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食野透过玻璃看到那个错愕的人影，脑袋空了一下。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给人看到了。
但下一秒，脑海中其他的东西占据了理智，她没有停下那个吻，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外面的人。
此时此刻，宋呦鸣是她的，只属于她。
即便宋呦鸣没有对她那么主动。
好像是输了那么一点。
孙食野知道自己在嫉妒，这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想改掉的陋习，而且是只有宋呦鸣会触发的陋习。
如果早一点明白喜欢是什么就好了。
可那时候宋呦鸣不喜欢她。
宋呦鸣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新的疑问。
宋呦鸣感觉到面前的人又在走神，不禁抬手捏了捏对方下巴，“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连在亲吻这件事上都那么不专注。
还不是一次，是两次。
孙食野有点心虚：“是你说被别人看到没关系的。”
“嗯？”宋呦鸣是背对着窗外，所以不知道。
“没什么。”孙食野第一次显露出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反正你没死灰复燃的可能了。”
她用力圈住宋呦鸣的腰，“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宋呦鸣怔住，这辈子，这是她多想实现的愿望。
“自己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反悔。”宋呦鸣大拇指抚过面前那两瓣因着亲吻，已经鲜红欲滴的唇，“只是我觉得以后应该换一换。”
孙食野的唇像过了电一样，“换什么？”
宋呦鸣：“换我来更主动一些。”以前是怕，现在不怕了。
她用手扶住孙食野的后脑，转了个身，两人的攻守瞬间易势。
孙食野在这个当下脑中只有两个字，糟糕！
宋呦鸣终于知道孙食野刚刚为什么不专心，玻璃外面的人仍是以见了鬼的表情伫立在那里。
她没有被人围观接吻的癖好，尤其这个围观者是外面那个。
宋呦鸣没有告诉过孙食野，她曾撞到过沈让对别人说，他要追低年级那个学校论坛上最高楼里讨论的可爱女生，而且一定会追到，还跟朋友下了赌注，一个月内追不到，他就把脑袋卸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那副表情是那样洋洋自得，仿佛笃定对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个女生是孙食野。
而那座高楼，是有人拍了孙食野和宋呦鸣两个人的合照发上去，并且因为两个人时常同框，讨论的人很多。
单纯的年少时光，大家的关注点无非就是学校里学习好的长得好的。
宋呦鸣自己都以为要将这些忘了。
她讨厌极了沈让可以那样自信说出那样的话。
诚然，宋呦鸣也可以。
在对方是沈让的时候，她就像一只猫可以轻松按住一只老鼠的尾巴，全凭她想不想抬脚。
她宁可只保留自己恶劣的记忆，也不想承认自己在面对心底真正的感情有多懦弱。
但现在，那讨厌的，年少的记忆再次涌上来。
宋呦鸣静静与窗外的人对视着，仿佛是一同看到过去的自己。
倘若现在回去，能改写么？
可只要面对的是她喜欢的珍视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似乎都是一样。
越怕失去，就越不敢向前哪怕一小步。
“别看他，看我。”孙食野有点生气，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过去吗？
“对不起。”宋呦鸣收回视线，将额头贴到孙食野额上，“我们回屋，嗯？”
孙食野的心从火热变冰凉，只用了零点一秒都不到，她以前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在这一刻，犹如一个木偶般，失去行动能力，任由宋呦鸣将她牵走。
可她其实想问的，为什么要回屋，是怕那个姓沈的看到吗？
不是说被人看到也没关系，现在为什么又有关系了？
回到卧室，陈书又像往常一样，“阿野你嘴巴怎么这么红？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但孙食野耳朵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像城市里工地的噪音，也像海潮冲进洞口的声音，吵得她头晕，而且晕得天旋地转。
她不应该在意这些的。
从小到大，这种小事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宋呦鸣喜欢过谁，那是宋呦鸣的自由。
只是那个人真真切切出现在身边，一切好像又不同了。
她开始后悔，刚才怎么就被宋呦鸣拉走了呢？
应该吻上去的。
宋呦鸣会生气吗？
她不想宋呦鸣生气。
但她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宋呦鸣不知道孙食野有没有看出她的失态，思绪也很游离，“明天想吃什么？我预约餐厅。”
她们还没有单独两个人出去吃过一次正餐。
所以说有点老套，但鲜花、烛光，该有的还是得有。
“我不吃。”孙食野坐到凳子上自己生起闷气。
她本来应该直接将这些情绪告诉宋呦鸣，这才是她。
话顶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喜欢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她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扭扭捏捏。
“怎么了？”宋呦鸣总算注意到孙食野的不对劲。
“没怎么。”孙食野反坐在化妆镜前的一把椅子上，抱着椅背，下巴枕在胳膊上，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
“是因为刚刚的事？”宋呦鸣蹲下来，她不会读心术，只能问。
孙食野闷声道：“刚刚怎么了？”
宋呦鸣：“这是我问你的问题。”
孙食野：“你和我分得还挺清楚，那你别问我了。”
正常人都能听出这语气很不正常。
宋呦鸣：“我们再出去一下。”
“你这是在通知我吗？我不要。”孙食野的脸已经成了一块冰。
这火气好像没由来，可跟以往任何时候的小脾气都不同，那些小脾气是把烦恼丢给宋呦鸣，可这回的无名火，实打实气的是自己。
“那我跟你商量，我们出去一下，好不好？”宋呦鸣像哄小孩一样，很有耐心。
孙食野都被对方这副样子弄的不好意思，但依旧嘴硬：“为什么要出去？”
宋呦鸣：“不出去也可以，你如果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告诉我你怎么了。”
孙食野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智商也会归为负数。
被宋呦鸣哄了两句，她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始有闲心想，怪不得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0，肯定是气出来的。
她又突然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们只是接了吻，还没有谁说喜欢谁。
宋呦鸣对沈让好歹还有强抢民男的霸气场面呢。
孙食野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你对人家那样，凭什么对我这样？”她像个秤砣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今天哪也不去。”
宋呦鸣看得出孙食野生气，但生气的原因有很多。
“我数到三，你给我起来。”
“宋呦鸣？！”孙食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刚温柔了没两下，现在居然威胁起她了。
“果然主动的人比草贱。”她眼神和语气愈发幽怨。
“胡说八道什么呢？”宋呦鸣总算拿出点姐姐的派头，皱了皱眉，不怒自威。
“不跟你玩了！”孙食野闭上眼睛，“从现在起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要跟你冷战。”
没有人冷战之前还特意宣战的。
恰在此时，房间门被敲响。
一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说：“旁边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作为惩罚环节，要力求公平公开公正，房间里会有摄像机位。”
陈书很是不满这样的安排，说：“怎么？她们同床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孙食野见工作人员是对着自己说的，一脸懵：“什么惩罚？”
陈书：“你忘了？游泳池里，说过哪个队水球输了要惩罚队员一起在床上倒立的。”
孙食野：“谁会当真啊！”
陈书：“你，我，她，还有工作人员，观众，都会当真啊。”
孙食野：“昨天根本连镜头都没有。”
陈书：“谁说的，我的眼睛就是镜头。”
辩论再一次失败。
“惩罚可以，我惩罚我的，她惩罚她的。”孙食野一脸冷然，刚说完要冷战，“我们连同一片空气都不要一起呼吸。”
宋呦鸣不断回忆究竟是哪个环节开始出错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孙食野同样会钻牛角尖，会在意极了她对别人的态度，会误会她回屋是因为不想要老情人看到她们那么亲密。
在她的思维里，她只是不想孙食野被别人多看一眼。
在节目组的权威下，个体的抗议无效，两个人被一同带到新房间。
孙食野微笑着对工作人员说：“居然还特意准备了大床房，节目组可真贴心啊。”
她发誓，咬着牙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因为觉得节目组不当人。
能想出这个惩罚还贯彻执行的陈书和节目组，简直堪比卧龙凤雏。
工作人员：“这次的惩罚可是有许多人见证的，我们不敢怠慢。”
“宋呦鸣比我大，她先吧。”孙食野在这时候十分礼让。
工作人员：“说了一起，就是一起，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起。”
“……”
孙食野原本在气头上，发誓一定得冷个十天八天，再不济也得三天四天，现在被工作人员搅得只想笑。
“你们去做搞笑综艺多好，做什么恋爱综艺嘛！”
工作人员：“别想转移注意力，开始吧。”
“好了好了。”孙食野从小就没少在自己家倒立，到这里也驾轻就熟，一下就翻上去。
但她没有想过，这世界有地心引力，她在翻上去的瞬间，衣服在自由落体。
与此同时，宋呦鸣身体比脑子更快，几乎是弹射出去，用手抓住孙食野的衣服。
失去平衡的两个人双双跌进柔软的床。