个人素质，你们自己的团队文化只适用于内部，自己吵几句或许有助于工作，骂别人公司的员工，这就是没有礼貌。”
工作室创始人：“知道我们没有礼貌更好，就别来谈什么商业上的事了。”
孙食野却一屁股坐下：“没关系，你们没礼貌是你们的事，我心态好，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怕你们不知道自己很没礼貌。”
几个人都盯着她。
孙食野：“咱们现在开始讨论新的收购方案吧，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接受，我会发起跟腾速科技的电话会议，保证这个方案可以实行，要是想放下个人素质跟我继续对着骂，那我倒是也有时间，反正是公费出差，带薪的，就是要耽误你们开会的时间了。”
上司露出满意的表情，人果然没带错。
之前来的都是说两句脸上就挂不住，但又不敢回嘴，坐不了几分钟就走了。
没想到这回来的是个硬茬，关键是无赖的气质和她们工作室完美契合。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听你说说吧。”创始人坐下，“只能给你15分钟时间，别耽误我们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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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厦出来，孙食野感觉自己开始眼冒金星，这边当面挨完骂，那边线上会议负责这个案子的公司老总也是阴阳怪气，但也总算是答应内部开会商议一下，当着工作室在场的线上会议这么说，90%都是愿意修改方案了。
上司：“你做的不错，连个ppt都没有就能忽悠得两边都愿意重新考虑，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
“得力干将？我看我是夹心肉饼，两边挨骂。”孙食野说，“一点准备都没让我做，现场开盲盒呢！”
上司：“腾速科技明天要去团建，我猜他们今天提前下班，那些人坐不住，现场出难题才能让他们着急。”
孙食野：“所以是保密都保到我这里来了？”
上司：“其实是我来之前还没想好，但看到你这么经骂，觉得可以让你放手一搏。”
孙食野用无比敬仰地目光望着自己的上司：“我能跟着您学习真是三生有幸。”
上司：“好了，别跟着我学习了，回酒店吧。”
“不是说晚上还有一个商务晚餐？”孙食野问。
“那个只需要我一个人去，你不用管了。”上司顿了顿，“回去吃点好的。”
孙食野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司眼神有点奇怪，还特意嘱咐她吃点好的，和平时不大像，总不能是因为良心不安吧。
不过她现在急需回去睡一觉，就算心态好，被骂完也是需要充充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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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食野刷了房卡，刚进去，还没来得及插卡取电，就在黑暗中被人抱住。
这是入室抢劫吗？劫财还是劫色？
孙食野差点想大喊救命，但对方的声音和身上的独有香气让她将喉咙里的呼叫声咽回去。
“你是想直接吓死我，好继承我的爸爸妈妈吗？”孙食野嗔怒，但语气中带着点撒娇。
“是你说我不浪漫，又没有惊喜，我在努力改正。”宋呦鸣揽住孙食野的腰，将人抵在门后，“以及不主动，我也在改正。”
“你藏在屋子里连灯都不开，想对我干什么啊？”孙食野说完这句话，反而开始期待些什么。
“不对，你怎么会在我屋里？”她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宋呦鸣住在哪里，还精确到房间号。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宋呦鸣说，“重要的是，我也很想你。”
她碰了碰孙食野的下唇，一下不够，两下三下，蜻蜓点水变成长驱直入的热烈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